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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戴维,好可怜的戴维。」罗莎哭了起来。
探长粗着嗓门儿问:「然后呢?」
「X是个极其狂妄也聪明绝顶的罪犯,」埃勒里一本正经往下讲,「他的行动无一不显示出此人的如此特质,如果我对他这些行动的解释不离谱的话。他很快从目睹马可活着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并迅速草拟新的杀人计划。他很清楚你,戈弗雷小姐,还被监禁在瓦林小屋之中,除非有人为你松绑否则无法脱身;他也很知道——请原谅我这么说——由你署名的字条比任何人都有可能诱马可入瓮,因此,他潜入书房,打好字条,署上你的名字,要马可凌晨一点整到个无人之处碰面,然后,他到特勒房中把字条别在特勒的外套上,并指示纸条务必何时送达。」
「为何找上特勒?」墨莱低声问。
「特勒房间在一楼,容易潜入,而他也必然考虑到,直接送到马可卧房风险太高了。这是个相当周密的杀人计划,的确也很成功,马可在凌晨一点乖乖赴约,凶手下到露台,发现他果然如约送死,先从背后重击他,再勒死他……」他停了下来,某种迷惑的古怪神情浮上他的脸。
「还剥光他衣服,」墨莱语带讥讽,「这是最诡异之处,也正是这一点让我不知如何才是,说说看为什么?」
埃勒里站起来,开始在书桌前来回地走,眉头痛苦地紧收着:「是,是,你讲得对,探长,不管我们从哪里出发,最终还是得一头撞上这个,除非我们知道凶手为什么剥光马可,否则我们还是突破不了,这是拼图中惟一不肯准确落下的一片。」
但罗莎不知道为什么越哭越伤心,她平日堪称结实的肩膀颤动不休。
「怎么啦?」埃勒里关心地问。
「我——我真没想到,」她抽抽搭搭地说,「有人居然恨我恨到把我扯进……」
埃勒里忍不住诧笑起来,罗莎惊讶得顾不上再哭:「好了,戈弗雷小姐,这你可弄错了,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子。表面上看来,我也承认,似乎有人要将谋杀罪名栽到你头上——那张把马可诱上死路的字条刻意署上你的名字,但我们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热切地仰着脸看他,仍间歇地抽泣着。
「你知道,X其实根本不可能把谋杀罪名栽到你头上,他很清楚你拥有坚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你被绑在瓦林小屋一整夜,再加上那一通神秘的电话,通知年轻的柯特你人在哪里。说到这张字条,凶手也许希望马可看完之后会毁掉,如果马可真把字条毁掉,那这张字条上你的名字当然也就跟着消灭而不致曝光,你也丝毫不可能被牵扯进来;就算马可没把字条毁掉,事后被发现,X深知你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你不会打字的铁一般事实,甚至还不寻常地以打字来署名,摆明了伪造。事实上我认为,就算警方发现字条署名纯属伪造,X也一点不在意,这样的发现完全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而在此之前,马可早已如愿地被他杀掉了。不不,戈弗雷小姐,我想X考虑到你,远比为库马和马可考虑得多多了。」
罗莎咬着她手帕的一角,静静地消化这一长段推论。
「我想的确像你所说的这样,」良久,她低低地说道,马上,她又仰起头来古怪地瞅着埃勒里,「但奎因先生,你为什么称X为『他』呢?」
「为什么称X为『他』呢?」埃勒里茫然地复述了一次,「只是顺口吧,我想。」
「你完全不知情,是吧,戈弗雷小姐?」墨莱插嘴问。
「是,」说话时她仍看着埃勒里,半晌,才低下眼来,「我完全不知情。」
埃勒里站起来,取下夹鼻眼镜并揉揉眼:「好啦,」他颇忧心地说,「至少我们又知道了一些,是杀马可的凶手打的这张字条,而且由于这打字机没被人带出房外,这张字条必然是在这间书房里打的,显然是你们家自己引狼入室的,戈弗雷小姐,这听起来很不好玩。」
一名刑警此刻出现在门边:「探长,老头有话想跟你讲,还有,戈弗雷嚷着要离开这里。」
墨莱显然没弄懂:「谁?哪个老头?」
「园丁啊,就那个叫朱仑的,他说有很重——」
「朱仑!」墨莱惊骇地重复一遍,仿佛第一次听到这名字一般,「带他进来,乔!」
然而,先进门的却是沃尔特·戈弗雷,还穿着他那件脏工作服,破破烂烂的墨西哥帽搭在脑门后头,两个膝盖沽满泥土,指甲也塞满泥土,蛇一样的双眼锐利地刺向埃勒里和探长两人,在发现自己女儿也在场时,他似乎微微一愣,跟着,他二话不说把头转向房门。
「进来吧,朱仑,没人会咬你。」他的语气相当温柔——
这是埃勒里所听过的最温柔的一次,连对他妻子或女儿都没这样。老人有点蹒跚地进了门,他破烂不成样的鞋子每走一步就掉一堆土在地板上,靠近点看,此人的皮肤要比远观有意思多了,他整个人似乎由数百道皱纹组成,颜色如岩石,此刻抓着帽子的双手,大而且青筋毕露,整个看来,像个活生生的木乃伊。
「探长,朱仑想起一些事,」百万富翁直截了当地说,「他踉我讲了,当然你也知道,你办案是成是败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想,你应该先清楚这一点。」
「你讲得很明白,我也听得很清楚,」墨莱说,毫不示弱,「朱仑,如果你有什么有意思的话要说,那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老园丁耸了下他骨瘦如柴的肩膀:「我不是个四处跑的人,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我是这样的人。」
「哦,这样啊?讲下去。」
朱仑抚着有稀疏灰胡子的下巴:「我根本不想讲,是戈弗雷先生认为我该讲,反正又没人问我,所以我跟自己说:『我为什么要讲?』问问题不是你的工作吗?」他充满敌意地看着墨莱山雨欲来的面孔,「我看到他们在露台。」
「看到谁?」埃勒里扑上来问,「什么时间?」
「告诉这位先生,朱仑。」戈弗雷以同样温柔的口气说。
「是,先生,」老人很恭敬地回答,「昨晚我看到马可在露台上,还有那个叫匹兹的女人,他们——」
「匹兹!」探长叫起来,「不就是戈弗雷太太的贴身女佣吗?」
「是啊,就是她,」朱仑掏出条蓝手帕,很轻蔑地擤鼻子,「匹兹,最没礼貌的那个,老母鸡,吱吱叫!我跟你讲,再没人比她更像了,你们知道,不是才有鬼,她说——」
「这样,」埃勒里耐着性子说,「朱仑,我们有话直说,你说昨夜你看见马可先生和匹兹在露台上,很好,那是几点?」
朱仑搔搔他的烂耳朵:「没法子告诉你几点几分,」他言之成理地说,「没带表在身上,但应该是半夜一点钟那时候吧,也许晚一点儿,我从小路走下露台那边,一眼就看到啦——」
「朱仑也兼任守卫,」戈弗雷扼要地解释,「这不是他的固定职责,他自告奋勇做的。」
「有月亮,露台很亮,」老人又说,「还有,马可坐在桌子边,背向我,穿得好像个男明星一样——」
「穿披肩了吗,朱仑?」埃勒里急急地问。
「是的,先生,我看见他穿着那种玩意儿,在那里啊,看起来很像,很像我以前看过的那种唱歌剧的人穿的一样,」他自个儿格格笑了起来,「匹兹,她就和他站在一起,穿女佣制服,我还看到她的脸,她很悲伤,我看的时候还听到好像打耳光的声音,你们知道,我又再看她,很悲伤,我就跟我自己讲,我说啊,『哦嗬,朱仑,这是男女猴子勾当!』还有我又听到她讲,很生气地:『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讲话,马可先生,我可是个有尊严的女性!』再后来,她就往台阶我这一头走过来,赶快,我就躲到阴影里面去了。那个马可先生,他还坐在那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是个猎艳高手,这马可先生,对女人实在有办法,我有一次看他去缠泰茜,就那个厨房妇佣,但这叫匹兹的女孩子可是自己送上门的,奇怪……」
罗莎紧握着双手,跑出了书房。
「找匹兹来。」墨莱对看守在门边的刑警下令,简捷有力。
戈弗雷和朱仑走了,这位百万富翁赶着他的园丁如同一个骄傲的牧羊人。墨莱探长双手往上一抛说:「这下子更复杂了,这该死的女佣!」
「不见得更复杂,如果朱仑说的时间可信,我们刚刚的论点仍然有效。法医说马可的死亡时间是一点到一点半之间,这个叫匹兹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是在这段时间内,而朱仑亲眼看她离开的。」
「好吧,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匹兹这事和谋杀无关,或怎么着。」墨莱跌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老天,我快累死了!你也一定累坏了。」
埃勒里自怜地笑着:「千万别再提这个,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麦克林法官正躺在某处痛痛快快地打着鼾,我看我很快就得躺下来,要不脑子一定一团糨糊,」埃勒里艰辛地也坐下来,「对了,这张谋杀用字条给你,你们的检察官一定会认为这张纸价值连城,在——如果可能的话——这件案子正式搬上法庭时。」
墨莱小心地接过这张粘着破纸片的黄纸,两人放松全身坐着,大眼瞪小眼,但脑子完全停歇下来。书房很安静,如同喧闹的罪恶世界里的一方净土,埃勒里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两人清醒过来,墨莱转身,严阵以待。来的是他派去找人的刑警,但跟在后头的却是戈弗雷太太。
「怎么回事,乔?女佣人呢?」
「找不到她,」刑警气喘吁吁,「戈弗雷太太说——」
两人这时全站起来了。
「原来她不见了,嗯?」埃勒里轻声说,「我记得,你今早好像跟令千金提起过与此有关的事,戈弗雷太太。」
「是啊,」黝黑的脸优心忡忡,「实际上,在我上楼请你们下来用餐之前,匹兹不见了这事还闪过心头,后来就全给忘了,」她纤细的手一拍自己额头,「我认为这没什么关系才——」
「你认为这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