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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纳瓦小姐站起身朝平台走去,她又恢复了她干练的样子。就在这时,房前玻璃门那儿传来重重的敲门声。然后大厅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哈库把三个人引进起居室。虽然很明显他们是警察,但他们都穿着便衣。其中一个高高的瘦骨嶙峋的、带着一副警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我是哈利特,”他说,“警探长。我想你是阿莫斯先生。”
“是的。”阿莫斯说着把米纳瓦小姐介绍给警长。警长不经意地朝她点点头。这是男人们的事情,他不喜欢妇女涉及进来。
“你说过,丹…温特斯利普,”他说着转身对着阿莫斯,“这太遗憾了。他在哪儿?”阿莫斯指向平台。“来吧,医生,”哈利特说着穿过竹帘,后面跟着比他矮小的两个人。
当那两个人走出去时,又一个人快步进了屋子。当米纳瓦看见他时,她发出一声惊叹。在这个温暖的岛屿上,瘦人是正常的,但这儿却出现了一个惊人的例外。他确实很胖,然而他却迈着女人似的轻快步伐。他那象牙般肤色的脸像婴儿一样可爱,他的黑头发剪得短短的,他褐色的眼睛有点斜视。当他从米纳瓦小姐身边走过时,用一种现在世界上很少见的礼节给她鞠了一躬,然后跟着哈利特向前走。
“阿莫斯!”米纳瓦小姐喊道,“那个人——为什么——他——”
“陈查理,”阿莫斯解释说,“我很高兴他们把他带来了。他是警察局最棒的侦探。”
“但是,他是中国人!”
“当然。”
米纳瓦小姐一下子坐在椅子里。噢,是的,他们毕竟把警察叫到这儿来了。
过了一会儿,哈利特快步回到起居室。
“注意,”他说;“医生告诉我温特斯利普先生刚死了一小会儿。我不想要你们的证言,但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能否告诉我这件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
“我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米纳瓦小姐镇静地说,“事情发生在一点二十分之前——大约一点十五分。”哈利特盯着她。
“你肯定吗?”
“我应该肯定。我是从那凶手带的手表上知道时间的。”
“什么?你看见他了?”
“我不是说看见他了。我是说看见了他的手表。”哈利特皱了皱眉头。
“我以后会把这搞清的,”他说,“刚才我提议搜查这一地区。电话在哪儿?”
米纳瓦小姐把电话指给他,然后听见他与总部一个叫汤姆的人急切交谈着什么。汤姆的工作好像是召集所有可能找到的人搜查檀香山,特别是怀基基地区,抓住一切可疑分子。他还需等着上司归来,获得上周在檀香山登陆的所有船只的乘客名单。
哈利特回到起居室。他站在米纳瓦小姐前。
“那么,”他开始说,“你没有看见凶手,但你看见他的手表了。我是相信一切事情都应该有条理的人。你是新来的,我想是从波士顿来的。”
“是的。”米纳瓦小姐很快地答道。
“临时住在这儿。”
“一点不错。”
“这儿除了你与温特斯利普先生外,还有别人吗?”米纳瓦小姐的眼睛一亮。
“还有佣人。”她说,“我想让你注意这一事实:我是丹…温特斯利普的直系堂妹。”
“噢,是的,别发火,他有个女儿,对吗?”
“巴巴拉小姐正在从学院回来的路上,她的船早上驶入码头。”
“我明白了,只有你和温特斯利普。你将成为很重要的证人。”
“无论如何,这将成为一种新奇的经历。”
“我敢这样保证。现在回顾一切——”米纳瓦小姐怒视着他,这种目光足以吓坏剑桥地铁站的卫兵们,但他却不顾这些。“你应理解我没时间说‘请’字,温特斯利普小姐,回想一下,并描绘一下昨晚这房子里发生的事。”
“我在这儿只呆到八点三十分就与我的朋友去赴宴了。在这之前,温特斯利普先生是在正常时间进的晚餐,我们还在平台上聊了会儿。”
“他看上去有些什么心事吗?”
“嗯,他看上去有点不安——”
“等等!”警长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想记下这点。他有些不安,是吧?多长时间了?”
“有两周了。让我想想,是到今天正好两周的那天晚上——或不如说两周前的那个晚上,我和他坐在平台上,他正看着晚报。报纸上的什么事情好像使他心烦意乱。他站起身给旧金山的堂兄罗杰写了个条子,让他在‘泰勒总统号’船的一个朋友捎给他。从那时起,他看上去就心神不定,并很不愉快。”
“接着说,这也许很重要。”
“上周三早上,他接到罗杰的一封电报,那电报使他大为恼火。”
“一封电报?写着什么?”
“不是写给我的。”米纳瓦小姐傲慢地说。
“好了,那没关系,我们会搞清楚的。现在说说昨天晚上。他是比任何时候更不安吗?”
“是的。但那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希望女儿的船在昨天下午靠近码头,而他却听说船得在今早才能让乘客上岸。”
“我明白了。你说过你只在这儿呆到八点三十分。”
“我没那么说,我说我在这儿只呆到八点三十分。”米纳瓦小姐冷淡地说道。
“一回事。”
“嗯,不一样。”
“我不在这儿谈语法。”哈利特厉声说,“在你离开之前,有没有发生任何不正常的事?”
“没有——等等。有人在他吃饭时给他打过电话。我禁不住在旁边听了他们的谈话。”
“干得好!”她又瞪了他一眼。“重复一下他们的谈话。”
“我听到温特斯利普说:‘喂,伊根。什么——你不来了?噢,是的,你要来。我想见你。我得见到你。十一点左右来吧。我想见你。’就这些,至少是他说话的意思。”
“他似乎很兴奋吗?”
“他把嗓门提得比一般时候高。”
“啊,是的。一定是吉姆…伊根,那个经营下面海滩边的不景气的里夫帕姆旅馆的人。”他转向阿莫斯说:“伊根是你弟弟的朋友吗?”
“你该知道阿莫斯不是他弟弟的朋友。”米纳瓦小姐解释道,“他们两人长期不和。依我看,我从没听过丹提起过伊根,伊根在我住在这里时也从没来过这儿。”哈利特点点头。
“那么,你是八点三十分离开的。现在告诉我们你去哪儿了,什么时间回来的,以及那块表的事。”
米纳瓦小姐很快地简述了她晚上赴宴时的经历。她还描述了回到丹的起居室时的情景及她在黑暗中看见的那等她过去的发光表盘的奇异经过。
“我希望你看得更多些,”哈利特报怨似地说,“带手表的人太多了。”
“也许不是许多人都带那样的手表。”米纳瓦小姐说。
“噢!那手表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吗?”
“当然有。表上的数字是发光的,特殊的一点是数字明显突出,而且数字2很暗——实际上是被涂过的。”他钦佩地看着她。
“嗯,你真是个机智的人。”
“这是我从小形成的习惯,老习惯难改啊。”米纳瓦小姐说。
他笑了,让她接着说。她告诉警长她叫醒了两个佣人,一直说到在平台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但是是阿莫斯先生打电话通知的警察。”他说。
“是的,我马上给他打了电话,是他提出通知警方的。”
哈利特转向阿莫斯。
“你多长时间后到这儿的,温特斯利普先生?”他询问道。
“不到十分钟。”
“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穿好衣服到这儿?”
阿莫斯犹犹豫豫地说:“我——我没必要穿衣服,我还没睡觉。”
哈利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一点半……你还没睡觉?”
“我——我睡眠不好,我总不睡觉。”阿莫斯说。
“我明白了。你和你弟弟关系不好,以前吵过架?”
“没特意吵过架。我不赞同他的生活方式,因此各走各的路。”
“那么就谁也不理谁了,是吗?”
“是的,是这么回事。”阿莫斯说。
“哼!”警长盯着阿莫斯看了一会儿,米纳瓦小姐也盯着他看。阿莫斯!她突然想起在警察到来之前阿莫斯在外面平台上呆了很长时间。
“温特斯利普小姐,我想见见跟你一齐下楼的两个佣人。其他人可以在早上来找我。”哈利特说。
哈库和卡麦奎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受惊的样子。日本佣人没什么可说的。他还发誓说在米纳小姐敲门之前他睡得很香。可是卡麦奎有线索提供。
“我带着水果来到这儿。”她指指桌上的篮子,“在外面平台上——丹先生,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正在谈话。噢,他们非常气愤地谈着。”
“那是几点钟?”哈利特问道。
“我认为是十点钟。”
“你听出除你主人外的另外的声音是谁了吗?”
“没听出来。”
“有别的情况吗?”
“有,也许是十一点钟,我正挨着楼上的窗户旁坐着,又听到了平台上的谈话声。是丹先生与另一个男人,这次不那么生气了。”
“十一点,是吗?你认识吉姆…伊根先生吗?”
“我见过他。”
“你能听出那是他的声音吗?”
“不能。”
“好了,你们两人可以走了。”他朝米纳瓦小姐与阿莫斯转过身来。“我们去看看查理在外面发现了什么。”他边说边朝平台走去。
那胖胖的中国人正跪在桌边,一副怪异的样子。当他们走进来时,他吃力地站起身。
“找到刀子了吗,查理?”警长问道。
陈摇摇头。“在这作案区域,没有发现刀子。”他宣布道。
米纳瓦小姐说:“在那个桌子上,原来有一把马来短剑,用来裁纸的。”那中国人点点头,把桌子上的短剑举了起来。他说:“还照原样放在这儿,没有人动过,干干净净的。杀人犯自带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