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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检事先生,我真不知道,您是如何探听出来的……”
“请详细交代被烧死的人真名叫什么?”
“那个……是渡边博。”
“哼,不错。借用死人的名字。渡边博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朋友。就象检事先生所判断的那样……年龄也和我相仿,他叫我哥哥……”
“是和你一起潜逃的吗?”
“不,不是这样。我们只是暗中保持联系。我在名古屋时得了肺炎,躺倒了,给他去了‘SOS’①让他到我那里去。”
“是你杀了人之后,逃亡生活中的事吗?准确地说是什么时间?”
“检事先生,您所说的杀人,实际上是正当防卫那样的事情,因为对方带着短刀——至少说,大家都有责任!”
“这个话以后再说,先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那是前年末的事情,是在他死的第四天,准确的日期忘了。”
“那么,是真渡边博受了你的委托去找你哥哥义宏?”
“是的。当时,我在逃亡途中,把钱花光了,人也病倒了,真是走投无路……渡边博也没钱,他说,他接到加急电报SOS,赶来名古屋也是一路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才来的。这样,能依赖的只有我哥哥了,因为过去我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说实在的,我再也没好意思亲自向他们求助了。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大哥是好讲歪理的人,说不通,哀求也没用,二哥心肠软,我想总归能同情我点儿的。”
“嗯,嗯?”
“我想,要稍为夸大一点自己不妙的处境。让他传达说,我已经处于生命垂危的关头,请二哥同情和接济我。渡边博就这样,带着我的话去找哥哥——”
“带有你的信去吗?”
“不,最初,本打算写一封哀诉自己苦境的信,但一想,既然夸大说自己快要死了,又怎么能写长信呢?所以只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现介绍朋友渡边博,详情他告知。因为,如果这几个字也不写,哥哥怎么会相信他呢。”
“那么,渡边博在温泉找到义宏了吗?”
“是的……据说,渡边博到了京都找二哥下榻的地方,一步之差,二哥去温泉了,……大体渡边博认为,此次搞不到钱不行,所以又从京都给我寄来明信片,说他追到鸟取县去了……”
忠昭说完,皱着鼻子,接着又说:“可是,这以后就杳无音讯了!我一点也不知道失火事件,还怀疑渡边博拿着哥哥的钱溜走了。我躺在床上,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大概是气太盛还发了高烧,心想,这下子可弄假成真,真会死了!”
“那个失火事件,你真的不知道?难道你没读报吗?”
“那时我要是有买报纸的钱的话,我要买一片面包的!即使当时有看报纸,那个温泉失火事件,只能登在报角不显眼的地方,谁会注意呢。”
“以后,你怎么样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我得到了在名古屋有势力的义盟会的同伴们的帮助。义盟会是和熊谷总吾叔叔有联系的团体,他曾经受到我父亲的关照,是右翼人士。总之,由于这种关系,我总算度过了难关。”
“有关熊谷总吾的事,我们知道了。那时你见过他吗?”
“没有。据说,义盟会向他提到了我,他要求他们关照我……”
三郎想,这大概是忠昭见到义盟会分子时,忽然想起而提出熊谷总吾的名字来。这样,那位在交往中严守信义的老头,虽然为忠昭走上邪路而痛心,但还不想见死不救吧。
“那么,用句老话说,你就在义盟会脱去草鞋——落户了吗?”
“是的。病虽然好了,但我不能马上对他们说:‘再见!’一直到春天以前,我蒙义盟会的关照,帮他们干一点事。当时我想,我如果马上去找二哥,会被他怀疑,我和渡边博结伙又来骗钱。”
“把那件事说下去吧。就是如何使用渡边博假名字的经过。”
“现在开始讲……我在名古屋其间,一想到渡边博,心里就恼火,我想,一定要弄清楚这家伙是不是骗了钱逃走了。当时,义盟会常常受到‘私购手枪’的检举,会长处于要被逮捕的境地。处境恶劣,我也感到不妙。不管怎样,我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再说,我也帮他们干了一些事了,尽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些报答吧。不过,我在那里干的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而是一些无谓的小事……”
“这个不用说,当时你干了什么事,我们还要慢慢调查。你还是说化名的事吧。”
“这样,我决心去京都找二哥。这是去年四月中旬的事了,我到了京都一问,他已经搬去东京了。还说是他的弟弟在火灾中被烧死了。我听了,啼笑皆非。之后,我再打听,果然,人们都认为我已经被烧死了。”
“当时,你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了吗?”
“大概情况,我能猜得出来。这是因为渡边博过去也干过不少坏事,心中有鬼,登记住宿时,肯定不用真地址和真名字。”
“这么一来,你觉得很得意吧,既然‘死了’,再也不必担心警察的追捕了。而且有了用来敲诈你哥哥义宏的绝招。”
“检事先生,您说‘敲诈’,我觉得不妥当。我只是到哥哥那里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你哥哥怎么说?”
“渡边博找到他时,他可能甚感为难。即使想拿出点钱,因为是旅行地点,可能不方便。据说,那个温泉交通极不便当,当天没有回去的公共汽车。结果,哥哥租了旁边的屋子让他住,对他说,让他考虑一个晚上再决定……”
“这样,那个晚上就发生火灾了吗?”
“是的。渡边博这家伙大概想,反正不用掏自己的腰包,就得意忘形地喝起酒来了,喝得酩酊大醉。对二哥来说,他毕竟和我不一样,在那种情况下,也就顾不得他了。”
“嗯。那撒谎这件事呢?”
“哥哥说,当时,因为火伤的痛苦,头脑糊涂,朦胧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将死去的人认作是我的话……他说,这是为我着想呢,其实于他自己,岂能无益!”
在婚姻以及许多事情上,因为有这个不肖的弟弟,曾数次给义宏带来了痛苦。机会难得,起了这种念头,是可以理解的。被调查履历时,一般对于死去的亲属,就不那么认真了。作为冢本义宏,想切断过去可怕命运的束缚,其愿望是强烈的,焉能不当机立断?
而且这种谎言,是不会构成伪证罪而被提到法庭上的。刑法第一百零三条的有关条款,虽有窝藏或隐蔽在逃犯之罪;但刑法第一百零五条的特例,又可为之开脱罪责。按照这个特例,如果隐匿的对象是亲属的话,可以免除这种惩罚。所以,义宏完全不必担心因此事而受刑事处分。
当然,即使如此,当秘密暴露时,义宏的学者前途也就断送了。这的确事关“名誉问题”。义宏死后,信正对此始终犹豫不决,在向雾岛三郎坦白之前,想求得悦子的谅解,或许他暗中还思慕着悦子,这就更不难理解了。
“那么,你只能了解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左说右说恳求他,他总算答应供养我一段时间。当时,渡边博告诉他我得了大病,他是很担心的。但因渡边博只说我住在名古屋,地址不详,所以他无法去寻找我。”
“这一切,信正大概都知道了吧,你见过信正了吗?”
“可我对大哥实在没办法。二哥把我的事告诉他以后,他说,‘纵然如此,我可以援助一些,但这是给你的,不是给忠昭的,那样的东西,以后怎么样都没关系,叫他绝对不要到我这里来!’他这一说,我当然不敢去了……所以,我到了东京以后,一次也没见到大哥。”
“这么说,你一直靠勒索义宏生活吗?为什么在义宏举行婚礼前不久,你离开了那个住宅呢?”
“那……自从二哥和那个悦子开始交往以后,我在这里就招风了,我想,我可能再也得不到二哥的供养了……”
“的确,在考虑和悦子结婚时,象你这样的人在旁边,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合适,那——”
“他发怒了。骂我在什么地方都要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既然如此,我就想,我还是退出去为好。”
“你如果惹怒义宏,你的处境是相当不妙的。你本来心中有鬼,义宏是否威胁过你,要把所有的一切告诉警察呢?”
“不,还不至于这样……是我自己主动地想到别的地方去的。当时,有人劝我参加去香港的秘航②,我和二哥商量以后,他说,他可以提供给我费用。”
“秘航?具体是干什么买卖呢?”
“我不能告诉您。我要是泄露了,从刑务所出去,我就没命了!到了香港之后的计划,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无法回答。”
“你是想,你还能从刑务所出去吗?”
忠昭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检事先生,因为那是决斗杀死了人,充其量不过判三、五年徒刑,我怎么不能出去?难道你认为是我杀害了我的两个亲哥哥吗?”
“嗯……怎么说呢……那么,你们预定什么时间出发?”
“决定十三或十四日,这和平常的旅行不一样,视情况而定,计划有可能在临时紧急改变。所以,我在大约一星期之前,就结清了房租钱,奔走在几个熟悉的地方之间,等待出发时间。”
“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晃晃荡荡不走呢?”
“这个嘛,检事先生!哥哥只给我四十万元,三十万作秘航的费用,零用钱只剩下十万元了……为了到香港以后作乐一番,自己也想在东京赚一点钱,于是参加了竟轮③和赌博。唉,运气很坏……预定出发的时间延长了,对我很不利,越焦急越输……结果,秘航的事只好告吹了!”
“是不是最初就没有秘航的事,只是为了从义宏那里骗钱,一时编造的谎言?”
“不,不,绝不是这样……”
“那么,二月十五日夜,你在什么地方?是怎样度过的?”
“那时,我还留有旅费的钱。七点左右,我见到劝我参加秘航的朋友,他告诉我,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二十日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