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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畜,我会笃信五信①,笃行五课②,我要变成一个最彻底的穆斯林!“
法赫米摇摇头笑道:“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是中国式的一见钟情。碰巧我和这
位小姐很熟,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自小接受西方教育,她的面纱后是一个彻头
彻尾的个人至上主义者,反对任何形式的桎梏。你知道吗,她曾穿着这身服装化
名参加悉尼的世界小姐竞选,当她把面纱揭开时,评委们在震惊中一致投了她的
票,甚至特许她不必再作泳装亮相。不过她随之就失踪了,令评委懊丧不已。她
今年19岁,父母很早就想把她许给一位王族子弟,但由于她本人坚决反对,婚
事迟迟未定。所以,很可能她与你心目中的女神并不吻合。”
皇甫林固执地说:“绝不会,她就是我的女神!”他忽然敏感地问:“你同
他很熟?是不是你和她……”
法赫米大笑道:“不不,很高兴我与你不会成为情敌。这位少女,”他有意
停顿一下,“就是肖卡德首相的小女儿,我的亲妹妹。她的名字叫艾米娜。”见
皇甫林惊讶地瞪着自己,法赫米恢复了庄重的神态,说,“朋友,如果你真的爱
上她,我可以为你尽力,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妹夫,你的才华和医术完全配得
上她的美貌和嫁妆。用不用我把她喊过来介绍你们认识?”
“不不,千万不要!”皇甫林急急地摆手,从最初的亢奋中慢慢冷静下来,
“对佳人不可唐突。
我会在一个更庄重更神圣的场合去见她。
现在把咱们的活动进行完吧。“
他仍往前走去,又在逐个摊位前专心地品尝着小吃。
偶然回头,看见白衣少女已经走了,很可能是她看见了哥哥和哥哥的医生。
第二天皇甫
林没有让法赫米陪伴,他向法赫米要了500银币,便一个人上街去了。晚
上,法赫米来到医生下榻的房间,惊讶地发现皇甫林已全变了,他穿戴着簇新的
阿拉伯长袍和缠头,正捧着古兰经在孜孜攻读,俨然是一位阿拉伯学者。法赫米
在惊讶好笑之余也很感动,看来这个狂放的中国医生真的中了爱神之箭,而且一
箭穿透心脏,
无药可医了。
皇甫林放下书,郑重地说:“法赫米,我的朋友,请你告诉我,按阿拉伯风
俗该怎样向你妹妹求婚?我听说求婚应由男家父母来做,但我的父母不在这儿。”
法赫米认真地考虑了很久,才郑重地说:“我的朋友,我想先不告诉我父母,
尽管他们很器重你,但是否肯把爱女嫁给一个没有财产的异教徒,恐怕不容易。
我先向妹妹转达你的求婚,如果你能打动她的心,事情就比较好办了,我父母对
她是百依百顺的。
但艾米娜的眼睛向来长在头顶上,你能否把射中你的那枝利箭再把她的心脏
穿透,只有靠安拉保佑了。“
皇甫林低眉道:“大哉真主。我既然皈依了安拉,安拉一定会发慈悲并赐我
幸福的。”
法赫米说:“好,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艾米娜,那个骄纵任性的公
主。”
法赫米走后,皇甫林一直低声吟诵着清真言,尽力平静自己的思绪:“万物
非主,唯有安拉,穆罕默德是安拉的唯一使者。”
他生在宗教气息淡薄的中国,更生在一个具有叛逆基因的家庭,所以一向是
以哂笑来对待任何宗教的。现在,他努力收束自己的狂放,把它纳入对安拉和穆
罕默德的虔诚中。大约半小时后,法赫米匆匆赶回来,面上略有喜色。
“好,艾米娜愿意见见你,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慷慨。”
他收敛起笑容换上了郑重的神态,“她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姑娘,但愿你的爱
情能攻破这座要塞,真主保佑你。”
按法赫米的指引,皇甫林穿过棕榈树掩映的曲径,来到艾米娜的闺房前。他
肃容伫立了片刻,才去按响门铃,他听见门后暗藏的通话器用汉语问:“是皇甫
林先生吗?”
她的汉语说得很不流利,但声音甜美,像是深山白云中飘出的银铃声。在那
一瞬间,皇甫林几乎热泪盈眶,他强抑激动回答:“小姐,是我,是你的忠实仆
人。”
门内温婉说道:“很抱歉,阿拉伯未婚女子的闺房是不让男人进的,只有让
你站在门口说话了。”
“这就很好,这样更好。如果让我乍一面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女神,我怕自
己会说不出话的。”
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窃笑声。他不知道这会儿法赫米正在自己屋里用双向传
真电话观察着这一切。就在他按响门铃前,艾米娜要通了哥哥屋内的电话。她努
力忍住讥讽的笑容,对哥哥说:“哥哥,那位求婚者已经到了门前了,你不要挂
电话,我想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求婚的,我是如何回答的。”
法赫米看着她嘴角的浅笑,心里暗暗担心。他看见艾米娜仰靠在沙发上,不
时往口里丢一片酸渍柠檬,她面前的小屏幕上显示的是门外的情景,那个爱情俘
虏低眉顺眼肃立在门口,表情十分虔诚。当然皇甫林看不到室内的情景,也听不
到他们的交谈。
不幸的是,他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艾米娜快到经期了,
每逢这时候她就痛得辗转难宁。这种久治不愈的顽症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深
深的恐惧,也使她对异性之爱抱着恐惧甚至厌恶。这位自不量力的求婚者正好给
她病中送来了消遣。她恶意地微笑着,仔细打量着门外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然
后吐出柠檬,娓娓说道:“我在北京只生活到两岁,所以中国对我而言仍是一个
遥远和神秘的国度。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盼望着一位来自中国的英俊的
白马王子叩响我的闺门。”
法赫米不知道皇甫林是如何咀嚼这句话的,只见他一直低垂眉眼,沉默了很
长时间,才抬头回答:“很可惜,我既不是王子,也绝对称不上英俊。除了能以
才华自负外,我只有炽烈的爱情了。不过,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一句中国俗语,所
谓郎才女貌,女人看重男人的是才华,男人看重女人的美貌,虽然这种婚姻观过
于陈旧了一些。”
法赫米又是一愣,很明显,皇甫林这几句话中也暗藏机锋,玲珑剔透的艾米
娜不至于听不出来。她在摄像镜头中朝哥哥看了一眼,沉思片刻,仍然笑嘻嘻地
说:“阿拉伯风俗恐怕更要守旧一些,对女人的唯一要求是顺从。当然,这些对
丈夫百依百从、没有才华没有思想的女人,要靠丈夫的财产去养活。”
法赫米简直啼笑皆非,他想不到这一对旷男怨女的求婚对答竟成了唇枪舌剑
的交锋。这时门外的皇甫林昂起头傲然说道:“钱财于我如粪土。只要我愿意,
我会很容易跻身世界大豪富之列,至少不比阿拉伯的豪富差。
他们已经把真主的恩赐——黑色金子挥霍殆尽了。世界首富们会头顶美元到
我这儿购买健康,包括那些养尊处优、功能退化的石油富豪。“
法赫米皱了皱眉头,他第二次领略了皇甫林的狂傲。
艾米娜微笑着说:“对,我还没向你致谢呢,你医好了我哥哥的病,我的父
母都十分感谢你。”
门外的皇甫林一挥手,不耐烦地说:“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我已治
好了几十万人,我不会要求他们的妹妹或女儿因为感谢都嫁给我。”
艾米娜不说话了,法赫米能猜得到妹妹内心的恼怒。
他知道这次硝烟味儿十足的求婚肯定不会成功了,既然如此,他倒乐意让骄
纵的妹妹听听刺耳的话。他抱着谐谑的心情等着妹妹的回答,很久之后,妹妹才
笑道:“其实,我既不看重相貌,也不看重财产,只要求向我求婚的男人真正有
炽烈的爱情。”
皇甫林随声应道:“我对这一点颇有自信。如果我心目中的女神需要进行考
验的话,我乐意从命。”
艾米娜嘴角挂着浅笑,漫声道:“你看见花墙外那棵石榴树吗?对,在你的
左后方,很远,勉强可以看见。那株石榴已经有二百岁了,每年四月仍然开满火
红的爱情花朵。据说
在一百年前,一位男人为了向心目中的女
神求婚,在树下站了十天十夜。“
法赫米立即在电话中低声喊:“艾米娜,不要胡闹!”
他知道这完全是她杜撰的。艾米娜在摄像机镜头中嘘了一声,摇摇手指。
门外皇甫林迟疑了一下,问:“不吃不喝?”
艾米娜笑得更甜蜜了:“当然,爱情就是沙漠中的面饼和甘泉。”
皇甫林似乎冷冷一笑:“艾米娜小姐,你知道吗?按医学的统计来看,女人
绝食一般可支持13天,男人绝食一般可支持7天,十天后很可能我已是一具枯
骨了。不过,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请问,十天之内万一我倒下——但不离开原
地,是否算数?”
艾米娜甜蜜地笑了:“哟,不必那么严格,你可以带一把舒适的靠椅。”
“好吧。再见,我将从明晨6点,太阳升起时开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法赫米唯有苦笑,他没料到求婚变成了决斗。他真后悔自己撮合这件事,也
后悔没有在发现苗头不对时立即出来干涉。现在木已成舟,依他对皇甫林性格的
了解,他决不会中途退却的。
他正忧心忡忡,却见皇甫林不慌不忙地回来了,神色很平静,进屋就问道:
“这城里有中国餐馆吗?”
“有,就在前天去的那条小街的附近。”
“今晚去那儿大吃一顿如何?当然还是你请客。”
法赫米迟疑地说:“我的朋友,你是否……”
皇甫林大笑着截断了他的话头:“还有你的医生穆赫,叫上他一块儿去吧。
我还要请他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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