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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笑,有这个可能,您可以做到这一点。真正想要的东西就能够让它实现。
她停下来时,剧场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几张折迭式座椅嗄吱作响,一些观众已经泄气了。而且还有贡扎格和他的同伙歇斯底里的叫声:
“傻×!傻×!”
大厅里没什么反应。难道这是舞台灯光的洗礼?难道热内西斯、潘范·弗罗瓦特和耶斯也已体验过这种首演?朱丽毫不犹豫地开始了第二段。
(2:感知)
人只能感知到其准备着去感知的世界。
猫从出生伊始就被关在装饰有垂直条纹地毯的房里,为的是做一个生理学实验。
一只鸡蛋从责扎格那一角射了出来,在小女孩黑色的羊毛套衫上撞得粉碎。
“啊,你感知到了没有?”他狂吼道。
厅里响起一阵哄笑。朱丽现在终于完全明白了德语教授面对她敌意的听众所受的长期苦难。
看到形势快要变成灾难了,弗朗西娜在开始她的独奏之前就先提高了管风琴的声音,以此来压倒喧哗声。
然后他们直接连上第三段。
(3:反常睡眠)
在我们深处,有一个睡着的小宝宝。
反常睡眠。
他的梦在骚动。
靠里的地方,门在不停地开关着,让迟到的人进来,让失望的人出去。朱丽被弄得心神不定。不久她便发现自己只是在机械地唱着,留神的却是门敲打着墙的声音。
“傻×,朱丽!傻×!”
她注视着她的朋友。真是彻底的失败。他们局促不安,几乎难以再演奏上去,纳西斯弹错了和弦,他的手在吉它弦上颤抖着,形成一种不协调的声音。
朱丽力图塞耳闭听,重新回到曲子上。他们原先以为到这个段落时整个大厅会一齐用手跟着打节拍的,然而小女孩却甚至连鼓动他们的勇气也没有。
在我们深处,有一个睡着的小宝宝,
反常睡眠。
正好,前面几排的退休者睡着了。
反常睡眠。她唱得更响了,要把他们吵醒。
这时本要插进一段莱奥波德的笛子独奏。把几个音符搞错以后,他干脆把它短化了,幸好,那个记者没待在那儿。朱丽颓丧万分。大卫用下巴鼓励她,示意她别分心去注意观众,只要继续就是了。
我们大家都是赢家。
因为我们都来自跑在30亿竞争者前面并赢得赛跑的那颗唯一的精子。
贡扎格和他的“黑鼠们”在台前,拿着啤酒瓶,洒着难闻的泡沫。
继续!继续!姬雄甩动着胳膊,毫无疑问,正是这样的时刻才会把你们改造成真正的职业手。现在那些捣乱分子掀起了狂澜,除了扔蛋和啤酒瓶以外,他们又吹起了雾笛,喷洒着各式各样的气雾剂,不断叫道:
“傻×!朱丽!傻×!”
“也真太过分了。搅什么,让他们好好演啊!”一位健壮的女孩大叫,挥舞着一件写着“合气道俱乐部”的T恤。
“傻×!”贡扎格嚎叫着。
他对着在场观众,喊道:
“你们知道,他们根本就是窝囊废!”
“假若你不喜欢的话,没有人强迫你呆在这里。”那个举着合气道俱乐部T恤的强健女孩说。
她气冲冲地准备独自抗击那些狂热者。因为对方人多势众,似乎要占上风,那些穿者同样T恤的人便起来援助她。人们也都站了起来,加入这个或那个阵营。
那些醒过来的退休者陷坐在他们的椅子上。
“请冷静!请冷静!”朱丽慌乱地恳求道。
“接着唱!”大卫告诉她
朱丽呆呆地望着这些相斗的人们。不能说他们的音乐会缓和氛围,重要的是赶快作出反应。她示意“七矮子”暂停演奏。人们只听见吵架者恼怒的叫声和那些情愿怒气冲冲地离开大厅的人弄出的迭椅声。
声部可不能放弃,朱丽闭上眼睛,使自己更好地集中精神,忘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紧堵住耳朵,要使自己隔绝于世,凝神搜索演唱的技巧。她想起杨凯莱维施的告诫:
“在歌唱中,声带实际上并不是很重要。假若你只是听你的声带的话,你就只能辨别出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噼叭声。是你的口腔使声音产生变化,勾画出音符,体现它们的完美。你的肺是风箱,声带是振动的膜,腮帮是共鸣箱,舌头是调制器。现在,对着嘴唇伸出舌头。”
她对着嘴唇伸出舌头。
一个单独的音符。一个降Si。很完美。很辽阔。铿锵有力。音符蹦了出来,占满了新文化中心的整个大厅。当它碰到墙壁的时候便反弹了回来,一切都被朱丽的降Si回音淹没了。给所有的人的降Si。
像风笛的气囊一样,年轻女孩的腹部瘪了下来,以增加音量。
音符无穷无尽,比朱丽还要高很多。在这种降Si无尽的笼罩中,她觉得受到了保护,眼睛还是闭着,她拖长着音符露出了笑意。
她歌唱的表情无可指责。
她的整个口腔都振奋起来追求完美。那个降Si变得更清纯、更自然、更灵验了。在她的嘴里,上腭跟牙齿都在颤动。绷紧的舌头已不再挪动了。
大厅静了下来。甚至连那些前排的退休者也都停止抚弄他们的助听器了。黑鼠们和合气道俱乐部的女孩停止了他们的争斗。
肺的风箱已放出了它里面所有的空气。
别失去控制。很快,朱丽接上了另一个音符Re,跟那个已令整个口腔都兴奋起求的降Si一样恰到好处。Re渗入所有人的心头。透过这个音符,她传达了她昕有的灵魂。在这独特的震颤中包含了所有的一切:她的童年、她的生命、她的忧虑、她与杨凯莱维施的相遇、她与母亲的争执。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黑鼠们情愿溜了,她搞不清楚人们是在为贡扎格和他的哥儿们的离去而欢呼呢,还是为她新的悬在空中的音符而喝彩。
一个永远持续的音符。
朱丽停了下来,现在她恢复了所有的活力,看到其他人都在各自准备着,她便又拿起了麦克风。
保尔关掉前照灯,只饰朱丽以一束锥型银光。他也知道应该回归简洁。
她缓慢而又清晰地说道:“艺术为革命服务,我们的下一首叫做:《蚂蚁革命》。”
她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睑唱道:
太阳下没有了新的东西
不再有幻想者。
不再有创造者。
我们是新的幻想者,
我们是新的创造者。
她得到的回答是几声“唷!”
姬雄象疯子一样扑在打击乐器上。佐埃在低音上跟随着,纳西斯则以吉它相佯,弗期西娜拨弄着琶音。保尔明白他们试图起飞了,于是便把扩音器侧到最大。整个大厅都在颤抖。假若他们这样都起飞不了的话,那接下来就肯定不会再有戏了。
朱丽把嘴唇对准麦克风,用逐渐上升的颤音唱道:
结束了,
这是最后的结果,
打开我们所有的感觉,
今天早晨吹拂着一阵新风,
什么都不能放慢她疯狂的舞步。
在这沉睡的世界里将会发生无数的变化。
不需要暴力去击碎它们凝固的社会准则。
惊讶吧:我们只需要“蚂蚁革命”就可实现。
然后,她更有力地闭着眼睛挥起拳头:
不再有幻想音,
我们是新的幻想者。
不再有创造者,
我们是新的创造者。
这次,一切运转正常,每一种乐器都准切地演奏着。保尔的音响调节得很完美。朱丽的声音,以炽热的主调,理想地把握着音色。每次颤动,每一个字眼都发出清脆的声音,为了更好地刺激各个器官,一切都安排到位了。假若那些观众知道她完全是她声音的主人,知道她可以发出准确地作用在胰或肝上的声音的话,那才过瘾呢!
保尔还在调高音量,七千瓦的扩音器喷出不可思议的能量,大厅不再是在颤动,而是在摇撼。朱丽的声音在麦克风的扩充下占满了鼓膜,直至脑髓。在这种时候,能够去想到的,除了这个灰色眼睛年轻女孩的声音以外,不可能再有其它的东西。
朱丽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投入。她已忘掉了她的母亲和毕业会考。
她的音乐使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享受,前排的退体者已摘掉了助听器,手舞足蹈地打着节拍,靠里的门已不再嘎吱作响了。观众们全部在打着节拍,甚至在座凳间跳起舞来。
飞机终于起飞了。现在所需耍的是把握高度。朱丽示意保尔把音乐降低一个调式,然后走近观众,字字落玉盘似地唱道:
太阳下没有了新的东西,
我们永远以同样的方式看着同样的世界,
在灯塔楼梯的旋涡中打转。
我们不停地犯着同样的错误,
然而却已更上一层楼。
是该改变世界的时候了,
是要停止绕圈的时候了,
并不是结束,恰恰相反,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保尔知道“开始”两个字意味着这段的结束,于是便在操纵台上启动烟火,并打亮了观众头上方的灯光。
厅内掌声雷动。
大卫和莱奥波德建议朱丽把那首歌再唱一遍。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她已完全不再颤抖,自忖为何一个柔弱少女能够在她的歌中引发出这样的力量,
不再有创造音,
我们是新的创造者
不再有幻想者……
这句起到了轰动效应。人们异口同声地响应她:
我们是新的幻想者!
乐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配合。朱丽即兴发挥道:
“好,假若不想去改变世界,那就去忍受它吧。”
又一轮欢呼。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里的理念达到了目的。她重复道:
假若不想去改变世界,
那就去忍受它。
去想想一个不同的世界,
换一种方式去想一想,
放开你们的想象力,
必须有创造者,
必须有幻想者。
她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