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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埃米克还在重复教育说。
“埃拉姆维塞尔克腊姆……”类熊猫亲切地说。
真见鬼,它们是有语言的。它们所发出的音节无疑是有意义的,可是,埃米克简直无法弄懂其中的含意。动物的回答完全无逻辑可言,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一会去嗅嗅埃米克的手指头,一会又随心所欲地答上一通。
莫莱思及弗利安归来后,金布尔听取他们的汇报,还仔仔细细审视了照片的每个细节。
那根金属柱子圆圆的,平滑无痕,无疑是人工的产品。任何人只要能造出并竖起这根柱子,都可能惹来麻烦,而且是极大的麻烦。
那么是谁造出了这根柱子?当然不可能是这批调皮的动物,它们只会整天在飞船周围蹦来跳去。
“你们说铁柱的顶端一直高耸人云,根本无法看清吗?”金布尔问。
“是的,先生。”莫莱思说,“这该死的大家伙可能有一英里高吧。”
“再去一趟。”金布尔吩咐说,“带上雷达,再带上红外线探测所需要的仪器。我需要这根柱子上端的照片,想知道它的确切高度,究竟在它顶端还有什么东西,要快!”
弗利安和莫莱恩退了出去。
会布尔凝视着还是湿漉漉的照片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才放下。一种模糊的担心重新萦绕在他心头。金布尔经历过的痛苦经验告诉他:世界上万物万事都是在一定条件下出现的,所以如果不能及时弄清,后果将不堪设想。
细菌学家摩里斯是个秃顶的小个子,他也专心观察显微镜。
“发现什么了吗?”船长问
摩里斯抬起头,先是眯缝眼睛,后来又不住地眨动。
“什么也没发现。”他说,“我研究了花卉和土壤的样本,还取来水样。现在什么也不敢说,但是整个行星上没有任何细菌。”
“是吗?”船长只能想出这么一句答话。他起先并不感到有多少吃惊。但是他感到细菌学家的面容和声凋就像在说整个星球都是由绿色奶酪组成似的。
“是这样的。这里的河水比蒸馏酒精的杂质还要少,士壤比煮沸过的手术刀都干净。唯一的细菌乃是我们自身带来的,就连它们现在也不再为害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发现这里的大气至少含有三种杀菌物质,而且可能有十种还来不及确定,这里的水及土壤都拥有杀菌的能力!行星简直是消过毒的。”
“那好吧。”金布尔说。他依然没法正确估价这消息的含意,他还没从铁柱造成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依您看这一切到底意味什么?”
“我很高兴您关心这个问题,这干脆意味着这种行星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胡说八道!”
“我可是认真的。没有微生物就不可能有任何生命,而这里缺少的恰恰就是生命环节中最最重要的一环。”
“可惜这颗行星恰恰却是存在的。”金布尔温和地用手握住他,“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我还得通知您一件事:在整个行星上我没能找到一块石头。虽说这不属我的专业,但是我对地质学有点研究,结果在任何地方我都没找到石块或鹅卵石。按照我估计,这里最小的岩石起码也有七吨重。”
“这又说明什么呢?”
“啊,您也觉得奇怪不是?”摩里斯笑了,“对不起。我现在没空,我必须赶在晚饭前结束对这些样本的研究。”
日落前送来了所有动物的Ⅹ光照片,船长期待着又一次奇怪的发现。刚才摩里斯告诉他这颗行星是不应存在的,现在西蒙斯又声明说这里的动物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您只消看看这些照片。”他对金布尔说,“瞧瞧,您能看见它们的内脏器官吗?”
“对Ⅹ光片子我不大会看。”
“这无需您做什么分析,只不过就是看一看而已。”
在照片上可以看见某些骨骼和两三个器官。有些照片上可以分辨出神经系统的痕迹,但大多数动物似乎都只是由某种单一物质所组成。
“这种内部结构连蚯蚓也不如,”西蒙斯说,“完全是不可思议的简化。在应当是肺部和心脏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没有血液循环系统,没有大脑,神经系统几乎不可见,只有一些看上去毫无意义的器官。”
“那么您的意思是……”
“这种动物是不能生存的。”西蒙斯快乐地说,他具有强烈的幽默感,如果要他撰写一篇刊登有关不存在动物的科学论文,他会觉得非常有趣。
晚饭后大家喝了不少提神饮料,在这以后科学家们才恢复了精力,并把所得的调查结果归纳如下:
首先,当地的动物没有内脏,也没有生殖器官和排泄器官。植物的情况与此大同小异。
其次,整个行星没有任何微生物,它是被消过毒的,而且杀菌的能力仍在继续。
第三,当地的动物有语言,但它们显然不能教给别人,也无法从别人那里学习语言。
第四,行星上没有大小石块,甚至连岩石都难以找到。
第五,这里有一根铁柱,起码有半英里高,它的准确高度要等新的照片冲洗后才能明白。尽管这里没发现任何机器,但铁柱无疑是机器生产的,不知是谁造出它们并安装在这里。
“把所有的事实合在一起,你们能得出什么结论?”金布尔问。
“我有一个想法,”摩里斯说,“是很不错的想法。想听听吗””
所有的人都说愿意,只有埃米克缄口不语,他依旧为没能破译当地语言而备受煎熬。
“我认为这颗行星是人工建造的,否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没有种族能在缺少微生物的条件下进行繁殖。建造星球的生物具有很高的文明,才能造出这样的铁柱。他们是为这批动物建立这颗行星的。”
“为什么?”金布尔问。
“这正是整个故事最动人之处,”摩里斯沉入幻想,“是出于纯粹的博爱主义。只要看看这里的动物,它们无忧无虑,玩玩闹闹,不知有暴力,没沾染恶习。难道这不是其它世界的楷模?哪里有四季如春并嘻笑玩耍的地方?”
“话倒是不错。”金布尔仍保持讥笑的神态说,“但是……”
“这里的人。”摩里斯继续发挥,“为所有降落到这颗星球上的人提供一条信息:生物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您的理论有个漏洞。”西蒙斯反驳说,“需知这里的动物是不能通过自然途径繁殖的,您亲眼见过它们Ⅹ光的照片。”
“不错。”摩里斯的想法在生物学家而前破灭了,“也许,它们只是机器动物。”
“依我看事实就是这样。”西蒙斯说,“我认为建造铁柱的人也造就了这批动物。动物只是作为仆人,作为奴隶,它们甚至把我们也当成它们的主人呢。”
“那么真正的主人究竟在哪里?”摩早斯问:
“见鬼,我怎么知道?”西蒙期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金布尔说,“我们从没发现任何像是住所的地方。”
“也许他们的文明已发展到如此之高,不需要汽车或房子。他们的生活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那他们为何还需要仆人?”摩里斯冷冷发问,“又为什么还要建造这根柱子?”
当天晚上,新的铁柱红外线照片出来了,科学家迫不及待地从事分析。柱子高耸入云几乎有一英里,上部隐没在云雾之中。顶端两侧都有与柱子成直角的凸出物,其长度为85码。
“就像是了望台。”两蒙斯说。
“在这么高的地方能观察到什么?”摩里斯问,“那里除了云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他们就是爱看云彩。”西蒙斯说。
“我可要去睡觉了。”船长泄气地说。
第二天一早,金布尔船长醒来时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他穿好衣服走出飞船,轻风拂面,似乎有某种觉察不到的灾祸正在降临。难道这纯属神经过敏?
金布尔摇摇头,他向来相信自已的预感。对他而言,预感往往就是在下意识中进行某种判断的过程。
飞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动物们懒洋洋地在四周闲逛。
金布尔狠狠盯住它们瞧了一会儿就开始巡视周围。科学家们已在忙忙碌碌,企图揭开行星的秘密。埃米克试图弄懂一头银绿色小兽的语言,那小兽的眼神悲哀,神情萎顿,它勉强低低哼着自己的歌,对埃米克不理不睬。
金布尔想起童话,也许它不是动物,而是被施上魔法而变为野兽的?但船长很快就抛开这愚蠢的奇想。
所有的船员都在瀑布那儿洗澡,金布尔派出两人对铁柱进行显微镜分析。
铁柱是他最最担心的。科学家对它束手无策,无所作为。这并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一大摊子,例如对语言学家来说首先就是要弄懂当地的语言,而生物学家则忙着去森林想解开多种果实之谜。
但他自己可以干什么?金布尔船长逐一回顾自己的猜测。他需要找出一个带根本性的解释,能说明所有这些困惑的现象。
为什么行星上不存在微生物?为什么没有石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每件事情或多或少都还能有个大致的解释,但是总的解释又在哪儿呢?
中午时分埃米克走过来,把他的语言手册一本接一本地扔在飞船旁边。
“要有耐心。”船长提醒他。
“我就算是认栽了。”埃米克说,“这些畜生现在对我漠不关心。它们什么都不再注意,更甭提表演了。”
金布尔站起来走向当地的动物。不错,原来活蹦乱跳的现象已不再有,它们个个东倒西歪,萎靡不振,气息奄奄。
西蒙斯忙着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
“我们这些朋友出了什么问题?”会布尔问。
“我也搞不清。”西蒙斯说,“也许它们夜里没睡好觉吧。”
长颈河马突然坐下,缓缓倒向一侧,抽搐几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奇怪。”西蒙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