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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站一刻钟,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垂了眼皮,低低的道:“你不肯见我,那就罢了,你等我回来吧……我走了。”
他说完,敛尽眸中温柔忧伤,眸光重又冰冷肃杀,出征时,他仍旧是那个铁血无情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沙场将军,他不能有任何弱点,不能被任何感情所牵累,他只能将他对窦雅采所有所有的感情都深埋起来,然后去尽力的拼杀。
夏侯懿走了,头也不回的出了庭院,一步步消失在艾叶的视线之中,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艾叶莫名红了眼眶,猛地去拍门:“小姐!你开门啊!王爷真的走了啊!”
第二掌还未拍下去,那紧闭了两天的门就打开了,窦雅采一脸是泪的站在门边,形容憔悴消瘦,一手抹了眼泪,望着艾叶,哽咽道:“……艾叶,我,我怀孕了……呕……”
山长水远,她定要相送一程
山长水远,她定要相送一程 窦雅采一句话未完,又扶着门框干呕起来。
方才夏侯懿来时,她还窝在床榻里未起身,直到他过来叩门,她才披衣起来,他在外头说话,她在里头绾发梳妆,只是擦了胭脂也掩不住一脸的憔悴消瘦,她拢着衣衫就站在门口,听他话中带着颤意的说他要走了。
她眼中酸涩,怔然有泪闪现,心里想着的却是五年前的场景,他这次,好歹还来道别呢,可是自己和他又不是五年前的陌生人了,五年前二人不过是只有肌肤之亲而已,她难受也是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爱上他了才难受的,可现在,两个人已经是世间最亲密的人了,面对这样的离别,她怎么忍心不去相见?
因此就在夏侯懿说了告别的话转身走的时候,她就已经伸手准备将屋门打开的,结果刚碰到门,忽而腹中一阵翻涌,她就干呕起来了,她自个儿是大夫,这干呕来的突然,她自然心生疑窦,便伸手自个儿把脉,这一把脉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怀孕了,而且从脉象上来看,已经怀孕一月有余了,自己默然算了算日子,应当是在骊城的那些日子怀上的,只不过回来之后太忙,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子,所以直到这会儿反应出来,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
得知自己怀孕,心里也就瞬间透亮澄明了,难怪她这几天心绪不宁,难怪会心结爆发,也难怪会情绪反常,原来都是怀孕所致,若是没有怀孕,她可能不会这么情绪化的,这一刻,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想通了,她又在他出征时怀孕了,他都要走了,她却还在这里闹性子不肯见他,实在是太幼稚了些……
因此在那反应消失之后,她便忙开了屋门,要出去寻他,结果在看见艾叶,说了那话之后,却又干呕起来,只好扶着门框站住,心中却焦急的很,夏侯懿走了,她还如何追得上?
艾叶听到窦雅采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道:“怎么……怎么每次都这样,王爷一走小姐就怀孕了?”
等反应过来,却看见窦雅采早已到了庭院,还在往外走,心中一惊,忙追了上去,“小姐,你要去哪?”
窦雅采早已抹了眼角的泪,头也没回,眸光坚毅:“他刚走没多久,我要去找他,我不要留有遗憾,我要去见他,我不要他带着遗憾上战场!艾叶,你不必跟来,我没事!”
雅完梳悴框。上次他走,她没有去看一眼,这次他出征,山长水远,她定要相送一程。
她说完这话,再不管身后艾叶如何呼喊劝阻,早已飞奔到马棚,选了一匹马,牵出府邸,拉了缰绳翻身就上了马,冒雨前去城门追夏侯懿去了。
夏侯懿所领十万精兵,皆不在京城,是上官桀下旨从北边军中布防抽调的,那些部将兵士大多都曾是沐尚武的手下,之前跟北凉征战,这些人也都参与了,当时去的也是十万人,活下来的就有七八万,除去伤病未愈的,这次能跟着夏侯懿去的也就四五万人,上官桀是希望打赢西凉的,因此将这些骁勇善战的兵士都给了夏侯懿,另外的四五万人,是从南边军中抽调的,也都是精兵悍将,因此这些人都不从京城中出发,只在途中与夏侯懿会合,然后再一同取道去边境与西凉开战。
因此跟着夏侯懿从京城出发的,只有几个跟随他多年的将领,再就是京墨了。
朝中有丧事,上官桀病着,太后皇后更是称病不出,夏侯懿出征打仗,便也只有兵部尚书带着侍郎和几个主事在城门外相送,吴佑添全家得遭灭门,丞相之位悬空,六部尚书每日忙着理政,上官桀更是歇都不能歇,因此夏侯懿出征时倒也低调的很,百姓们是上官桀下了严旨不许相送的,所以此时城门外,便只有那么几个人,站在烟雨之中为夏侯懿送别。16613532
“元帅,下官祝元帅此战旗开得胜!”
兵部尚书带着几个主事拱手为夏侯懿送别。
夏侯懿未曾下马,骑在黑色高大的马屁上,一脸冷漠的看着马下送别的人,他素来在朝堂上之上寡语冷淡,如今要去出征,俊美的面容更是如刀削一般冷硬,只对着那几个人点点头,冷声道:“诸位回吧。”
未曾接酒,将领出征前本该接了践行酒饮尽的,只是他自来我行我素惯了,此刻心情不好,更是懒得跟这些人废话,也更不愿意接那兵部尚书递上来的酒了,一语既了,连视线都移开了去,只望着远处迷蒙言语,幽暗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京墨见夏侯懿这样,忙接了兵部尚书的酒,打了圆场,笑道:“多谢尚书大人吉言,兄弟们自当为国效力!”
他一语既了,将那酒一饮而尽,旁边的几个将领,也都将践行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那描了青瓷花的酒碗就地一摔,个个摔的粉碎,以表示此去坚定的决心,然后一起翻身上马。
夏侯懿垂了眼皮:“走。”
男人们粗犷的呼喝声起,胯下马儿嘶声长啸,即将赶赴疆场的男儿郎们握紧缰绳,就此便要绝尘而去了!
“等一下!等一下!”
城门处,有一抹绛紫身影骑马奔了出来,那站在道中的兵部尚书等人为躲避这马忙站到一边,但是都未瞧清来人是谁,只看出来人是个女子,继而觉得眼前一花,那匹枣红色的马就追随瑞王爷的马队而去了。
夏侯懿在马队最前,他心思深重,根本没有听到身后有女子的呼喊声,他紧抿着薄唇,耳边只有呼呼而去的风声,身上的战甲沉重的很,而他的心,在起程的那一刻,就已经冷硬如铁了,心中所有的柔情蜜意,早已深藏在心底,心里想的,是如何在最快的时间里打赢西凉。
京墨却是听到了身后的呼喊声的,他起初以为是幻听,但是听到那声音好似熟悉的很,便握紧缰绳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心中悚然一惊,那身后骑马追来的绛紫身影,不就是王妃么?
“王爷,王妃娘娘追来了!王爷!您快看看!”
京墨勒了缰绳,胯下的马儿长嘶一声,硬是停了下来,随行的几个将领不知何故,也都停了下来,夏侯懿皱了眉,也勒了缰绳去看,但见烟雨朦胧中,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骑了马朝着他疾奔而来,在看见他停下来之后,她也勒住了缰绳,与他相隔数十步泪眼相望,无语凝噎。
京墨抿唇,敛眉示意几个人回避一下,于是几个人都轻声催动胯下的马儿,马儿小跑起来,都跑到前头去了,离这边的人远远的。
窦雅采见面前的人,犹如初见时一样,一袭黑甲披身,俊美的面容在头盔之下,那俊挺的眉目染上几分肃杀静穆,她鼻头微酸,在马上呆了半晌,眸中是不容错辨的深情流淌。
她下了马,苍白着面容走到他面前,仰着脸又凝望他半晌,声音出来时,带了几丝颤意哽咽:“我来送你。”
夏侯懿坐于马上,垂眼看她,不发一言。
她的心忽而就狠狠的扯动了一下,觉得疼,眸光脆弱的好似随时都会碎掉一样:“你……你不愿见我?”
这一声语音未落,马上的男人忽而红了眼眶,幽暗眸底似有水光迸现:“明明是你不肯见我,你这时来,分明就是为了乱我的心,你这两日,让人好生着恼,窦雅采,你是不是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
“懿,我怀孕了。”
她心中抽疼,她打断了他的话,幽幽的吐出她的心声,说出这五个字之后,唇角又微微勾起,看着他忽而愕然的神色,她眸光渐趋柔和,手也抚上了腹部,柔声道,“懿,我特意赶来,我带着我们的宝宝来送你,山长水远,我等你回来。”
他愣然半晌,忽而就跳下马来,将她紧紧抱进怀中,力道大的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一样:“那你还不肯见我?窦雅采,你真狠,你真狠!”
他本来早就断了心念,打算好好的打仗,如今她这几句话,又让他生了舍不得,他舍不得走,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在京城,她又怀孕了,他不由想起五年前,那时他丢下她,让她一个人生下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又是这样,他却什么都知道,却又是什么都做不了,还得离开她。
她眼中含着眼泪,唇角却微微翘起:“我有了身孕,你不高兴么?我要是真狠,就不会告诉你,就让你这样去,谁要来寻你?谁要——”
她落泪,喉间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她就是舍不得他,即便没有怀孕,她也是要来的,不过现下怀孕了,自然就如她所说的,她带了孩子来送他一程。
“夏侯懿,你听好了,若你回不来,这孩子,我就不生了。”
“我不许你不回来。”
她骑马追来,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不是孑然一身,他还有个六岁的儿子,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他还有她,他还有诸多牵挂,诸多牵绊,他不能义无返顾的打仗,她希望他能为了这些保重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她要他打胜仗,要他拼了性命也要回来。
我会回来的,你不要伤心
我会回来的,你不要伤心 她说的这些,还有她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