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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抱紧了她:“以后若是心里不痛快,就与我直说,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能次次都猜到你想什么呢?若是猜不到,你就记得告诉我,若我能解,必然与你解开,即便不能,总叫你放心就是了。”
两个人因为爱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最重要的还是相互信任,学会沟通,心有灵犀,也不是一日就能相通的呀。
“嗯……好。”
她望着他的眼眸,低低应了一声。
夏侯懿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抿唇笑道:“咱们快些上船吧,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天都要亮了。”
他牵着她到了芦苇丛边,撩开那几乎一人高的芦苇,让窦雅采上船去,窦雅采惊异的看着这芦苇丛中突然冒出的精致小船,上头还挂着紫绣纱帘,这会儿撩起来了,那小船看似不大,其实里头什么都有,窦雅采上去一看,竟发现还有一个小小的地龙,烧着银丝碳,炭火很旺,船上暖暖的还弥漫着清香,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这些都是你让人准备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12q8i。
他也不过是今日才到的骊城,也不知准备了什么礼物,看这阵势,她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夏侯懿立在船头,拿着撑篙将小船撑离岸边,听了她这话,笑道:“你生闷气的时候啊,想着今夜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要你等到巳时,也是有原因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话间,手下也不停着,看得出是撑过船的人,很快他们的小船就离开了芦苇荡,到了外面,窦雅采惊叹的看着出了芦苇荡的景色,比那乌兰湖边还要美。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哪里,只看见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荡,中间是一汪湖水,他们如今坐在小船里,小船就在这清澈的湖水里荡漾,飘到了湖心,窦雅采仰着脸,只觉冬夜雪飞之间,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美的不像话。
雅采有时乌。“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夏侯懿见她那模样,抿唇一笑,放下手里的撑篙,让小船自由的飘荡,才慢慢走过来,同她一道坐下,寻了一个鎏金手炉给她,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才指着来路与她看:“咱们从那边过来的,那边就是乌兰湖,只是这些芦苇隔断了两边,这里被芦苇丛围了起来,少有人来,也自形成了一个湖,这里又十分幽静,便取名叫做幽湖了,今日给你的礼物也在这里,所以我命人守住了这儿,今夜,便只咱们两个在这里。”15353450
他说话的时候,窦雅采见这小船上铺着厚厚的毧毯,十分柔软暖和,她便往后躺了下来,紫绣纱帘未曾放下,雪花落在脸上,只觉得心头惬意自在的不得了,所以幽湖坐船,湖心看雪,冬夜如此,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的,她还记得前儿越子耀才许诺她要在翠湖去看雪景,她心里头便是这样憧憬的,如今倒是真的心想事成了,只是,真要她跟越子耀如此,到底还是少了一种感觉……
跟夏侯懿如此,才是真真的入情入味,她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看雪,就连这夜色也添了几分情致,格外的可亲动人了。
“这儿可真舒服啊,景色也美,难怪都说漠北是个好地方,来了就不想走了呢……”
夏侯懿听了她这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道她这说的可真是呆话傻话,却也没理会她,由着她在那里躺着,口中喃喃自语的赞叹这里的好看,他自去将早前在街头酒铺买的那一摊子玉髓酒拿过来,然后将坛中剩下的酒全都倒在湖水之中,这幽湖四下都被芦苇荡围住了,这玉髓酒一入湖,顿时湖中酒香四溢,入鼻皆是玉髓的甘醇浓香……
窦雅采躺在那里,忽而闻到酒香,转眸一看,当即便是一愣:“你说剩下的酒有用,便是这用处?你买了不喝,全倒在湖水里,不是浪费了么?”
他一笑,端正坐好,指着前面让她看着:“谁说浪费了?酒香四溢,本王的人便会闻到,这是约好的信号,本王到了,就该送你礼物了。”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湖水平静的很,她刚想要说话,却听见芦苇深处,传来丝丝箫声,那箫声浑厚动听,她被引的动了心,细细一听,竟发现那是她跳踏歌舞时宫乐所奏的乐曲,由箫声吹来,在这静谧的雪夜,当真别有一番韵味……
她正听的用心,忽而便看见离小船儿不远处的湖水上,忽而缓缓升起一个半人高的走马灯,那走马灯升起之后,灯中烛火莹然,便见那底部转轮慢慢转了起来,她忽而便看见灯身上的剪纸贴花就印在了那些一人多高的芦苇上头,她心中好奇,顺着那些剪纸贴花一一看去,竟发现那些剪纸贴花说的都是她跟夏侯懿的故事……
成亲拜堂时的混乱,他一身铠甲归来时的模样,他头也不回走掉的模样,五年后大胜而归的那一天,他在厨房外来看她的情景……
点点滴滴,走马灯都一一显露在芦苇荡上,她看的目不转睛,那些光影勾起那些画面,一一又在脑海中闪现,她不由得看的怔住,眼底热热的,鼻头酸酸的,他真是有心,他,他都是记得的啊……
萤火游鱼绕船舷
萤火游鱼绕船舷 走马灯幽幽的轮转,她目不转睛的看。
他三番两次的救她,她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走,那些时光,那些剪影,都一一印在了芦苇之上。
她跳踏歌舞时他动心动情,还有芙蓉花儿,还有那霸王别姬,还有那子时到时满天的烟火,她心里忍不住轻叹,原来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点点滴滴存在心里,这都是不可能抹去的,她心里头高兴的,是原来他不只是喜欢自己,还因为他将那些事情都藏在了心里……
不知不觉,竟已走了这么远,陷了这么多。
远山如梦,箫声如幻,芦苇深处,所奏踏歌曲,她听在耳中,心中也是感概万千。
夏侯懿端坐在她身侧,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的入神,薄唇微微勾起,噙了满眼的笑,他就知道她会喜欢的,只是见她眸光泪光盈盈,眼下还有湿痕,不由得一叹,揽她入怀,温热的指尖替她抹去眼泪:“本来做这些都是要你高兴,怎么又惹的你哭起来?”15252612
他把鎏金手炉搁在膝上,过来替她抹泪,原本温凉的指尖这会儿带着烫热的温暖,划过她的脸颊,让她心头一热,泪意稍稍褪去一些,窝在他怀里,哽咽道:“我就是很高兴啊……这个花灯真好看,比那些水灯还要好看。”
听了这话,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往常听人言,都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如今我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高兴了也是哭,生气了也是哭,不高兴了还是哭,真是不知道,你哪有那么多眼泪流的?”
听出他话中调笑之意,窦雅采哼了一声:“女人爱哭又咋样?你还是要乖乖的哄,再说了,你这辈子就没哭过?人一生下来,呱呱坠地之时,就会大哭,出息之间隔了一辈子,悲鸣上辈子咽气离这辈子吐气之间隔的太久,所以说啊,哭只是一件寻常事罢了。”
人有七情六欲,七情六欲虽然伤身,可是兴之所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寻常事?”
她本是随意言语一句,却不想夏侯懿听了,眉心微动,眸底渐渐染上了凉意,“那还真是随意呢……”
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随心而为,情绪外露,让人一眼看破自己心思,他早在十五岁时就知道,生计艰难,世道险恶,岂能如此心机浅薄?马马忍到子。
他的声音很轻,她虽在他怀中,却因为心情激荡而没有听清他的低喃,只觉得他好似一下子沉敛了下去,不由得追问:“懿,你在说什么?”
他身子微微一僵,在她这话之后,他倾覆出来的寒意渐渐又敛了回去,眸光一扫,忽而添了几抹亮光,望着那湖水轻声笑道:“好了,都出来了,雅儿,你快看看!”
窦雅采不知何故,眸光凌空便掠到了那湖水之上,只见那原本平静的犹如镜面的湖水里忽而多了很多很多游动的亮点,远远的好多亮点在游动,就连他们小船的跟前,也有不少,她心里头好奇,忙趴在船侧细看,那些游动的小亮点竟都是些小小的类似于红鲤的小鱼。
小小的鱼儿,红色的鱼身,轻轻的散发着浅淡的银光,在湖水之中游动,水动光影荡漾,不少小鱼儿都贴着小船轻轻游动,窦雅采趴在船舷看的舍不得移开视线。
“懿!这是哪里来的?它们怎么会发光的呀?这又不是你派人弄的?”
随着游动的亮点在增加,这一片幽湖都在闪闪放着荧光,衬的那湖水荧光卓然,这一下,窦雅采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在仙境之中了,心里不由得感叹,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呢?
夏侯懿的眸光也落在那些散着银光的小鱼儿身上,听了她惊叹的话,不由得笑起来:“这是乌兰湖里特有的一种鱼,我也不知它们叫什么名字,当地人叫它们萤火鱼,你瞧它们不是跟萤火虫一个样嘛,都会闪闪发亮,只是这种鱼不爱出来,只喜欢在湖底游荡,那年冬夜我和金梁在乌兰湖边喝酒,他不小心打翻酒坛子,玉髓酒全都倾倒在湖里了,也不知是酒醉了鱼儿,还是这些鱼喜欢喝酒,待那些酒都浸透湖水之后,这些鱼儿就全都欢快的游出来了,那样的景色可真是很美呢,不过,这事儿我没告诉别人,也不知别人知不知道,只是我烦心的时候,会买一坛酒到这湖边来倒下去,瞧瞧这些鱼游来游去的模样,也就高兴了。”
她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用手逗弄了一下那些在船边游动的萤火鱼:“你可真是够坏的,自己烦心,倒是用酒来折腾这些鱼儿!”
“怎么是折腾呢?说不定它们也喜欢喝酒啊,只是在漠北的日子不长,过了一个冬天便换防了,我也就走了,这些年再没回来过,也不知这些年有没有人再给它们喝酒?今日重回这里,带你过来,就想让你看看这样的美景,也只想再跟你一起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