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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低下头去。
会场内响起了一阵如同在戏剧开场之前的观众的喧哗声(也并非只是因为加须子坐到了债权人会议的席位上),所不同的是,那不是快活的交谈,而是笼罩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壮感和紧迫感。
正面有一排供公司董事就坐的桌子,正中挂着一块写有“议长”二字的牌子。
从加须子坐下来那时起会场中就响起了叫喊声:“快开会!”
“在干什么?!议长,开会,开会!”
被逼迫到这一地步的人们的声音和哪怕是多收回一分钱货款也好的斗志凝结在这炽烈的气氛中。
会场内50来名与会者中有三分之二左右的人在看发下来的“债权人金额一览表”,哪张脸都严肃认真,凝目聚神。
一览表划分为1月以后的拒付票据、1月份的赊货款、2月份的赊货款、合计等栏目,各列着40来家转包厂商。
加须子的中部光学的债权额在中等以上,表中载明拒付票据为2152万日元,赊货款1月份为962万日元,2月份为806万日元。
坐在旁边的男子掏出眼镜看着一览表,他突然咳嗽起来,虽然咳嗽得很痛苦,但目光一刻也不想从那表的数字上离开。咳嗽一停就面朝天花板喘了一口气,随后怒视着坐在正面席位上的董事们。太阳穴处暴出了青筋,脸颊在微微抽动。
“贵公司连累了多少?”
他突然看了看加须子,依然绷着一副脸问道。望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加须子也有点可怜起来,用手指在数字上按了一下说道:
“这就是我公司。”
加须子这时才注意到,这是刚才车子并排时看到的那位男子。
“可不是,相当大的数字啊。”男子说道,随即又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问;“您也搞镜头吗?”
“嗯,是的。您呢?”加须子反问道。
“我搞机身。……受到牵连将近2,000万。不,从您来看金额很少,但像我们那公司规模很小,所以要是这下落空的话可就是致命伤喽!”
男子鼓起腮帮子,叹了口粗气。
“岂有此理!”男子又愤慨地说道,“不知道会成为这种状态。以前也曾上过某照相机厂家的当,所以对KI也很注意,直到最近3个月前还毫无迹象嘛,这回可是吃了苦头啦!”
加须子本想再听听KI倒闭的内幕,但她觉得过多地向陌生人打听内情也不太合适,所以作罢了。
“这里有数额相当大的,他们在这会议上作什么样的发言可是一场好戏呀!”那男子说,“要是那种家伙不吱声,那就有点儿可疑喽!”
表上列着五六家比她的金额还要多的公司,她留下一线依靠外力的希望,心想如果这些巨额债权人提出彻底的回收方法,那么中等的转包厂商也会更有利些,中等债权人为巨额债权人所压,往往发言权很小。就是在他们这样交谈期间,从与会者中间也不时地有怒声飞向董事席:
“快开会!”,
“磨蹭些什么!人头齐了!”
3点10分左右,一个秃顶的男子好容易坐到议长席上宣布开会。
巨额债权人之一的议长说:“下面由经理讲话,请诸位静听。”在他坐到椅子上的同时,用目光催促KI光学的森崎信雄经理起立。
森崎58岁,但看上去起码年轻5岁。他是个喜欢打扮的人,就是在这种场合也穿着像是新买的进口西服,领带也很雅致,与西服的颜色配得无懈可击。
作为公司倒闭的最大理由,他举出了不能收回对于神田光学的约20亿日元的债权这件事:
“我作为KI光学的代表,列席了神田光学的债权人会议。在那会上,据财产管理辩护人杉浦先生说,神田光学的工厂的机器、设备、用地等的动产和不动产由D信托银行、T银行双重担保,由于贴现票据额不够填补,所以眼下银行间也正在对抗。另外,该公司发生了部分工会会员私卖半成品的事件,警察正在通令搜查,所以眼下无担保债权人根本不可能指望它用东西作抵押了。”
“这里不是神田光学的债权人会议!”
有人尖锐地奚落说。
“KI究竟怎么还债?”
从听众中响起了悲痛的叫喊声。
KI光学的经理森崎信雄虽然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但他神态自若,语调也很镇定,不愧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朝发言者微微鞠了一躬,说道:
“您说的有道埋,我给诸位添了麻烦,可是,跟诸位完全一样,我们也在强烈要求神田光学偿还约10亿日元的债款,但此事虽几经交涉也没有个归结,所以我想眼下只能说毫无希望解决了,因而这10亿日元我想请诸位从KI光学约20亿日元的负债额中加以扣除。”
“太不负责任了!”
森崎那么一说,当即传来了这一声音。紧接着接连有人半起半坐地叫喊起来:
“全数归还本金!”
“要作个人补偿!”
“要是光扣除我们的飲额,我们绝不答应!”
“把神田光学的董事拉到这会上来!”
50来个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到经理身上,不知是怨声还是什么的,嘁嘁喳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狭小的会场充满着紧张的气氛,似乎快要裂开了。
“好了,好了,请安静。”森崎经理打着止住大家说话的手势,说道:“造成这种事态,完全是我无德所致……,”
“不是来听这种辩白的!”
“别说应酬话!”
“没有诚意。再表示一点诚意!”
“全数支付!”
骂声接连不断。
加须子听着这些人叫喊,即使看着他们的面孔也完全不知道哪个人承包着KI的哪个部门,只是他们那副脸红脖子粗地吊起眼睛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
身旁的男子抱着胳膊,死盯着发言的人。
“奇怪呀。”她对加须子低声说,“那边角落里坐着一些高额的家伙,可他们都默不作声。为什么呢?……或许是等待在后边说出决定性意见的机会吧。”
后边部分的话变成了自言自语,说完又将脖子扭向那一头。
“好了,好了,请安静。”
森崎经理毫不慌张。他犹如教师哄劝胡搅蛮缠的学生,伸开双手上下拍动着手掌。
“……关于这一点,下面由债权委员长大野君发言,请诸位静听。”
大野四十二三岁,额头有点秃了,但从中央整洁地分着头发,窄长脸,鼻梁很高,给人一种锐敏的感觉。
“好了,诸位。”
他嘴边甚至挂着微笑,好像是想努力多少缓和一些杀气腾腾的气氛。雪白的衬衣领子间工工整整地结着红色和金色条纹的领带,领带别针上的钻石每当他动一下身子就闪闪发光。
“即使像诸位这样随意说一些过分的话,但从目前KI光学的立场来说不也无济于事吗?我在这里也有相当的债权,所以立场是与诸位一致的,但这KI光学也由于被神田光学弄出了10亿日元的亏空而倒闭了,所以仔细想来要说可怜也够可怜的啦。”
集合在这儿的中等程度以下的债权人几乎都是搞光学的转包厂商,因而这位大野经营的出云光学也转包给了他们许多活儿。由于这一畏惧,所以刚才言词尖锐的奚落一遇到大野的发言也立即缩了回去。
一瞬间会场变得鸦雀无声。在刚才奚落声此起彼伏的那阵子容易被误认为是股东大会,但发言者这样一沉默,就给人一种名副其实的灵前守夜的感觉,唯独悲壮感重又笼罩着会场。
“怎么样?”当即有人开始说话,像是大野派的亲信,“我想对刚才森崎君的提案以多数表决来决定是赞成还是反对。……中村君,您是持有最高债权额的人,所以请您发言,不必顾忌。”
被指名的人是个50出头、看上去很老实的胖绅士,他落落大方地点了一下头,应道:
“行,一切都委托给委员长吧。”
拿了超过约1亿日元的拒付票据却面不改色的中村这个人物,是由于财力上相当宽绰呢还是有胆量,一瞬间使人觉得有点异常。
坐在加须子身旁的男子朝中村方向扭过身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这回中村的转包集团立即赞成了他的意见。这里也出现了转包公司必须不断地服从于母公司意志的现象。这样,大约有十五六家公司表示了赞成扣除神田光学的债权额的倾向。
“别开玩笑!”一位满脸通红、头发蓬乱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反对这一决定,“这资产负债表上不是没有列入这一年的赢利吗?!”
“对,对,这是弄虚作假!”
这种声音是与大野另一派别的人的骂声。不仅如此,迄今不属于任何光学公司,几乎干着KI专属工作的转包厂商都声援这一主张。
尽管如此,森畸依然不慌不忙地说明道,“没有列入赢利是因为被转为KI光学迄今为止作为扩充设备投资的引进资金了。”
“那是借口!”
“每月交易总额达10亿日元的KI现利也应该有2亿日元。这钱到哪儿去了?”
“这正如刚才所说明的……”
森崎刚说起话头,便有人喊叫起来:
“混蛋!不是来听这种推托话的。”
于是聚集在前列的别的同业者回过头来嚷道:
“你竟敢说混蛋!老老实实听经理作说明!”
“什么!”站起来的那个人朝那边转过脸去嚷道,“这债权人会议有虚假。这种鬼把戏坚决不能承认!”
“有什么虛假的?!”
“退出去!退出去!”
“别发呆,混蛋!”
“什么混蛋不混蛋的!”
正面的董事们听着债权人之间互相破口大骂,低头冷笑着。
会议在没有得出结论的情况下暂时休会。公司方面也不着急,与其勉勉强强使会议一下子得出结论,倒不如等待债权人一方自行垮台。
债权人想讨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但由于金额有多有少,债权人中对公司方面有各自的想法和立场,所以会议的进展很微妙。就在问这问那、吵吵嚷嚷的过程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