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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你彻底想清楚。」
「现在……听我说……」
「现在你给我听着!」警官突然响亮地吼了一句,在刚刚那阵和风细雨似的谈话之后,这一嗓子就像晴空霹雳一样碎不及防,「你堂姐埃米丽已经死了。你是仅存的两个巨额资产受益人之一。这一点再简单不过了。你还最好有个厚脸皮的美人儿为你做个不在现场的证明,约克先生!现在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啦?」
帕西沃·约克的脸变得苍白:「可是我没杀……」
「我没问你那个,」警官呵斥道,「我间你到底跟谁(who 主格)在一起。」
「谁(whom 宾语格式),」埃勒里小声更正着父亲的语法错误,但他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好吧……」帕西沃·约克丧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强装出来的蛮横、傲慢和愤慨统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阴暗龌龊的自私之心,「好吧。我说。」
「多谢,」奎因警官说,「算啦,现在不用你说。」他转向警员,「把约克先生带回他家去吧。在我们问讯之前就让他先呆在那儿。他得好好想清楚自己不在现场的确切证据——是不是啊,约克先生?」
「听我说,」帕西沃·约克喃喃道。但是没人再搭理他,他必须开路了。警官微微朝门外摆了一下头,约克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员走了出去。
「这都是在干吗?」片刻,埃勒里问道,「您真的认为是他干的?」
父亲把两手抄在胸前,目光空洞地朝外望着:「让我们更不走运的是:不是他干的。」突然,他朝儿子转过脸来,日光犀利地盯着他说,「埃勒里,我给那小丑一点不自在,因为他就是个小丑。我讨厌他。我太讨厌他了,所以自从罗伯特·约克的脑袋让石头砸扁之后就派人一直盯他的稍。你以为我不知道帕西沃今天呆在哪儿吗?见鬼,连什么人跟他在一起我都清楚——那个谁(whom,宾语格式)!」警官温怒地把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另一只手张开的掌心里。别那么看着我!」
「谁,我么?」埃勒里明白父亲想要说却无法说出口的是什么:侦破这个案件的责任在警官的心上高据首位,而个人的情感好恶却也时常悄然混入这个优秀警官的判断,「我简直要受不了了。我不过是动动脑筋,尽力想斗过对方那个玩家;我们以为捕捉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确信能够保障麦拉的安全,他那边却朝埃米丽下手给我看。我建议让全队进入紧急行动状态。从现在起,直到案件侦破,你只能对每个人都进行监视——每一个人,也就是说,所有你还不能铐起来或关进去的人。这些行动即便没有别的收效,至少也能替停尸房减轻点儿压力。」
看来这番话帮了警官一点儿忙,老人家振了振肩膀,脑袋也抬起来了。
「然后嘛,」埃勒里接着说,「问题是:怎么挖出这个暗地里的玩家。」
「很棘手,」警官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们最大限度搜集到了每个人的相关情况。光是文字资料就有一大堆,只能从上面一张一张从头清理。不过,我们发现他(who)了,儿子。」他看着埃勒里说,「我是不是又用错了代词了?」
「不,」埃勒里说,「我们都没有错。」
她想挣脱,但是年轻的雅克攥住了她的胳膊。他不放她走开:「你还好吗?」
「就是很累,」安·卓尔苍白无力地说,「就像大出血,流光了,放空了,耗尽了——累死了。」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操心。」
「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在那儿。施里沃太太和那个女警察也一直守在那里。可一切还是老样子——这到底算什么,已经过去八天了?——从可怜的埃米丽被害死开始,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哪一个就得离开这儿。对这个家里剩下的两个人来说,这就意味着双倍的不幸。」
「他们自会另外找人来干的。」
姑娘摇着头说:「是我们想做这两份特殊工作的,汤姆。麦拉小姐已经习惯了有人做伴,陌生的面孔会使她的精神更加混乱的。我宁愿承受更多的风险也要尽量守着她。」
「她的反应怎么样?我是说,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谁能忍心告诉她,就她那个样子?有时候她显得很正常,清醒、敏锐、有说有笑……可是突然她就会抓住你的胳臂——她力气大得出奇——死活要弄清楚门口是否有人。到这种时候,所有理智似乎都离开了她那可怜的头颅……」
「可是,她知道在她周围有岗哨吗?」
「我也吃不准。即便她意识到自己有危险,她也不会在乎的。她会首先为我们着想,主动让我们离开的。有一次——看在老天的分上,汤姆,千万别让那女警察——康斯坦特听到风儿,因为这件事儿是在她抽空打盹儿的时候发生的——麦拉小姐坚持让我到地窖里去为她找些杏干来。我叮嘱施里沃太太照看她一眼——那会儿施里沃太太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就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麦拉小姐竟然穿戴齐全,躲过了施里沃太太的视线,跑到大街上去了。我经过地窖的小窗口正好看见了她。后来,我跑出去找到她,可是我究竟是怎么把她弄回来的,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当时我太紧张了,两个小时后我才注意到我身上到处是煤灰和蜘蛛网。」
「大概是古老的死亡咒语做的祟吧。」博学多才的雅克先生点着头说。
「噢,胡说,」卓尔小姐说,「那只是她玩的一种游戏。」
「也说不定,」他突然说,「也许她知道一些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他说,「有时候我也会没经过事先证实就胡乱讲话。」
她出神地望着他说:「你真让我心慌意乱。」
「我么?」难克靠近她,语气显得更加亲近,「很荣幸我能让你这样——」
「不,汤姆,现在不行。」
「别哪样?我说什么了吗?我对你示爱了?求欢了?永久性的?还是暂时的?」
「汤姆,别这样,求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出那种让你一个劲儿地叫喊『不,汤姆,现在不行!』的话?你打哪儿来的这种逻辑?没准儿我只不过是想邀请你出去吃个比萨饼呢。也可能我正要跟你说『拜拜』呢。难道不是这样吗?你是不是想到我要跟你道别了而你受不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阻止我?噢,安,安,你真的这么爱我吗?」
她跺着脚说:「住口,汤姆!」
「住口?好啊,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想嫁给我。是不是就因为你受不了比萨饼的味道?」
「别这样,别这样,别这样!」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接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他说,「对不起,汤姆,我今天过得很糟糕。」
汤姆·雅克像个被人抓住正在偷吃的小男孩:「不,安,该道歉的是我。请原谅。焦虑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有些人会扔东西,有些人大哭大闹,有人做出骂人的手势,有人踢打猫狗和小孩儿。至于我嘛……就是话多。」
「那你现在肯定非常焦虑喽?」安的话音还带着颤声,但做了个微笑的怪相。
「是的。」他下意识地用脚尖踢着地面。
「是关于我们吗?我们又不姓约克,汤姆。」
「这一点我们清楚,」雅克阴郁地说,「可是那个该死的杀手,他清楚吗?」
「你指什么?」安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哪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就是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好像他比我们自己还了解我们……」
「汤姆。」她望着他,而他从那双眸子里看到的只有恐惑,「一定是某个我们熟悉的人。对吗?」
那双可爱的布满恐惑的眼睛,因惊惧而颤抖的声音,使雅克意识到他应该调节一下气氛了。他故作轻松地说:「哪有人能对谁都了如指掌的?咱们换个话题吧,好吗?」
他用手指刮了一下她小巧的下颌,安渐渐转过神来,微笑着低声说:「好吧,说什么呢?」
「这次该你发球了。」他建议道。
「让我想想,」她歪着头,把一个指头放在唇边,「噢,我想起来了。你知道什么是络克斯吗?」
「当然,做发面饼用的。」
「不是那种东西,傻瓜。络克斯是液态氧。知道吗,如果你把一朵玫瑰花放在里面,它会变得像水晶一样玲珑剔透,一碰就碎。太神了,对吗?」
「的确很神,不过……」他疑惑地问,「你打哪儿……」
「再说说洛克弗特奶酪吧。你知道发明这种奶酪制作工艺的过程吗?那纯粹是意外的发现,牧羊人把一桶牛奶忘在冰冷的山洞里了,听说过吗?」
「等一下……」
「或者,我给你讲讲特洛不里恩群岛的事儿吧……」
「先——给我——打住!」汤姆急切地打断她,「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博学多才了?你从来不是……我是说,这些没用的信息好像都是你最近才搜罗来的。你打哪儿听来的,安?」
「我想我并不介意你那种腔调,雅克先生,」姑娘冷淡地说,「如果你一定要问,是在今天晚餐的时候。」
「晚餐?」年轻的雅克显得更困惑了,「是听施里沃太太说的,不会吧?还是听那个怪物似的女警察说的?」
「人家女警察有大号——康斯坦特。另外,你也知道我今天晚餐是在外边吃的。」
「噢,那么你是跟什么人一起出去了?」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有权……」
「跟谁?」
「汤姆,我可要不高兴啦。」
「你今晚到底跟谁出去吃饭了?!」他暴躁地朝她大喊大叫,猛力摇撼着她的肩膀。
她笑了:「埃勒里·奎因。」
他的下巴一下子拉的老长,安嗤嗤地忍着笑声望着他。
「埃勒里·奎因?」他倒吸了一口气,安也不想再笑了,因为她看见汤姆的脸色真的变得非常难看,而且有点吓人了。
「为什么埃勒里·奎因会请你吃晚饭,安?」
「汤姆,我想今晚我有点不喜欢你了……」
「他为什么让你跟他出去?」
到这会儿,被他紧紧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