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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费力地笑了一下,坐了下来,感到又羞又恼,无地自容:「我占用你的时间的确太多了。对不起。萨利文小姐,你到约克广场去过吗?」
「噢,是的。经常去。」
「只是到埃米丽·约克的家里去吗?」
「哦,不光是那样。我时不时地应邀过去吃饭,除了帕西沃·约克家,其他人的家我都去过。我跟埃米丽小姐经常在一起彻夜探讨建福利村的计划。」萨利文小姐突然说,「你该不会认为我们俩都是空想家吧,警官?」
「哦,哪能呢。」他说——不是空想又是什么?
「哦,是呀。」她接着说,「是呀,也许我们是在空想。我记得埃米丽常常梦想把四座城堡建成一个一体化的福利社区。但是那不可能。她说,因为她的那份遗产远远不够买下整个广场上的宅子,让其他人统统搬走。你看,刚才我们说的那个村子是给男人们住的。可是约克广场上的那些楼房,我们可以用一处作为我们的办公总部,其他三处都给女人住用——一个俱乐部,比如说,一个门诊部、一个学校。那真太好了。」她心驰神往地说。
「那么,现在怎么样了?」警官硬着头皮问下去,「我是说,现在埃米丽的遗产又会增加一百多万了,对吗?」她看着他,他只好说,「瞧,说着说着,又开始窥探机密了,对吗?」
她又大笑起来:「是的,上帝保佑你吧。可那不是很好的主意,警官,你说呢?」
他想:「你可以拿自己的薰衣香袋打赌玩,说那不是个好主意。但是,肯定是什么人非常不好的主意才把我弄到这儿来啦。」他发现自己开始疑惑,关于动机和手段的争论到底有多么古老。史前人类每逢大祸临头,在为自保性命而把兄弟投入巨兽的血盆大口的那一瞬间,他们粗大蛮憨的脑壳里是否也曾掠过某种晦涩难辨的一念之差呢?
在一架独特的天平上,一只称盘上站着麦拉和帕西沃·约克——麦拉心智昏馈、苟延残喘,帕西沃则令人厌恶、没心没肺;另一只称盘上挤满了命运不济、穷困潦倒的失业者——等着扶持和帮助,以便重获新生(在警官看来,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统统从社区中和法庭上清除出去)。在理查德·奎因警官——这个中央大道上的狩猎者的一生中,或许这是第一次,他的意识发生了小小的混乱,出现了少许的记忆断裂、一点点茫然和一时的无措……这都怪那个可恶的老处女萨利文!
警官悄然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正轻柔而有力地对他讲话。「对不起,您说什么?」
「您有什么不舒服吗,警官?」她问道——她正在问他——带着担忧的神情,「哦,亲爱的,我惹你生气了吧?」
「哪有的事,」警官殷勤地说着,呲牙笑了笑,「你气不着我的。」
「你刚才突然变得那么吓人。」
「我正琢磨,罗伯特·约克到底是怎么死的?」警官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却非常响亮,「我讨厌谋杀,无论是什么理由。」这句话一经脱口,他觉得痛快多了。
「可怜的埃米丽,」萨利文小姐喃喃道。
「你是说,罗伯特的死让她很伤心?」
「哦,她是很伤心。太可怕了。」
「我就不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警官。埃米丽她很能克制自己。无论面对的是威胁还是暴力,」出人意料的是,萨利文小姐突然笑出声来,「那些事情都是她根本不予接受的。我看见过她只身对付那些滋事生非的醉鬼、无赖和斗殴的流氓。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会直闯危险的境地,尽管我知道她心里也跟其他人一样打鼓。至于悲伤什么的,她有自己的忍受方式,我想是这样。」
「非常克制,呃?」警官沉思着嘀咕了一句。
「就说昨天吧,举个例子,她比平常更卖力气地工作,就这样。不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比如说,突然变得不大耐心——当然不是为什么大事,只是一丁点小事儿。」
「噢?」
「比如,哪扇门响得重了点儿就惹她抱怨了。再比如,她订的三明治是不要芥茉的,可是偏偏送来的三明治放了芥茉,天呐!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吃什么东西。可是她就那么吃下去了。还有一个例子,就是那张卡片……」
警官突然像中了电似地打了个冷战,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卡片?」他问,「你说的是什么,萨利文小姐?」
「我收着的,」萨利文小姐拉开抽屉,「就在这里来着……嗨,她进门的时候从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她总是把寄到家里的邮件拿来存在办公室——然后就坐下来拆看,可突然她发出『嘶!』地一声怪叫。」
「嘶?」
「嘶!」萨利文小姐矫正着警官模仿的声调,继续说道,「接着她就把信封和卡片丢到地上去了。丢到地上——埃米丽竟然会这么干!噢,在这儿。」她把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递给警官,他从里面掏出来的是一张五边形的印着字母「H」的白色卡片。
过了一会儿,警官抬起头问道:「约克小姐有没有解释这张卡片为什么让她那么不安?」
「噢,我觉得她并不怎么理会那东西。让她不安的恐怕不是卡片本身,而是这种无聊的把戏,我相信是这样。你看,我了解嘛。」萨利文小姐扫视着警官的脸,显然看出了疑问,「我是说,假如这卡片本身有问题,她肯定会叫我过去看,或者给什么人打电话的,或者……或者无论做点什么。可她只不过把它丢在了地上,可见那东西并不重要。显然跟它本身没多大关系。」接着她又重复了一句,「我了解她嘛。」
「她没跟你谈论这件事吗?」
「噢,当然,我把它检起来了,问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埃米丽?』可是她,」——那双苍老的眼睛后面涌出一股伤感记忆的暗流——「她突然对我大发雷霆,对我那么气势汹汹。她大喊大叫:『离我远一点!——求求你啦!』她说『求求』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凶了,所以我知道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失态内疚了。所以说,她并不是为那张卡片发火,只不过有点烦恼罢了。」
「那么,你拿着它干什么?」他问道,他认为必须这样问。
「噢……那只是出于我的癖好,」萨利文小姐笑了,「我总爱收集信封,因为说不定哪天就可能凑成一对儿什么的。这张卡片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它只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我有点好奇,心想其他的部分或许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日后没准儿也能凑到一起。」
「你应该见一见我儿子,」警官突然由衷地说。没等她开口警官又问,「那么约克小姐就没有猜猜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午饭的时候我倒是说起它来,」她说着,竭力掩饰自己的羞怯,「她的回答是:『噢,那只是个荒唐的广告方式。』我看出来了,她不想跟我议论这件事。那也许是让人猜谜的吧,你说呢?」
「可能吧,」警官说着把卡片放进信封,连同信封一起装进了自己的衣袋。他不慌不忙,甚至没有请求对方的允许。
她眼睛直追着那个信封的走向,但是没有表示反对。
警官站起来说:「我还会来的。」
「噢,亲爱的,警官先生。您肯定从我这儿挤干了所有的情报了吗?」
「我是说,萨利文小姐,」警官说,「等这事儿过去之后我还会来的。」
「噢!请您一定来,」萨利文小姐清澈的眼眸深处放射出大胆的光芒,「请一定来呀。」
第十二章 分兵出击
他俩在约克广场花园内小那萨尼尔·约克的纪念碑旁边相遇了。天色已晚。汤姆·雅克觉得天气尚暖而且不会很快下雨,所以只带了一件军用防水短上衣。
「你好啊,守护天使。」
「汤姆!」安·卓尔轻声叫道:两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你那边怎么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得不半路捎上个女友。」
「哦?」
「麦拉小姐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有时候我觉得她根本就弄不清谁是罗伯特,甚至在葬礼上都糊里糊涂。什么女友?」
不知哪里突然发出像女高音一样尖细的叫声,汤姆没有理会。
「就因为她,我得向你请罪啦。」
「请罪,为谁?」
「麦拉小姐,当然。我真想象不出她从前是什么样子。」
「汤姆·雅克,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女友?」
噢!这次声音更大、更清晰了。安·卓尔拉住汤姆·雅克的衣袖:「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你没有听见吗?」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什么东西……噢噢地叫,」她说。
「怎么叫?」
她生气地重新模仿了一遍。
「亲爱的,」雅克说,「你听的没借?」
噢!噢!——
「在那儿!」她不高兴地说,「汤姆·雅克,是你弄出来的怪声吧?」
「我以多情而殷勤的、聪明而贤良的心灵手巧的大集邮家的名义起誓,我没有制造怪声儿。」
噢!
「那是谁的声音?」
「比兹巴布,」汤姆·雅克说,「来见见安。安,来见见比兹巴布。」说着他把绕在左臂上的短上衣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只幼小、柔软、长腿大脚、噢噢叫着蠕动的德国牧羊犬。
「哦,汤姆,他太可爱啦!噢,噢,噢!」她惊呼着把它抱在怀里,亲吻着它的小脑袋,「他多么柔软,多么漂亮……」
「应该说『她』多么柔软,多么漂亮!」汤姆校正道。
「噢,我以为是『他』。噢,『她的』名字是——比兹巴布?」
「没错儿。其实我也没那么圣明,一下子就认出这小东西是小母狗儿。」
「真好笑,」安嗤了一下鼻子,用下巴拱着小狗软缎一样的皮毛,小狗惬意地哼卿着,「比兹巴布!你怎么给这可怜的小东西起了这么个名字?」
汤姆·雅克在安的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安的脸一下子红得像蒸熟的龙虾。
「所以,某些『绅士们』是对埃米丽无可指望了?」埃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