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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天!——你简直看不到有什么会发生。明白我的意思了吗,爸?我跟您说清楚了吗?」
「没有。」父亲说。
「好吧,您看!」埃勒里叫道,「开电梯的会遇到什么?」
「什么?」父亲说,「谁?」
「电梯司机。我要告诉您他们会遇到什么事情。他们正在消失,正所谓——自动消亡。看看剧院。你还能分辨出完整的戏剧吗?十秒钟就换过一幕。台词全部由名词和形容词构成——根本没有动词。演员们挪动布景,舞台助理们反倒在那里表演。而一些大角色很可能从观众席里露出头来。一切都不是固定的。不再有追光灯。不再有昔日舞台上的一切。所有事物都改头换面了,不可预计,功利性地制造神秘感——不是那种等待破解谜底的神秘感,而是一种让你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还得琢磨的疑惑——那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的上帝,再看看您的外衣吧。」埃勒里把警官的外衣翻过面来,寻找那上面的标签,「在这儿!混纺的涤纶、奥纶加上尼龙衬里儿。你穿在身上的简直就是煤炭、水和空气的混合物,爸,我敢打赌,您准以为它们都是从绵羊身上剥来的呢!」埃勒里大笑着,兴趣盎然地玩味着,走去把大衣和帽子挂到门道旁的衣帽架上,「哦,不,您不用动,爸——我去调和那些东西。」
「什么?」警官问。
「饮料。」埃勒里蹿进了厨房。警官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两眼半睁半闭。埃勒里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掠过,冲到角落里的酒柜,警官赶忙打起精神坐直了,「是的,长官,我的错误就出在那儿,脑筋总在当今的事情上打转,」埃勒里口齿伶俐地说着,抓过一把不锈钢冰撬,还没撬出一块冰,手指头先被戳了一下,「见鬼。」接着他用帆布垫着,操作也小心了。
「看。我并不想故弄玄虚,爸,可是有时候我总感觉我属于天敌一类的……」
「什么?」
「哦,我是说,我的存在是由特定的犯罪者的存在决定的。我之所以在这边干这些事情就是因为他在那边干另外一些事情。他是……」——埃勒里细致地撬着他的冰块——「他是游戏的另一方玩家。」
「另一方。」警官看着埃勒里在酒柜上鼓鼓捣捣,舔了舔嘴唇。
「是的。哦,是这样。我已经又可以动手写了,因为对方的玩家已经不存在了。」他瞄了一眼酒瓶里的那点烈酒,「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被淘汰出局了,我也跟着他一起下场了。我说的是那个旧我。明白我的意思啦?」
「快点吧,」警官道。
「这就好,爸。因为,你看,你们制定的刑侦法则充斥着太多的巫术一样的东西——搞到一撮尘土,你就会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体重、受教育程度以及生活习性。今天的侦探科学专家把非同一般的东西划归一般——快速的通讯、电子窃听器、脑神经科咨询、大众指纹资料库……」他把父亲等待许久的饮料递了过来,可是手指却固执地久久没松开杯子,嘴里还在忘情地喋喋不休,「怎么搞的,就连为电视播音员写稿子的人也在那里大放厥词,胡乱搬弄一些时髦的词汇,什么放射量测定器呀,多种波动描绘仪啦,还特别喜欢生拉硬扯上一些从实验室里鼓捣出来的奇迹,有时候他们引用得居然还相当正确。」埃勒里坐进沙发椅,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在这种世道里,像我这样过了时的、死抱着旧式幻想的小人物还有什么机会呢?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上再也没什么可惊奇的了。或者毋宁说,所有事情都令人惊奇,可是人人都见多不怪了,好奇的人消失了。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两位数计算机是何许模样;我也根本玩不了那种电子控制的棋类游戏——我一次都赢不了它。天哪!」俩人喝着酒,警官忧虑的目光不时悄悄朝儿子脸上溜过去。
埃勒里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所以!现在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灵感了,我知道怎么办啦!」
「真的?」
「真的。」
「怎么办?」
「我不打算采用任何案例了——我的、你的、任何人办的案子我都不用。我已经从探案里走出来了。从现在起,我写的东西都要从这里出来」——他指了指太阳穴——「全部由这儿出。一些新的东西,全然不同的东西。现在我还不很清楚,但是思路会有的。」
「不再采用案例?」父亲沉吟良久说。
「不再采用。」
「那太糟了。」
埃勒里不得不反过来琢磨了一阵子。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父亲也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尽管埃勒里仍然固执己见,他还是谨慎地沿着原来的思路调回头去思索再三,就像在一片看不清落脚点的泥潭中跋涉。
「太糟了?」埃勒里说,「爸,您是说『太糟了』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
「是呀,可是您在说这句话之前,好像还说了些『你这个…你那个…』之类的话。」
「我说的?」警官底气不足地说。
埃勒里抿着下嘴唇想了一下:「爸。」
「嗯?」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埃勒里大叫道:「那么大的火气!那天夜里你指责我非得等着有案子发生才能写出东西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朝我发火么?因为你对自己没有带回什么消息而感到内疚!今天晚上,当我宜布我不再依赖任何案例做我小说写作的基础,您就开始变得羞羞答答了。还用您提醒我吗,爸?『靠人喂养的小崽子,嗷嗷待哺呢!』那么您老人家倒是从城里给我带来什么营养品了?」
两人会意地大笑起来。虽然一笑而已,也算是到了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警官挪了挪疲乏的身体,把手伸进了衣袋:「有个人有天晚上被人杀掉了。一个人或几个人干的还不清楚。事实上,一切都还不清楚。」
「下文呢?」
「下文。他被害之前在寄给他的邮件中收到这么个玩意儿。」警官拿着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走过去把它放在埃勒里面前的茶几上。
埃勒里躬着腰凑近去细细打量警官摆在他面前的东西,两条眉毛微微皱在一起。那是个裁剪得不规则的五边形白色卡片,上面印着一个大写字母J,像是用黑色印油打印上去的。
警官说:「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九章 Y初战告捷
「还真没见过这种事情,」奎因警官说,「那幢房子,我是说,就像外科医生的器械盘。角落里的椅子都摆放得那么仔细,就像给绘图员用三角测量确定的。巨幅的油画挂在墙面的正中心,也像是经过量算似的那么精确。两个同样大小的小幅油画分别挂在与中央的大画框等距离的两边。连地板上铺的地毯边缘到每一边墙脚的距离也都不差分毫。整幢房子都是这样精确布置的,只有秘书的住处除外——当然这不是说秘书的房间就很杂乱,只不过看上去还像是人住的地方。可是其他的房间统统没有一点活人气儿。你自己会看到的,埃勒里。」
埃勒里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那张卡片出神。
「可他呢——这个窗明几净、精雕细琢的豪宅的主人呢——成了一摊令人作呕的烂泥,上帝呀,真是你、我所见过的最可怕、最恶心的场面了。」老人继续说着,「我看到过无数事故现场,没见过这么邪乎的——溅得满院子都是。于是我就有了一种预感,这恐怕又是个异乎寻常的案子——或许正合你的胃口,埃勒里。尸体就在他那讲究的餐厅窗外,放在一个铁框的两轮推车上,除了脑袋;我是说,脑袋给砸烂了,没影儿了。有人从他的头顶上方把一块二百多磅重的花岗岩石砖从四十英尺高的塔楼顶上推下来了……正砸在他的脑袋上。」
「您说的这个死者就是罗伯特·约克吧,」埃勒里突然说,「住在约克广场。」
「你怎么知道的?哦,看报了。是的,」警官说,「正是罗伯特·约克的案子,没错儿。」
「我可以留着这张卡片吗?」
「行啊。」
埃勒里拿起那张白色的卡片,反过来掉过去地看着。
「这个『J』是什么意思?」
「你来告诉我吧,儿子。整个约克广场住的人没有一个姓名里带这个字头的,没有约翰( John )、杰克(Jack )、吉姆( Jirn)、卓恩(Joan)或者约沙法特(Jehoshaphat ),也没有庄森(Johnson)、杰克森(Jackson)或是吉姆森(Jimson)之类。」
埃勒里把卡片放回茶几上,有点着迷了:「接着说。那肯定不是一场意外事故吗?」
「不可能。除非有人偶然性地把砌在石砖之间缝隙里的泥灰弄碎铲掉,偶然性地用撬杠把那块石砖撬松,然后又偶然性地把脱落下来的泥灰和渣土统统清扫出去。维利警佐到上面去看过,那里干干净净,一撮渣土都没有。我也亲眼得见。没人来得及推下巨石之后再把现场彻底清扫干净。所以这一切都是预先准备好的,也许是几天之前,甚至是几个星期之前。所以显然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
「那块花岗岩石砖是怎么从塔楼上掉下来的?」
「用很大的力气推下来的。那块石头并不存在不稳定的问题,埃勒里。石砖下面的基础非常平整坚固,即便它四周没有砌上泥灰,就算刮上一百年的飓风它也不会自己掉下来。」
「这么说,那块见鬼的石头专门等着罗伯特·约克恰好走到它下面的时候才往下掉……?」
「妙就妙在这儿。罗伯特·约克按照他在五月十五号到十月一号之间的作息惯例,每天傍晚七点半,天气好的话,都会从房子里溜达出来,大概用上十秒钟吧——你听好,十秒钟——『恰好』走到那个地点(这块石砖的下方),并且在那儿站到八点半。遇上风天雨天他就在书房的沙发上躺一会儿。但是晚饭以后他一概要小睡一觉,不多不少,整一小时。」
「他这习惯,住在那儿的所有人当然都是一清二楚的喽?」
「就连广场以外的居民——我都没心思打听他们——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