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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颂咬住嘴唇,半天终于说,“楼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顿一下,“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楼兰点点头,“谢谢。”她转过头去,从阳台望出去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每一天天都会黑,可是每一天,也都会迎来清晨,所以她没什么好担心的,生活里的好坏,她都会准备好。
七月头上,军区的人事调动尘埃落定,各司令政委走马上任。基地也是一样人仰马翻的热闹和折腾,只是现在折腾的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楼风在会议室里眼对鼻鼻观心的坐着,直到门被人推开,才起身站直了敬礼,“司令好。”
进来的中将五十出头的年纪,冲门外的秘书摆摆手,一个人关上门,也不搭理楼风,绕到会议室窗口,朝外面看了半天,自言自语的说:“确实是块好地方,风景也不错。”
楼风放下手,只是站着,也不吭声。
中将绕回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天,哼了一声,“你消息挺灵通的,知道是我回来?”
楼风转过头,冲窗外示意,窗口看出去的右前方,基地门口的黑板报上,斗大的欢迎字。
中将嗤笑一下,冲楼风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一面慢悠悠的开口,“你这回不错啊,闹得军区里都人尽皆知,天翻地覆的。”
楼风低下头,表示受训。
“说话说话,你给我说说看,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楼风清一下嗓子,“我写的材料和调查组的报告,您都看到了。”
“都是些废话,你说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中将突然大声说,“本来这么小一件事,折腾到这么大,你干什么吃的?”
楼风却笑起来,老首长肯当面生气,就是其实不气了,“我只是服从组织上的要求和安排。”
“屁话!”中将又骂,“我看你平时带兵出任务,脑子都挺灵,这么点小事你会搞不定?”
“你就是这个脾气不好,什么都不争取。”中将恨恨的,“当初要不是我把你调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当志愿兵一辈子?现在出了这事,你还是老样子,不等我回来,你就打算忍了是不是?”
楼风笑一笑,“我不是拒绝签字了。”
“不签字!不签字顶个屁用。”中将骂了一声,“你没有黄秘书电话么?!你不会找赵军长?!他们没办法,他们不会来找我么?”
楼风看着老上级发火,还是笑,“这么点小事……”
“小事!”中将气呼呼的,突然又皱起眉,盯着楼风,“你说,你当时想的什么,真打算就这么认了?!”
楼风终于严肃起来,站起来说:“一开始我觉得这事不会闹这么大。等到后来,到了军区人事调整时候,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要什么,只是那时候,闹得轰轰烈烈的,再找赵军长和黄秘书,有点难,而且那时候……“他沉吟一下没往下说。
中将明白他的意思,那时候人事调整未定,谁也不愿意多揽事,尤其是这么一摊子事。
楼风顿了一下又笑,“那时候,还有传言说,您这次是必定要退的。”
“所以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没用了,不用来找了,是不是?”中将瞪他一眼。
“怎么会,我知道您那时候在参加培训。”
中将嗯了一声,那个时候正是各大小军区正副职培训班时候,对外联络虽然不断,可是事情忙乱,他那时候也未必抽得出时间来,何况退休传言在外,未必还有人买他的面子。
“那要是我真退了呢?”中将坐下来,还是有点气呼呼的。
“您都参加培训了,怎么还会退。”楼风也坐下来,“就算不回来,等那时候,我再找您也来得及啊。”
“你倒是算得清楚。”中将脸色终于放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看准了,还是一直走狗屎运。”
“就算算错了,大不了也就是退役。”楼风坦然的看着老上级。
“退役?!”中将的眉头皱起来,“你真打这个主意?”
楼风重新站起来,站直了身体,看着老上级,“是的,司令,即便是您回来了,我也想申请退役转业。”
中将真的火了,大力的一拍桌子,“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辛辛苦苦把你提拔上来,把这个队交给你管,你现在和我说退役转业?!”
楼风抿住嘴,辜负辛苦栽培他的老上级,他心里过意不去,可是如中将所说,他从来没有争取过什么,但是现在,他从心里渴望,去争取去赢得他想要的东西,去争取他想过的生活。
第 28 章
直升机只能开到边境线一公里的地方,整个小队二十个人从绳梯上下来,就隐入了墨绿色的树丛中。
楼风抬起头,看着直升机快速离去,吐一口气,朝身后的队员做了个手势,二十个人按布置好的,分批四个一组散开。
本来出任务,作为队长的他,和副队长李汉维,不需要同时出动,可是这次却不同。楼风微微侧转过头,看看身后二十米远李汉维带的另一组队员。李汉维像有感应一样,也偏过头来,朝他露出牙齿,龇牙咧嘴的笑一下。
这里可以算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脚步却并不因此变得轻松,看似平静而熟悉的地方,也随时会有出乎意料的危险发生。整队人在树林里迂回前进,一直推到国境线边上。
楼风打量了一下自己,看了看身边的队友,身上所有的装备,包括武器,都彻底消除了国别的痕迹,如果任务失败,被捕或者抛尸荒地,都别想被承认一下。虽然这次任务出问题几率很小,这种任务这也是惯常的了,他还是在心里咬咬牙。
这就是争取自己要的生活的代价吧,楼风在心里呸了一下。
老上级这次大概是真的怒了,楼风回想起那天,自己坚持要退役,中将脸上那种痛心的神色。
所以,刚出了审查,电话不给打,家也不让他回,就被赶到这里来。中将最后丢下话来,在这次任务里,你让我看看,你到底带出一群什么样的兵,什么样的副队,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想他大概明白中将的意思,老领导既要看看中队的素质,也要让他在任务里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放弃他曾经热爱,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职业。
可是中将不会知道,他的心里,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人,分量越来越重的一个人。
楼兰这时候,也应该知道自己被丢到这里来执行任务了,虽然自己不能告诉她,可是李汉维能告诉安颂,楼兰也就知道了吧。楼风眯起眼睛,看了看前方,浓绿色的枝叶中一片静谧,这所有的思绪转一圈只不过是几秒的事,他挥一挥手,整队人跨过了国境线,潜行入那片浓绿中。
走了整整一天半,应该接近目的地了,只是密林里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笼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水雾,对方不易发现他们,可是他们也更难于行动一些。
楼风开了对讲的频道,轻声下达了指令。
战斗总是发生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对方的游哨还是发现了他们。雨水,枪声,甚至小型榴弹的声音,把整座树林都要掀翻了。
对手比预期的火力要强,等到冲到门口的时候,二十个队员,已经轻伤了一半,男人的血性,军人的血性都上来了,何况越境的任务,手下越干净越好。于是雨水混着血水,在泥地里淌出一条暗红色的河。
解决了所有可见的兵力,整队人立刻分两批,一批在门外设立伏击预防任何突发的可能,一半人随着楼风,散入各个房间,翻查他们需要的东西。
一跨进房间,迎面就扑过来一阵影子,楼风伸手侧臂格住,另外一手用力一抓一扭,已经把扑过来的人制住,跟在他后面的队员的枪口已经顶了上去。
那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只手被楼风制住,整个人被压到地上铺着的草席上,一双眼睛刚刚恶狠狠的看过来,队员的扳机已经扣下去。
还来不及惋惜一下,整个房间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了无数的弹孔,尖锐的风切声重新充斥了这个地方,楼风只来得及拉下队员滚到放置着柜子的墙边。
左手的贯穿伤本来就没法好透,一颗子弹又切开了整个手心,楼风迅速给自己包扎一下,立刻重新开通通讯频道。
李汉维在门外那一批里,他断续简单的报告了一下情况,原来情报竟然只对了一半,在五百米外还有对手的另外一道防线另外一半人手,这一半人甚至坐等到同伴被杀完都不曾出声,一直等到看见楼风这一队人进了屋子,才重新开始发动攻击,目标仅仅是把这一队人剿灭,而不计自己的损失。
楼风听完李汉维的话,咬紧了牙,这一次的对手,够冷血,也够胆大。
枪声仍旧激烈而持续,李汉维那一半人手的火力不足以压制对方,楼风从子弹打穿墙壁的力度,预测得出对手越来越近,他们蔽身的那个夹角,越来越小。
呆在房间里只是坐以待毙,而他,现在还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说过去只是出于完成任务的需要,那么现在,他另外有一种生的渴望,有人等着他回去,等着他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生的渴望太过浓郁也会犯错,楼风深吸一口气,平定一下自己,这也不过是一秒的时间。凭着多年来的默契,他只给了队员一个眼色,两个人就分别向门口扑了过去。
他感觉得到,子弹追着他们在跑,还有腿上骤然的疼痛,他不停,也不能停。
直到肩上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可是他们也已经冲到了己方的火力圈里。
楼风立刻转身回头,清点出来的队员,虽然有重伤,还算是一个不少。撤退成功,立刻就进入反击,这里的战场上没有后退,只有生或者死。
这一次,他得活着回去,他所有的队员,也得活着回去,这是他对上级的最后的交代。
所有的杀戮最后都静止了,暮色降临到树林里,二十个队员,虽然有几个是被简易担架扛回去的,但是一个也不少。
楼风在简陋的边防所里看到中将时没有惊讶,只是端正的敬一个礼。
中将扫了他一眼,落在他肩头、手上的绑带上,许久摇了摇头,“还是要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