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世界上顶顶大名的人口学者。‘马尔格斯学说’,是研究人口论,与政治无关,与‘过激主义’无关!”图书馆主任如此这般解释道。
这时,另几位教授也大谈起“马尔格斯人口论”是怎么回事。密探弄不清楚什么“马尔格斯”、“马尔萨斯”,只得悻悻而去。
那位八字胡先生,姓李,名大钊,字守常,乃中国第一个举起传播马克思主义旗帜的人。那时,他在文章中称马克思为“马客士”,但是,在组织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时却称“马尔格斯学说研究会”,为的是令人误以为是“马尔萨斯学说研究会”,避开警方的注意。
李大钊非等闲之辈。他是河北乐亭县人氏,曾在北洋法政专门学校学习法政六年,又东渡扶桑,在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政治本科深造三年,既懂日文,又懂英文。在日本,他研读过日本早期工人运动的著名领袖幸德秋水的许多著作,从中懂得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回国后,出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一九二○年七月任北京大学教授。外人以为他大约是位精熟图书管理的人物,其实,他一连九年学习法政,他的专长是政治学。也正因为这样,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他迅即着手深入研究“马尔格斯学说”——他的理解要比别人深刻得多!他广泛阅读日文版、英文版的马克思著作。他成为中国最早、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者。
在苏联十月革命胜利一周年的日子里——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五日,北京大学在天安门前举办演讲会。李大钊登上讲坛,发表了著名的演说——《庶民的胜利》。
紧接着,他又奋笔写下了《Bolshevism的胜利》(亦即《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新青年》杂志第五卷第五号同时推出了李大钊的《庶民的胜利》和《Bolshevism的胜利》两文,对苏联十月革命进行了深刻的评价:“二十世纪的群众运动……集中而成一种伟大不可抗的社会力。这种世界的社会力,在人间一有动荡,世界各处都有风起云涌、山鸣谷应的样子。在这世界的群众运动的中间,历史上残余的东西,什么皇帝咧,贵族咧,军阀咧,官僚咧,军国主义咧,资本主义咧——凡可以障阻这新运动的进路的,必挟雷霆万钧的力量摧毁他们。他们遇见这种不可挡的潮流,都像枯黄的树叶遇见凛冽的秋风一般,一个一个地飞落地下。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Bolshevism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是Bolshevism的凯歌的声。人道的警钟响了!自由的曙光现了!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资本主义失败,劳工主义战胜。……这件功业,与其说是威尔逊(Wilson)等的功业,毋宁说是列宁(Lenin)的功业;是列卜涅西(Liebknecht)的功业,是马客士(Marx)的功业。“一九一七年的俄国革命,是二十世纪中世界革命的先声。“他们的战争,是阶级战争,是全世界无产庶民对于世界资本家的战争。”这里提及的威尔逊,是当时的美国总统;“列卜涅西”即卡尔·李卜克内西,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第二国际的左派领袖之一;“马客士”即马克思。
李大钊力透纸背的这番宏论,表明东方睡狮正在被十月革命的炮声所震醒。中国人已经在开始研究“马客士”和“里林”了!
第二部分:前奏《新青年》“一枝独秀”
李大钊的论文,发表在《新青年》杂志上。
《新青年》,是沉寂的中国的声声鼙鼓,是低回乌云下的一面艳丽红旗。《新青年》在千千万万读者之中,撒下革命的种子。它为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作了思想上的准备。
毛泽东当时也是《新青年》的热心的读者之一。
一九三六年,当那位勇敢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闯进延安,抓住夜晚的空隙访问毛泽东。“毛泽东盘膝而坐,背靠在两只公文箱上,他点燃了一支纸烟”,曾如此回忆道:“《新青年》是有名的新文化运动的杂志,由陈独秀主编。我在师范学校学习的时候,就开始读这个杂志了。我非常钦佩胡适和陈独秀的文章。他们代替了已经被我抛弃的梁启超和康有为,一时成了我的楷模。”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一二五页,三联书店一九七九年版。就连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上海市委第一书记、上海市市长、国务院副总理、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那位柯庆施,当时自称“在这社会上,已经鬼混十八九年”,曾给《新青年》主编陈独秀写了一封信:
独秀先生:
我在《新青年》杂志里,看见你的文章,并且从这许多文章中,看出你的主张和精神。我对于你的主张和精神,非常赞成。因为我深信中国旧有的一切制度,的确比毒蛇猛兽,还要利害百倍;他一日存在,那就是我们四万万同胞的祸害一日未除,将来受他的虐待,正不知要到什么地步。咳!可怜!可痛!……《柯庆施致陈独秀》(一九二○年),《陈独秀书信集》,水如编,二九一页,新华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
那位高擎《新青年》大旗的陈独秀,与李大钊并驾齐驱,人称“北李南陈”。当时青年中流传这样的小诗:
北李南陈,
两大星辰,
漫漫长夜,
吾辈仰承。
陈独秀年长李大钊十岁,一八七九年出生于安徽安庆。安庆曾是安徽省省会。陈独秀,名庆同,字仲甫,常用的笔名为实庵。独秀原本也是他的笔名。
安庆有独秀山。据传,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毛泽东坐船沿长江驶过安庆,问左右道:“先有陈独秀,才有独秀山,还是先有独秀山,才有陈独秀?”左右一时竟答不上来。
其实,答案是明摆着的:独秀山之名由来已久。此山在安庆城西南六十里,山并不险峻,只是平地而起,一枝独秀,故名“独秀山”。出生在那里的陈庆同,最初曾以“独秀山民”为笔名,首次用于一九一四年十一月十日出版的《甲寅杂志》上任建树:《陈独秀传》(上),一四页,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版。本书作者在写作中,曾得到任建树先生的帮助。,意即“独秀山之民”。不过,“独秀山民”毕竟显得啰唆,一望而知是笔名。
他舍去“山民”两字,用“独秀”为笔名。这“独秀”用多了,有时加上姓,就演变成“陈独秀”。当然,这么一来,不知内情者,以为他颇为自命不凡——自诩“一枝独秀”。其实,他借“独秀”之名表示对故乡的怀念。后来,以“陈独秀”署名的文章越来越多,以至世人把他的笔名当作姓名,而他的本名却鲜为人知了。陈独秀亦非等闲之辈,他曾四次去日本求学:
第一次,一九○一年,他二十二岁,先在东京专门学校进修日语,然后在高等师范学校就读。学习半年后回国。
第二次,一九○二年,他二十三岁,再入东京高等师范学校学习。一年后回国。
第三次,一九○六年,他二十七岁,入东京正则英语学校,然后转到早稻田大学学习英语。
一年后回国。
第四次,一九一四年,他三十五岁,在日本雅典娜法语学院学习法语。一年半后回国。
当年的日本,是中国革命分子的大本营。孙中山、李大钊、鲁迅、蔡元培、章士钊等等,在那里组织各种各样的革命团体,办报纸,出书刊。学得日语、英语、法语的他,在日本读了许多革命书籍。他的思想日渐激进。来来往往于安庆—上海—日本,陈独秀参与过暗杀清朝大官的密谋,办过《安徽俗话报》,参加过“励志会”、“中国青年会”、“爱国会”、“光复会”、“岳王会”、“欧事研究会”等等。他是一名非常活跃的革命分子。
在辛亥革命中,陈独秀有过一番轰动。安徽省于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一日宣布独立,脱离清政府。孙毓筠新任安徽都督,特聘陈独秀为安徽都督府秘书长。陈独秀从杭州返回故乡安庆,权重一时。不久,陈独秀的密友柏文蔚任安徽都督,仍任命陈为安徽都督府秘书长。柏文蔚经常不在安庆,都督府实际上常由陈独秀主持。安徽人当时称:“武有柏,文有陈,治皖得人。”好景不常。袁世凯得势,安徽易帜。一九一三年八月二十七日,袁世凯任命的安徽新都督倪嗣冲占领安庆,下令“捕拿柏文蔚之前秘书长陈仲甫”,抄了陈独秀的家。陈独秀逃往上海。不久,只得亡命日本——第四次赴日。
在日本,陈独秀“穷得只有件汗衫,其中无数虱子”。这位曾在安徽叱咤风云的都督府秘书长,一下子从青云之上跌落到不名一文。经过这般大起大落,他冷静思索,悟明要从思想上影响民众,尤其是启蒙青年,才能推进中国革命。
一九一五年夏,当三十六岁的陈独秀从日本回国,落脚上海,便着手筹办《青年杂志》。陈独秀的挚友汪孟邹之侄汪原放,在《回忆亚东图书馆》一书中写及《青年杂志》的创办经过:“据我大叔(引者注:即汪孟邹)回忆,民国四年(一九一五年),仲甫亡命到上海来,‘他没有事,常要到我们店里来(引者注:指亚东图书馆。当时的亚东图书馆是出版社兼书店)。他想出一本杂志,说只要十年、八年的工夫,一定会发生很大的影响,叫我认真想法。我实在没有力量做,后来才介绍他给群益书社陈子沛、子寿兄弟。他们竟同意接受,议定每月的编辑费和稿费二百元,月出一本,就是《新青年》(先叫做《青年杂志》,后来才改为《新青年》)’。……《新青年》愈出愈好,销数也大了,最多一个月可以印一万五六千本了(起初每期只印一千本)。”汪原放:《回忆亚东图书馆》,三二页,学林出版社一九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