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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津娜现在在纽约,”蒙克说。教授不说话了,他惊得目瞪口呆。他今年50
岁,灰色的头发,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一些。他弯腰去取眼镜以便看信,他
把眼镜架在鼻梁上了。他从眼镜的上方窥视蒙克,然后慢慢坐在床上。
“是罗津娜吗?她在这里?在美国?”
“你们在雅尔塔度过最后一个假日后,她收到允许她赴以色列的许可证。她在
奥地利的临时难民营里与我们使馆取得了联系,我们给她签了到美国的签证。在难
民营时,她意识到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请读信吧。”
教授在困惑中慢慢读着那封信。当他读完信时,他手里举着那两页纸,两眼直
盯着对面的墙。他将他的眼镜取下来,揉了揉眼睛。两行热泪慢慢地涌出了眼眶,
顺脸颊滴下来了。
“我有个儿子,”他低声说,“上帝啊,我有个儿子。”
蒙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个男孩的头上戴着一顶垒球帽,笑得很开
心。他脸上有雀斑,掉了一颗牙。
“他的名字叫伊凡·耶·布利诺夫,”蒙克说,“他从未见过你,只是从索契
那里见过一张已经褪色的照片。但是他很爱你。”
“我有一个儿子。”这位能设计氢弹的人重复说。
“你还有妻子。”蒙克低声说。
布利诺夫摇摇头:“瓦利姬去年患癌症去世了。”
蒙克的心跳了一下。他是个自由人了。他可能想留在美国。原先的计划没料到
这一点。布利诺夫先发制人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
“从现在起还有两年时间,·我们想让你接受到西方讲课的邀请,呆在这里。
不管你在哪里,我们都将用飞机把你接到美国。这里的生活将非常优越。我们将为
你提供在一所重点大学任高级教授的职务,在森林里为你安排一栋大房子,两辆轿
车。罗津娜和伊凡将与你永远住在一起。他们俩都非常爱你,我想你也很爱他们。”
“你说的是两年。”
“是的,再在阿尔扎马斯—16呆两年。我们需要了解它全部的情况。你懂吗?”
布利诺夫点点头。在黎明之前,蒙克教他记住了东柏林的地址,收下了那罐剃
须泡沫,在那里的悬浮微粒中藏有一小瓶,里面的隐现墨水能写一封信。渗透到阿
尔扎马斯—16肯定没问题。还将有一次会面和移交,自那时起一年后他将带上所有
能拿到的东西逃离苏联。
当蒙克走出酒店大厅时,一个声音在悄悄地对他说:“你是头等卑鄙的人。你
应该让他现在就留在这里。”另一个声音说:“你不是在进行家庭团聚的慈善活动。
你是一名间谍。那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的职责就是这些。”真正的贾森·蒙克
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伊凡·伊万诺维奇·布利诺夫来到美国与他的妻子和儿子住在一
起,山姆大叔将弥补他在那两年当中每时每刻所作出的牺牲。
两天后,在博克斯堡亨利·库姆斯爵士的顶层办公室里召开了会议,这里被诙
谐地称为光明文化宫。这个称号来源于很久以前去世的一个名叫尤尼·布卢姆的老
战士。他曾是东方通,在北京时他发现有座建筑物是起的这个名字。这使他想起了
自己在世纪大厦的总部。于是这个名字诞生了。
参加会议的还有东半球和西半球分局的两名分局长,俄罗斯分部的部长马奇班
克斯和麦克唐纳。麦克唐纳汇报了近一个小时,他的上司偶尔作些补充。
“好吧,请各位先生发表意见、”局长最后说。
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的意见很统一。他们不得不相信黑色宣言真
是被偷出来的,它确实是科马罗夫执政后打算实施的宏伟蓝图,即建立一党专制的
暴政以便对外实施侵略,对内有计划地灭种和屠杀。
“乔克,你必须把你所讲的内容写一份书面报告。请在今晚之前,交上来。然
后,我再进一步向上汇报。我认为我们应该让我们在兰利的同事知道此事。肖恩,
你负责处理这事,好吗?”
西半球分局局长点点头。局长站起来了。
“该死的交易,一定不能让它成功。我们的政治家们必须为我们开绿灯,以便
采取措施使科马罗夫完全停止他的活动。”
结果并非如此。就在8 月末的一天,亨利·库姆斯爵士奉命去参见查尔斯国王
大街外事办公室的高级公务员。
作为常务副部长,雷金纳德·帕菲特爵士只不过是秘密情报局局长的同事而已,
但是他是所谓的五位哲人之一,其他四位分别工作于财政部、国防部、内阁办公室
和内务办公室;这五个人将有权向首相推荐情报局局长的接班人。这位副部长和情
报局长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友好,他们二人都敏锐地意识到他们都
有各自不同的势力范围。
“上个月你们的人从俄罗斯带回来的那份该死的文件。”帕菲特说。
“是黑色宣言。”
“对,是它。很好听的标题。是你命名的吗,亨利?”
“是我的莫斯科情报站站长翻译的。似乎很合适。”
“黑色这个词用得很不恰当。我们只让美国人分享了这一情报,没告诉其他任
何人。这份文件已经转到了上层。我们的老板(他指的是英国外交部长)去托斯卡
纳度假之前已经看过了。美国国务卿也看过了。不用说,革命是很普遍的现象。”
“我们准备有所反应吗,雷吉?”
“这正是问题所在。政府对政府之间的反应是官方性质的,而不能针对国外的
反对派政治家。”他敲着他桌上那份外事办复印的宣言稿说。“从官方来说,这份
文件几乎可以肯定是不存在的,尽管我们双方都知道它确实存在。”
“由于它毫无疑问是被偷来的,从官方来说,我们很难拥有它。恐怕按照常识,
政府是无法作出反应的。”
“那是指官方,”亨利·库姆斯小声抱怨着,“我们的政府非常明智地利用我
的情报服务,其目的毫无疑问就是为了有能力作出反应,必要时,可以是非官方的
反应。”
“亨利,你肯定是指某种形式的隐蔽行动。”
使用“隐蔽行动”这几个字眼时,雷金纳德爵士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一个傻瓜打
开了一扇窗户,放进来的却是煤气厂的怪味。
“以前我们曾悄悄地破坏过那些邪恶的狂人的如意算盘,雷吉。这是我们的工
作,你是知道的。”
“但是成功的事例不多,亨利。问题就在这里。大西洋两岸的所有政治家们似
乎都有一种观念,即某个行动在某个时刻无论似乎隐蔽得多么好,将来它终究是要
暴露的。一旦露馅,政治家们将非常难堪。”
“我们的美国朋友为自己设置了许多防范‘门’,例如水门、伊朗门、反政府
门等。我们自己可以回忆起那些泄露的情况,接着就是调查委员会的查问和他们讨
厌的报告。议会里的小动作,向伊拉克运送武器等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亨
利?”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胆量。”
“这个词虽然未加修饰,但是用得很准确。你一直有巧妙用词的天才。我认为
假如这个人能执政,英国和美国政府将来都不会与他扩展贸易往来或提供贷款援助。
仅此而已。至于主动采取措施的问题,答案是否定的。”
那位常任副部长陪同情报局长走到门口。他那蓝色眼睛闪烁的目光与情报头目
的目光相遇了,他的神态非常严肃。“亨利,这件事答案非常明确,绝对不行。”
当他的轿车载着他飞速地穿过寂静的泰晤士河码头返回博克斯堡十字路口时,
亨利·库姆斯爵士别无选择,只好接受政府内部已经决定的现实。以前遇到这种情
况,双方只要握手言和就行了,各自可以保留斟酌处理权。但是他们会经常回来纠
缠那些签字的人。伦敦或华盛顿的人都不愿意为其隐蔽服务部门签署采取“主动措
施”的命令,以便阻止伊戈尔·科马罗夫前进的步伐。
1989年7 月,弗拉基米尔美国学者菲利普·彼得博士已经来过一次莫斯科了,
当时表面上他的目的是为了研究东方艺术和古老的俄罗斯遗迹。在莫斯科什么情况
都没有发生,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抬。
12个月之后,有更多的国外旅游者涌人莫斯科,对他们的控制就更加放松了。
蒙克面临的问题是能否再次使用彼得博士的名字。他决定就这么办。
布利诺夫教授在信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他已经拿到了美国人想要的所有科学问
题的答案,内容极其丰富。在蒙克与布利诺夫教授在费尔蒙特酒店他的房间里接触
之前,美国最高层学术界专家就经过紧张的讨论,而后拟订了一张清单。伊凡·布
利诺夫把这张清单带走了。现在他准备递交这份清单。他的问题是他无法去莫斯科,
怕引起怀疑。
高尔基是充满科学研究机构的另一个城市,从阿尔扎马斯—16乘火车到那里仅
需要叨分钟,布利诺夫去那里不成问题。经过本人多次抗议后,克格勃已经取消了
他离开核能研究区时身后跟随的“尾巴”。按说他已经去过了加利福尼亚,为什么
不能去高尔基?而且政委还支持他的这一想法。如果没有监视,他可以乘火车继续
向远走,到大教堂城市弗拉基米尔去。然而他最远只能到那里了,因为他晚上必须
赶回来。他将日期定在7 月19日中午,地点是圣母升天大教堂西楼座下面。
蒙克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研究弗拉基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