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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沙发的左边,靠厨房区的那道门,面向直通到玄关的走廊。另一方面,佑子右手边,房间的深处,则有一道通往灯塔基部的门,由该处可以看到通向灯器室的铁梯的最下面几级阶梯。现在这个时候,中川有香(女子十六号)应该正在灯器室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佑子还没有担任过警戒的工作,不过内海幸枝说过:灯塔设施后面接着就是海,前面只有一条从港口延伸过来的小路,除此之外都是山区,警戒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困难。而幸枝现在正在靠近玄关的那个收容七原秋也的房间里。
七原秋也。
佑子内心又稍微涌起恐惧的情绪。那个让佑子永生难忘的景象同时浮现脑海。啪啦一声破裂的头颅。由头颅上拔下来的染血柴刀。还有,手持着那把柴刀的男子。
那是让她全身冻结的回忆。而那个男子——七原秋也,现在正在这座灯塔里,同一个屋檐下。那岂不是……
不,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佑子用力抓住自己,努力克制浑身的战栗,她盯着白色桌面,心想:是啊,他几乎可说命在旦夕,依他的伤势看来,应该再也醒不来了吧。更别提他的出血量了。
感觉到有人在敲自己的肩膀,佑子抬起头来。
谷泽遥在身旁的椅子坐下,看着佑子的脸问道:“你有睡一会儿了吗?”
看来是料理中偷空休息。松井知里则是仔细盯着存粮的外包装,确认料理的方法无误(知里她今天早上还在房间一角静静哭泣。记得谷泽遥悄悄告诉自己,她是因为听见凌晨六点的广播宣布了三村信史的死讯才这样。佑子才知道原来知里喜欢三村信史。到了现在,知里的眼睛都还是红的)。
佑子勉强堆了个笑容,回答道:“嗯,睡了会儿。”不要紧的。只要我们这六个彼此熟识的女孩子在一起,一定不要紧的。在这里可以得到安息。就算这只不过是时限来到前的安息也罢了。然而……
“嗯,关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情。”谷泽遥先说了出来。
“啊啊。”佑子笑道:“那件事没关系了啦。”
是啊。已经没关系了。自己一点都不想去思考事实真相为何。一想到那个场景,全身就不寒而栗。打自心里浑身发抖。不过,是啊……
七原秋也应该不会再醒过来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已经没关系了。
谷泽遥露出一个有点复杂的笑容。“嗯。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没错,佑子非常强硬反对收留昨天在灯塔设施前面发现的失去意识的七原秋也。她还对大家说出自己眼见的一切(与其说是说明,倒不如比较像是在嘶喊):七原秋也自大木立道那颗啪啦一声破裂的头颅上拔出柴刀这件事。试图告诉大家七原秋也是危险人物。如果让他活下来,大家一定都会被他杀了。
佑子和内海幸枝因此差点大吵一架。最后是谷泽遥及其他女孩出来调停,说毕竟不能对眼前命在旦夕的人见死不救,才将七原秋也搬进屋内。佑子铁青着脸,隔了一段距离,盯着浑身是血,被大家抱着的秋也。就像是出现在小时候的恶梦里,不知真面目为何的怪物,而现在正要引他进家门似的。不,大家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那样没错。
不过,经过了一段时间,佑子总算也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是啊,七原秋也就要死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再清醒过来的。当然,就算知道他快要死了,心里仍旧是不舒服,但佑子勉强压抑自己的情绪。只不过,唯有要将秋也的房间上锁这点要求,无论如何都无法妥协。
谷泽遥继续说下去。问了一个昨天就重复问过许多次的问题。
“你说你看见……七原同学杀了大木,但那也有可能是正当防卫不是吗?”
没错,佑子听见距离自己藏身的树丛不过数公尺远的地方,传来咚的一声沉重声响,探出头来窥视时,只看到七原秋也将柴刀自大木立道的头上拔下的画面。紧接着自己就离开了现场。
也就是说,如同谷泽遥所说(那也是因为佑子是这么对她说明状况的),佑子看到的只是最后的结果。以可能性而言,确实有可能是正当防卫也说不定。只是……
谷泽遥和幸枝不管重复告诉她同一件事情几次,佑子的脑袋还是无法理解。不,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去接受这样的情形。
什么叫做可能性?自己看到的就是:啪啦一声破裂的头颅、手持柴刀的七原秋也、柴刀上的血迹、向下滴落的鲜血。
那个景象深烙在脑海,只要是关于七原秋也的事情,佑子已经无法做出理性的思考。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像是面对洪水或是龙卷风般的天灾也说不定。只要佑子稍微一想到关于秋也的事情,那个景象、那份恐怖便立刻涌现,压过其他思绪。最后留下来的,只剩下:七原秋也很危险,这种近似皮肤直觉的定律。
关于这点,或许原因自有其来也说不定。佑子她讨厌暴力。或者说她忍受不了暴力也可以。过去在B班教室里,佑子她曾经有听见同学在讨论肚破肠流的电影时(记得那个同学是中川有香吧?当然,她是以嘻笑的口吻说着:哎呀,没什么了不起啦,像内脏什么的,不多洒一点出来怎么行,哈哈哈),感到身体不舒服而被送到保健室的经验。
这大概是受到与父亲相关的记忆影响所致。明明是亲生父亲,不是继父,佑子的父亲却经常酒后暴力相向,佑子的母亲、佑子的哥哥,还有佑子自己都是受害者。当时自己实在太过年幼,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对待家人。到了现在,也没有向母亲询问理由到底是什么。连想也不希望想起。不,基本上说不定根本就无所谓的理由。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是,当父亲因为赌博纠纷而被黑道分子刺杀身亡时——佑子那个时候是小学一年级——是啊,与其说感到悲伤,倒不如说打心底松了一口气。由那时起,母亲、哥哥和自己过着平静的生活。也能够邀请朋友到家里来玩。父亲的存在消失了的家庭,有着发自心灵的安息。
不过,现在有时候还是会做恶梦。被高尔夫球杆(对贫穷的家里来说,这可是非常高级的东西)打中头部,血流不止的母亲的景象。被烟灰缸击中,差一点就失明的哥哥的景象。还有,被点着的烟头烫在身上,却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自己(母亲过来阻止,又被殴打了一顿)。
可能是因为这种经验的影响,也可能完全没有关系,总而言之,佑子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到:七原秋也是个危险人物。
“就是说嘛。”
谷泽遥像是要再次确认一般的话语虽然听进耳里,但没能到达佑子脑中的意识领域。身体伴随着恶寒,一个景象闪过心头。包含自己在内,现在在这里的六个人都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脑袋都啪啦一声破裂开来,而七原秋也手里拿着柴刀狞笑着……
不、不。现在已经不要紧了。七原秋也应该再也起不来了才对。
“嗯嗯。”佑子抬起头来,点点头。其实完全不明白谷泽遥对自己说了什么。不过,既然七原秋也再也无法起身,那就没有必要刻意去破坏团体的和谐。心里思索着该说哪些能让谷泽遥接受的回应。最后说了:
“是,是啊。我先前怎么会那样?一定是太累了吧。”
谷泽遥听后略显安心,说道:
“七原同学他人不错啊。我觉得很少有像他那么好的男生呢。”
佑子用一副在博物馆看着木乃伊展示品般的表情,注视着谷泽遥的脸。
没错,佑子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七原秋也虽然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大致上自己对他也很有好感。甚至还觉得七原这个人蛮帅的。
然而,如今佑子的脑海里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这么看待七原秋也。不,应该说这份记忆隐藏在那个啪啦一声破裂的头颅的景象后面,无法再忆起也说不定。
什么?你在说什么,谷泽遥?你说他是不错的人?你在说什么啊?
谷泽遥看见佑子的神色,又表情诧异地接着说道:“所以啊。如果他清醒过来的话,你可别再闹意见了哦。”
佑子感到不寒而栗,怎么能忍受得了他清醒过来呢?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
不过佑子还是运用一部分剩下来还能发挥作用的思考回路,对谷泽遥点点头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那样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谷泽遥也点头回应。接着维持坐姿侧身向知里说:“闻起来味道不错嘛。”
伴随着白色的蒸气,浓汤的味道由火炉上的锅子四散开来。
知里转过头来,用她一贯成熟的声音,轻轻说道:“嗯,还不错。说不定会比昨天的汤好喝。”
因为三村信史的死而伤心了好一阵子的知里,现在看起来状况还算不错。这点就连佑子也看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通往走廊的那道门打开,幸枝走了进来。走路时背脊挺直,步伐轻快,就像幸枝一向给人的感觉。佑子来到这里后,看到幸枝虽然发挥了优秀的统率能力领导大家,但总觉得什么地方给人有些黯然的感觉。等到七原秋也送进这里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却是愈来愈显沉重(正确说来,那应该是与秋也重逢的喜悦;还有看见秋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担忧;夹杂这两种情绪的复杂表情。但佑子不会想到如此深入)。所以,感觉上好久没有看见心情这么愉快的幸枝。再加上,她的表情如此耀眼。
当然,一般的情形下,看到对方如此,自己也会跟着打起精神。但是……
就在此时此刻,佑子的背后却像是爬满了毛虫一般,感到坐立难安。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