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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或许是摔倒在地之后造成的吧,浸泡在血池之中的嘴角和鼻头,还有左侧的脸颊上也沾满了血迹。幽暗虚空的灰色眼睛周围以及睫毛前端,也附着细小的血珠,早已干涸了。
这是江藤惠(女子三号)。
不是她。
弘树一方面震慑于尸体凄惨的死状,另一方面发现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安心之余,闭目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觉得自己感到安心的反应对死者很不好意思,因此拉起阿惠的尸体,避开血池,让她面朝上躺在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由于死后身体变得僵硬,搬动起来就像是人偶似的,但总算安顿好了之后,将她的眼睛小心的阖上。想了一会儿,原本还打算将阿惠的两手合握在胸前,但因为阿惠的身体过于僵硬,怎么也没有办法摆好,最后还是放弃。
将棍棒和背包再次拿在手里,站起身来,低头再看了一下阿惠的尸体,弘树转身快步回到进屋时的客厅。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
'残存人数25人'
34
安静的时间持续了一阵子。川田在秋也身边默默抽着烟,典子也依旧不发一语。树丛中不时可以听见小鸟此起彼落的鸣叫声,覆盖在头上的树枝随着风摇曳,自间隙倾泄而下的光线呈现网状模样,在三人的身上如同钟摆般快速移动着。仔细侧耳倾听,可以听见海边传来波浪声。在这个已经再熟悉也不过的绿意空间之中,总有种一切都非常平静的错觉。
当然这都是因为听了川田的话,让心里有了不久便能逃离这里的希望所致。而遵照川田的指示,现在就只要什么事都不做,等待时间过去即可。只要不疏于防备,就算典子脚上有伤,我们这边怎么说也有三个人,加上手里还有两把枪。
可是秋也一直在思考着一小时前从远处传来的枪声。
那声枪响,是否夺走了某个人的性命呢?说不定那个人就是——虽然不希望朝这方向臆测——但可能是三村信史——也可能是杉村弘树。不,即使不是那两个人,也很可能是某个没有任何恶意的同学。我们几个人或许会因为川田而得救,但是其他人现在也还畏惧于恐怖的威胁,说不定下一瞬间就会失去生命。
想到这里,秋也的心里益发烦闷起来。当然,这个想法已经和川田讨论过了。川田说,待在这里不动才是上策。他说得没错。又说,典子目前受了伤,胡乱移动只会让我们成为绝佳的目标。这句话说得也没错。可是,像这样只求自己安稳的独善其身,真的是正确的行为吗?日下友美子和北野雪子,即使在完全没有办法逃离这里的情形下,都还愿意相信其他的同学们。而另一方面,如果相信川田所说,我们目前起码还有逃走的方案。那么,难道不应该去赌赌看吗?
当然,确实有人已经动手杀人,而且还是“故意”痛下杀手,看到友美子和雪子被杀害的情形便能够了解。而且,说不定其他还有那样的家伙存在。比方说自己遇上的赤松义生和大木立道,也许连元渊恭一也是其中之一。很难想象那些人事到如今还会愿意加入我们。不,就算他们愿意加入,也难保不会趁人不备杀害我们。
可是,最少也应该尽可能去努力寻找正派的人,不是吗?
话说回来,到底谁才是正派的人,根本无从判别。如果试图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去救助他人,说不定“敌人”也会借机混进我们。如此一来,自己当然难逃一死,连带在一起的典子和川田也会遭受连累。
想到这里,秋也也只能叹一口气。来来回回反覆思索,不管怎么想,结论都还是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希望能够幸运与三村信史或是杉村弘树偶然相遇了。只是,那样的可能性到底能有多少呢?
“喂。”
川田一边点着香烟一边说道,秋也望向他。
“不要想太多,多想无益。现在只要顾好自己和典子小姐的事情就可以了。”
秋也扬了扬眉毛。
“川田,你还会读心术吗?”
“有时候啦。像今天这种晴朗的天气,感应就蛮强的。”
川田说罢,吐了口烟。
接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视线回到秋也身上,问道:“那是真的吗?”
“什么?”
“坂持说的事啊。他说你的思想有问题。”
“哦哦。”秋也将视线垂下,点了点头。“你是说那个啊?”
“你做了什么事?”
川田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恶作剧的感觉,秋也不甘示弱地回望了过去。
心里想到的,应该就那两件事情。其中一件是刚升上中学的时候,自己同时参加了棒球队和音乐社。棒球队那种胜利至上主义,并且采取军事化管理的气氛让秋也感到不满(这也难怪,棒球在共和国里可说是明星运动,也是个能够参加国际比赛、宣扬国威的手段。偏巧敌国美帝也流行棒球运动,万一在奥运的决赛上败给了美帝的球队,棒球联盟的干部几乎就要有切腹谢罪的觉悟才行),特别是当社团顾问凑老师对热爱棒球但球技不好的队员百般刁难、极尽羞辱,逼得他们在短短两周内就提出退队申请,当时看不下去的秋也气愤填膺,把凑老师连同共和国棒球联盟狠狠破口大骂了一番。秋也这个原本是城中棒球队最受期待的新人,于是乎就朝向摇滚乐界的新星(自称)之路迈步猛进,在学校的内部考核记录自然也就被记上了一大笔。不过,坂持所指的可能是另一件事。
“没什么。”秋也摇头。“大概是因为我喜欢摇滚乐吧。我是音乐社的成员,所以才会被他盯上了。”
“哦哦。”川田一副原来如此点点头。“我记得你会弹吉他。所以你才开始听摇滚乐的吗?”
“不是。我是先听了摇滚乐才开始弹吉他的。在我住的机构里……”
秋也想起三年前还在“慈惠馆”里当工友的四十多岁男子。个性爽朗,开始稀疏的头发,梳拢成在后颈上放翘起的发型(“我梳的这个叫做鸭尾发型啦。”)。现在人应该在南桦太⑧的强制劳改营吧。秋也、庆时和馆内的孩子们并不清楚详细的理由为何。发表告别感言的时候,他本人也没有特别说明,只说了:“我还会回来的,秋也、庆时。这段时间我就一边挥舞着十字镐,一边唱着《监狱摇滚》吧。”他留给庆时一只自动上卷的老手表,留给秋也的则是Gibson的电吉他。这是秋也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健在?听说在强制劳改营里,有很多人因为过度劳动和营养不良而丧命。
“有个人给了我录音带,还把自己的电吉他也送给我。”
“哦。”
川田点头。
“你有特别喜欢的歌手吗?巴布?狄伦?约翰?蓝农?还是路?瑞德?”
秋也听了之后,直盯着川田的脸瞧。
“你还挺内行的嘛。”
秋也有点惊讶。
摇滚音乐在大东亚共和国里,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到手的东西。所有自外国进口的音乐都要经过流行音乐判定学会的严格审查,基本上只要和摇滚两字扯上关系的,全都会比照毒品管制规定挡在海关外面。(有一次在县政府的办公大楼里看过一张海报,上头有张披发垢面的摇滚乐手照片,上面画着一个和禁止停车符号相同的斜线。“STOP THE ROCK”。算他狠!)除了那种鼓励民心的节拍让共和国的桃色政府不满意之外,重点还是在歌词的内容。虽然先前提到的巴布?马利亦是如此,但举例来说,约翰?蓝农唱的:“这也许是梦,但我并非孤单一人。有一天你也会与我携手相伴吗?届时世界已然合而为一了吧。”算是其中的典型作品。这样的歌词在这个国家当然不妙。
拜这个政策所赐,唱片行店头摆出来的大多是些了无新意的国产偶像歌曲或是演歌。秋也看过进口音乐里最激进的也不过就是法兰克?辛纳区罢了。(不过说不定他的那首《MY WAY》倒是挺适合这个国家。)
事实上,秋也曾经想过,那个鸭尾发型的工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送进劳改营。而他留下来的音乐带和电吉他也如同洪水猛兽般叫人害怕。不过后来发现应该不是那个原因才对。升上中学加入音乐社后,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摇滚乐,甚至有些人还拥有自己的电吉他(新谷和美当然也是热爱摇滚乐的一分子)!《时代在改变》和《STAND!》的复制录音带也是透过这些同好才弄到手。
然而这些交流都只限于彼此可以信赖的同伴之间。如果对城岩中学的学生做是否有在听摇滚乐的问卷调查,应该会有九成以上的人回答没有吧(就算有听过的人,也会回答没有听过,因此可能所有的人都会做否定的回答)。当然,川田先前就展现出他所拥有的丰富知识,即便多少知道一些摇滚乐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但是巴布?狄伦和约翰?蓝农可以说是个中最具冲击性的人物呢!
“眼睛用不着瞪那么大。”川田说。
“我可是神户长大的都会人。不要把我和香川的乡下孩子相提并论。摇滚乐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秋也撇了撇嘴,说道:“你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郁闷的情绪获得少许抒解。接下去说了:
“我喜欢的是布鲁斯?史宾斯汀。范莫里森⑨也不错。”
川田紧接着:“《天生劳碌命》⑩蛮好的。范莫里森的话,我喜欢《目眩神迷》⑾。”秋也听后眼睛又瞪大起来,嘴角浮出笑意。
“还说你不清楚!”
川田也会以笑容。
“我说过了,我可是都会人。”
秋也顾虑到典子一直没有说话,也许是这个话题让她插不上嘴,于是问道:
“我记得典子你好象说过自己没有听过摇滚乐,对吗?”
典子浅浅笑着,摇摇头。
“我不太知道摇滚乐。那是个怎么样的音乐呢?”
秋也笑了笑。
“歌词很棒。我也不太会形容,那是一种真实唱出己身问题的音乐。除了恋爱之外,还有关于政治、社会、生活,以及人生在世的本质之类的内容。先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