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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看上去很惊奇。“天哪!”他说道。
斯迈恩罗伯逊强硬起来了。“完全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安德鲁问道。“当然,我要支付任何合理的费用。”
“我们不制造像人的机器人。”
“你们不愿意制造像人的机器人,这不等于不能够制造它们。”保罗很快地插嘴道。
“然而”,斯迈思。罗伯逊答道,“制造像人的机器人是违反政府的政策的。”
“并没有不准制造的法律。”保罗说道。
“然而我们不制造它们一并且我们不愿意制造。”
保罗清了清嗓子,说道,“斯迈思。罗伯逊先生,安德鲁是个自由的机器人,他根据保证机器人享有权利的法律条文到这里来。我认为你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
“确实知道。”
“这个机器人,作为一个自由的机器人,想要穿衣服。这种选择使他常常受到没有头脑的人们的侮辱,这些人无视不准侮辱机器人的法律。这些不明确的犯法行为没有受到那些必须决定是犯罪还是无罪的人们的普遍的批评,所以很难对它们起诉。”
“美国机器人公司从一开始就了解这种情况。你父亲的公司却不了解,这是很不幸的。”
“我父亲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我所看见的事情是我们这里有一个目的明确的犯法事件。”
“你在说什么呀?”斯迈恩罗伯逊说道。
“我的当事人安德鲁·马下——他刚成为我的当事人——是个自由的机器人,他有向美国机器人和机械人公司要求更换的权利,该公司25年以来已经向拥有机器人的任何人提供更换。事实上该公司一直坚持这种更换。”
保罗十分轻松地微笑着。“我的当事人的阳电子大脑,”他继续说道,“是我的当事人的身体的物主——它的确已经超过25岁了。那阳电子大脑要求更换它的身体,并且愿意出任何合理的费用来换到一具像人的机器人的身体。如果你拒绝这个请求,那么我的当事人就受到侮辱而要起诉。”
“尽管舆论在这样的案件里通常不会支持一个机器人的要求,可是我可以提醒你,美国机器人公司通常并没有受到公众的欢迎。即使那些机器人用得最多并且获利最多的人们也对公司起疑心。这可能是从普遍害怕机器人的时代遗留下来的习惯。它可能是对拥有遍及全球的专利品的美国机器人公司的权力和财富有怨恨。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怨恨是存在的。我认为你会发现你宁可不坐在被告席上,特别是由于我的当事人既有钱,又将活千百年,并且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把这场官司永远打下去。”
斯迈恩罗伯逊慢慢脸红起来;“你在企图强迫……”
“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事,”保罗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当事人的合理请求,那么你可以用一切办法这样做,我们将不再说一句话,马上离开。但是我们要起诉,这是我们的权利,而你则会发现你最后必将败诉。”
“我知道你打算答应,”保罗说。“你可以犹豫一下,但是最后会答应的。那么让我来使你确信更深一层的要点:如果在把我的当事人的阳电子大脑所主宰的身体变换为有机躯体的过程中造成了任何损害(不管怎样轻微的损害),那么我就永不休战,直到把那公司打翻在地为止。如果我的当事人的铂一铱材料中一条大脑电路被搅乱,那么我就要采取每种可能的步骤(如果需要这样做的话)来制造舆论反对那公司。”他转向安德鲁,问道,“安德鲁,你同意这一切吗?”
安德鲁犹豫了足足一分钟。同意就等于赞成说谎、讹诈等于赞成对一个人纠缠和使他受辱。但是,他自言自语地沈这不是肉体的伤害,不是肉体的伤害。
他最后设法含含糊糊地说出:“同意。”
他感觉到他似乎被重新制造出来。经过许多天,再经过许多星期,最后经过许多月,安德鲁发现不知怎么已不像他自己了。他对那些最简单的动作则不断地产生犹疑。
保罗激动得发狂似的。“安德鲁,他们把你毁坏了。我们一定要起诉!”
安德鲁非常慢地说道。“你……一定不要。你永远不能证明……一些事情……像蓄意……”
“蓄意犯罪吗?”
“蓄意犯罪。并且我变得……更强、更好。那是损……”
“颤抖吗?”
“损伤。归根结底,过去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机……”
安德鲁能够从内部感觉到他的大脑。没有任何其他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他知道他身体健康。在他用来学习充分的协调和阳电子的相互作用的那许多个月里,他在镜子前面度过了很多钟头。
不十分像人。脸孔是僵硬的——太僵硬了——并且动作太审慎了,缺乏人的随随便便、毫不拘束的样子;但是这种样子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学会。目前他至少能够穿上衣服,不会像过去那样,在金属的面孔上流露出可笑的反常现象
最后他说道,“我打算回去工作。”
保罗笑了。“这意味着你身体健康。你打算干什么?写另一本书吗?”
“不,”安德鲁认真地说道。“我活得太长了,任何一种生涯不能抓住我的喉咙而永不松手。起初我是个艺术家,我能够再干那一行。后来我又是一个历史学家,我也能够再干那一行。但是现在我想做一个机器人生物学家。”
“你的意思是说做个机器人心理学家。”
“不是。那意味着研究阳电子大脑,而目前我不想从事这项研究。在我看来,机器人生物学家是与附属于那个大脑的身体的活动有关系的。”
“那是不是机器人学家?”
“机器人学家研究金属的身体。我打算研究有机的像人的机器人的身体。据我所知,只有我有那样一个仅有的身体。”
“你要缩小你的研究范围,”保罗考虑周到地说。“作为艺术家,整个概念都是你自己的;作为历史学家,你主要是研究机器人;作为机器人生物学家,你要研究你自己。”
安德鲁点头道。“似乎是这样的。”
安德鲁要从头开始,因为他对普通生物学一无所知,对自然科学也几乎一无所知。常常可以看到他待在图书馆里。他在图书馆里坐在电子索引台前面,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穿的衣服看上去完全正常。极少数知道他是机器人的人一点也不打扰他。
他在一问房间里建造了一个实验室,这间房间是他在住房旁边加造的;他的藏书也越来越多。
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保罗到他身边来对他说道,“你不再研究机器人的历史,真是憾事。我了解美国机器人公司正在采取一项彻底革新的政策,”
保罗年事已高,他的视力衰退的双眼已经换上了光适应力细胞。在这一点上,他和安德鲁更加接近了。
“他们做了什么呀?”安德鲁问道。
“他们正在制造中央计算机群。那真正是巨大的阳电子大脑群,它们用微波和任何地方的十几个机器人至一千个机器人交流信息。而机器人本身则根本没有大脑。机器人是巨大的大脑的肢体,而这两者实质上是分开的。”
“这种做法是不是更有效?”
“美国机器人公司说更有效。斯迈思。罗伯逊在他逝世以前制定了这个新方向,可是我认为这是对你不利的强烈的反应。美国机器人公司下定决心不再制造给他们带来像你那样的麻烦的机器人,因此他们把大脑和身体分开。大脑将没有想要改变的身体;身体没有大脑来想任何事情。”
“安德鲁,这多么可惊啊!”保罗继续说道。
“这是你对机器人历史所造成的影响。正是你的艺术才能鼓励了美国机器人公司制造更精密更专门的机器人;正是你的自由使机器人的权利的原则能够确定;正是由于你坚决要求一种像人的机器人的身体才使美国机器人公司转向把大脑和身体分开的做法。”
安德鲁陷入沉思中了。“我最后猜想那家公司会制造一个庞大的大脑来控制几万亿的机器人身体。所有的鸡蛋将装在一个篮子里。真危险啊。一点也不恰当。”
“我认为你说得对,”保罗说道,“但是我不怀疑它至少能经过一百年,我恐怕活不到那么长的时间来看到它的下场。事实上我可能活不到明年。”
“保罗!”安德鲁叫道,表示关切。
保罗耸耸肩。“安德鲁,人终有一死。我们不像你那样。我并不把死看得太重要,我认为重要的是我要使你确信一个要点。在马丁家族中我是最后一个人。我亲自管理的钱将用你的名字托管。就任何人所能预见的未来来说,你在经济上是可靠的。”
“没有必要,”安德鲁感到困难地说道。在这整个时期,他对马丁家族里的人的死亡总是感到不习惯。
“咱们别争论吧。这就是我们将要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现在你在研究什么呀?”
“我正在为考虑中的像人的机器人——我自己——设计一个体系,以便从碳氢化合物的燃烧中获得能,而不是从原子核得到能。”
保罗抬起他的眉毛。“为了使它们会呼吸和吃吗?”
“是的。”
“你朝这方向推进了多久呢?”
“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我认为我终于设计出一种适当的燃烧室,以便进行催化的和受控制的裂变。”
“但是,安德鲁,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呢?原子核确实无限好。”
“在某些方面也许好。但是原子核不是人的细胞。”
设计要花时间,但是安德鲁有时间。第一,他在保罗平安地死去以前不想做任何事。先生的曾孙死去以后,安德鲁感到几乎更加面临一个敌对的世界,因此下定更大的决心沿着他已经选择的道路前进。
可是他并不是真正孤单的。如果一个人已经死了,那么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仍然活着,因为一个公司不会比~个机器人更容易死。
公司有它的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