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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
“左大人,这边请。”
冷队正带着左少阳来到花厅等候。吩咐丫鬟泡茶来。自己亲自坐在一旁陪着。
总不能冷场不说话,左少阳随口问道:“杜大人很忙啊?”
“是啊,老爷身兼二职,又要负责御史台,又要负责吏部,忙得不可开交,夜夜都要熬到夜半三更,有时候甚至要熬到天亮呢。”
左少阳心想,哪有那么忙的,你以为你是总理吗?随即转念一想,杜淹这位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相当于中央政治局常委,日理万机也并不为过。便笑道:“老爷真够操劳的。”
“可不是嘛!”冷队正叹道,“昨晚上老爷就整整熬了一夜,今日上完早朝,回来之后,本来要躺下睡一会的,可是心头有事无法安睡,又在卧室里连轴转接着写奏折呢!”
“什么事这么急着办啊?”左少阳随口问道,随即又想到随便打听政务工作很不妥当,正要改口,冷队正已经答道:“皇上近期要撤换一批官员,说现在官员太多了,而且有一些官员能力不胜任,有些年纪太大又有病,所以,让我们老爷和几位宰辅举荐人才呢。每个举荐的人的经历、能力、才干、优点、缺点、推荐的职务,推荐的理由等等,一个个都要写清楚。老爷这些天就是忙这些事呢。”
推荐官员?
左少阳心中暗笑,这可是个肥差,不知道举荐一个官员,杜淹可以得多少钱?当初伍舒谋取那个职位,死活不肯说花了多少钱,只说了非常大的一笔钱,那还只是个**品的小官,要杜淹这样级别的官员举荐的,至少得是个四五品的官才行,那这收的钱只怕又要翻上不知多少倍了。
不过,又有几个官员干这事不收钱的呢?就算不收钱,收人情关系也是一样,任人唯钱加任人唯亲,双管齐下,这样人也有了,钱也有了。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断绝这种贪污受贿买官卖官行为的,就算是酷刑最厉害的朱元璋,把查出的这些贪官污吏剥皮实草也一样不能禁止。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官举荐的官,能真正多为百姓做点好事,能为国家多做点好事。
冷队正又问了一些华山采药的事情,左少阳自然又按照前面的说法重复了一遍。冷队正很是感慨。说了一会闲话,终于有侍从过来道:“左大人,我们老爷请您过去看病。”
左少阳忙跟着侍从出来,到了杜淹的寝室门口。侍从挑起门帘,左少阳迈步进去。
只见杜淹身穿紫色官袍,龟袋金饰,腰缠十三銙金玉带,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长条梨花方案后,微微歪着身子,神情极度疲惫,还不时轻声咳嗽。
那几案上,除了笔架、砚台之外,便是乱七八糟高高低低的册子、书卷、书信、奏折之类的东西。
瞧见左少阳进来,杜淹勉力一笑,花白的胡须抖了几下,微笑让旁边的侍女给左少阳看座。
左少阳躬身施礼之后,在凳子上坐下。
杜淹道:“这次在华山失踪了几天,没什么事吧?咳咳……”
“没事。”左少阳又把自己编的故事说了一遍。
杜淹道:“这一次你救了彭炳的性命,又帮他保住了官帽,他感激你不得了,嘿嘿,说要帮你把药圃花园好生修好呢。”
左少阳喜道:“彭大人的官保住了吗?”
“嗯,你的医术很高明,人又非常年轻,好好干,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呢。”
左少阳只是笑了笑,叉开话题,道:“大人召卑职来,不知有什么事吗?”他故意不说已经知道杜淹水肿病又犯了,装作不知更好。
杜淹道:“是啊,就是上次的老毛病了,叫你来给瞧瞧看。咳咳咳……”
“是。”左少阳仔细端详杜淹,见他眼睑已经有轻度水肿,脸上也白晃晃的。问了自觉状况之后,从出诊箱取出脉诊放好,杜淹将手放在脉诊上,左少阳微合双目,凝神诊脉。又望了舌象,眉头微蹙,道:“大人着了风寒了,引起了风毒水肿复发。”
杜淹听罢,也是眉头微蹙,问道:“上次吃了你的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吗?怎么又犯了?”
“这种病是不能获得免疫能力的。也就说,这种病治好了,还可能再犯,就像伤风咳嗽一样,今天治好了,过一段时间,又伤风着凉了,还是会咳嗽,道理是一样的。大人患的本来就是风毒水肿,是因为风毒导致的水肿,这种病没办法彻底根治,就算现在治好了,一旦伤了风毒,又有可能复发,所以,这病最忌讳的就是伤寒,要很小心不要伤风着凉受寒,注意不要太劳累。”
这下杜淹明白了,道:“我是觉得这几天身子骨不太对劲,不时咳嗽气喘,关节痛,一会冷一会热的,胃口睡眠也不好,小便也不利。想是这几天为了举荐官员的事情,东奔西走,四处查访了解,加上三月天说变就变。可能是这样着凉了。本想忙过这阵子再找你来治病,偏偏出了这件事,幸亏你没事,要不然,本官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推荐官员还要调查走访?左少阳也不知道这老头说的是不是实话,不过要真是对候选人进行仔细调查了解,而不是钱权人情起作用,不是口头上说说,也不是走形式,那还真是不错的。
左少阳道:“大人这病这几天找太医治过吗?”
“找了,开了些利尿的药,半点用都没有。”
“大人这病是因风寒引起水肿,是先得了风寒引起咳喘,然后引发水肿,病根在肺,肺气不宣,不能通调水道,因此小便不利,就好像用小嘴倒水,得先把盖子打开,或者在盖子上钻个小眼通气,这样水才倒得出来。如果不宣肺,只利尿,自然这餐好不了,必须开腠理,导水行,病才能治好。大人不用担心,这病用麻黄甘石汤合越婢汤去姜、枣加姜皮便能治好。”
“那你就写方用药吧。怎么治我不管,你替本官治好就行。”
正文 第454章 三首诗
第454章三首诗
“是”左少阳答应了,起身正要离开,又被杜淹叫住了,盯着他缓缓道:“听说你在青楼墙上提了一首诗,以前相亲的时候,也曾写了两首诗用以考问女方才学,可有此事?”
左少阳有些意外,不知道杜淹突然问起这件事所为何故,躬身道:“是,卑职莽撞……”
“知道莽撞就好”杜淹沉声道,“《世说新语》中那荀奉倩,大好男儿,本应当报效国家,名垂青史,却为了一介女流而死,这等惹人耻笑的蠢人,你该写诗唾弃他才对,你却大加赞赏,还说什么‘不辞冰雪为卿热’,这等儿女情长,如果堪当大任?”
左少阳顿时明白了,原来杜淹是说的这个,也不愿意跟他争辩,但更不愿意把这认为是自己的错误。闷声不响站在那。
杜淹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若只是个读书人,写出这等无聊词句倒也罢了,只不过让人笑话几句,可是,你现在是官,只要好好干,将来前程似锦所以,任何事都要小心,不可留人话柄,否则等你官当大了,便会有人拿这些事说事总会多多少少影响你的仕途。何苦逞一时的痛快?”
左少阳还是闷声不响。
“还有那一首墙上的诗,什么‘十年一觉长安梦,赢得青楼’,这诗让人看了会对你有什么印象?只会说你是个浪子一个落魄江湖的浪子,一个整天只知道混迹青楼的无形浪子,对你仕途有何益处?——本官已经命人将你写在墙上那首诗词涂掉了,也不许青楼女子再唱这首诗,还有你那首赞叹荀奉倩的词。以后若有人问起,你最好断然否认这两首诗词是你写的”
若是倒退一年,左少阳肯定会跟杜淹顶撞起来,只是,经过这一年的磨练,左少阳变得冷静了很多,眼前这位朝廷权臣,自己最好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恼他,否则当不了官到还是小事,只怕招来祸害。本想闷声不理,只当没听见。可眼角瞧见杜淹正阴着脸盯着自己的反应,只要低声说了句“是”
杜淹脸色稍稍缓和,道:“你这三首诗里,还就那首题写长安早朝的写得不错,本官很欣赏,已经推荐给一些人鉴赏指点,给你扬名。你现在需要的是名气,有了名气,你才能给更多的人治病。”
杜淹在唐初算得上是个有名的诗人了,因为很有诗才,深得唐太宗的欣赏,经常找他吟诗作赋,唐诗名句“结交澹若水,履道直如弦”便是出自他之手。能被他推崇的诗词,自然是绝佳的了,加上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更能引人重视,所以能想象左少阳的这首诗很很快众人皆知的。
对左少阳来说,名气本身不重要,但是作为一个郎中,只有名气大了,才有更多的人来找自己看病,也才会有人重视自己的医学论断。这倒是个好事。忙抬起头拱手道:“多谢大人提携。”
杜淹点点头,捻着胡须道:“从这三首诗来看,你诗才很不错,若当初本官知道,倒是可以推荐你参加秀才科考试的,不过,能题诗作赋的人朝廷有的是,而真正医术高明者,却是少之又少,所以,你继续在行医上发展,或许比你靠诗才从政更合适。要知道,凭借高明医术,一样可以当上高官,一样能得到皇上的重视,那时候只要你有治国安邦之才,同样可以成为国家的栋梁。本官很看好你,也有意栽培你,所以才好意提醒你这些,以后事事留心,稳稳做事。不要辜负了本官的期望”
左少阳答应了一声是。
不过,他是没兴趣成为栋梁的,也没存这指望,贞观之治中,能治国安邦的大臣多如牛毛,哪就轮到自己了?自己当初也没学过大唐的利弊得失,一门心思都在医学上,所以,就算让自己当了宰相,只怕也提不出比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名相更好的办法来,所以,还是安安心心当一位郎中的好,治踩人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