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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略动了一下身子看向弟弟，“阴谋权变、法术诈力你不如我，权衡古今、决策天地我不如你，世民，看看你身后的这些将军和侍从，想想你的每一个谋士说过的每一句话，你是众望所归，懂吗？”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确定你会杀我？”李世民执拗地在这些问题上打转。
建成苦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世民抬高了嗓音，“所以，你要我来做这刽子手，你要我来背负这弑兄的骂名！”心里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偏说。
李建成很想笑出声来，可他现在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正的帝王不能有情的，后世只会更加钦佩你的霸气，谁还敢指责你的罪过。”
“够了！”瞪大了眼睛凶狠地盯着怀里的人，他有杀人的冲动，“我……”
明白他心里的痛，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李建成抬起了手，做了在他自己的计划中，不该有的事情。轻抚着自己刚刚那一季耳光落下的地方，“那不是你的错。……错在我们生于乱世，成于乱世，错在我们都想用自己的强大来保护对方，而结果，却是必须有一方毁灭。”
没有了李世民的声音，玄武门内就会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这对处于风暴中心的兄弟，有很多的情愫在他们心里莫名地滋生。
轻轻地，轻轻地把怀里的人抱紧；轻轻地，轻轻地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地，轻轻地声音说道：“天地之间，既然容不下你我共存，而这条决绝的路又已经开启，你走完了前半段，那我就来完成这后一半吧！”
看着他目光里的痛苦与坚定，李建成终于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世民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传令下去，……太子与齐王作乱玄武门，凡两府所属，一律收押，敢于反抗者，杀无赦！”这是胜利者的声音，是王者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听起来，却为什么那么的苦涩，那么的无可奈何？
“放下我，世民，这样不行。”李建成轻微地挣扎却用上了自己能够拿出的全部力气。
李世民看着兄长，目光温柔言语却极为凶狠。
“我一切依你，所有所有的都依你，而为了依你，就只为了依你，我将失去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你就不能依我一回？让我任性一次也不行？就这一次！”
自己，似乎逼他逼得太狠了，李建成突然觉得好心痛，如果，如果当初就预料到这最后一刻要让世民明白一切，与他一同来承担这命运赋予的苦涩，自己，还会如此抉择吗？也许，会动摇吧！算了，由他吧，自己已经伤他太重了，何必呢！
第二十二章
从当年的秦王府，到今天的天策府，素心阁，一直就是个禁地，无论是皇亲贵胄、心腹近士，甚至是王妃少主，除了秦王本人，都从来不得入内，数年间，无人例外。
今天，往昔极少有人靠近的素心阁外却站满了文臣武将、公卿重戚，所有人的心都悬得老高，不仅仅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决定了这个新生的王朝未来的走向，更是因为，这事件的两位主角尚在素心阁内。
陆峻跪在台阶之下，低着头，闭着眼，心里翻了天。刚才，自己带着孙思邈走进素心阁，却被秦王厉声地喝了出来，虽然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了然于心，可也真的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
想必，孙先生说的，是自己永远也无法领悟到的事情：人，昂首于天地之间，无愧于心、不悔此生，便足以，长生，何必？
突然的脚步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大门之内。
握剑的手在抖，眼中努力噙着的泪水开始不安起来，强硬地吸了口气，李世民可不愿在众人面前落泪。几步出了大门，到了陆峻跟前，抬起手中的剑，语气坚定而不容质疑，“听着。”王者的霸气显露无疑。
陆峻慌张地抬起头，看着光华的剑锋，看着眼前不同寻常的人，无语。
“我不管现在你的心中有些什么，委屈也罢、愤恨也罢，或者你想选择怎样的死法，我都不想管，而今天，现在，此刻，陆峻，我命令你，以大唐秦王的身份命令你，只要我李世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准死。”
陆峻呆在原地毫无反应。
李世民继续着自己的话语，“我要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将要做的每一件事情，我要你来见证，见证我的一切。听懂了吗？”
陆峻惊讶地看着秦王，开始明白他的用意。
“陆峻，”语气突然变得没了火气，“知道吗，让你活着，是他托付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一定……”
陆峻望着这位统帅千军万马的王者，突然发现他此刻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让人怜惜，没有了往日的威仪与高傲，没有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有的，只是一种刺骨的伤痛，伤至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
“王爷……我……”真想拒绝这样的命令，可是，突然看见了李世民眼中的一抹相似的神情，又低下了头。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跟了大公子那么久，他此刻是最能明白大公子心思的。那个沉静如水般的人啊，在他的骨子里，有着怎样一颗决然的心！而此刻，这种胆魄与果断，秦王也有。
“陆峻遵从您的命令！”陆峻此时的眸子里闪着异乎寻常的光亮，“我会用自己的眼睛来见证，见证殿下为大唐选择的未来正确无疑。”
那一年，他们就是在这素心阁里找到了彼此的归宿，多少年了，好象昨天他们还在这里谈天论地。
明明知道怀里的人就要走了，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可挽救，明明知道做什么都毫无用处，可他偏说，偏说。
“哥，不要走，好吗？一定不要走，不要……”语气轻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哥，你最疼世民了，最疼最疼，世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艰难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这张早已刻在自己心头的面孔，那上面的泪水如同利剑般刺的自己好难受，心疼地皱了皱眉，“你这样，让我如何走得安心？！”
“哥……”李世民把头轻轻埋在兄长的胸膛里，心早已粉碎，真想一剑捅死自己。
李建成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他二十几年前第一次把弟弟抱在怀里时的笑。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坚信，自己的抉择是对的，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会任着性子听凭世民在这最后的一刻放纵……
轻抚着弟弟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充满无限宠溺。他的记忆里，这是他对弟弟说的第一句话，“世民，听话！”
李世民迎着那如水的目光，心中的痛无法言表，他此时有无数的冲动，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做，可是，他无法做出来，因为那样，大哥所设想的一切就会没了价值与用处。
“世民，谢谢你！”建成的目光里有种超脱，是无畏了生死直面人生时的坦然。
“哥……你在讽刺我吗？这样的时候你谢我什么？”有些恼怒，有想侵犯他的冲动。
无论是谁，都知道李建成的笑是美的，不是简单的动人心魄，而是深刻地直钻灵魂。拉过世民的脸颊，轻轻的和自己贴在一起，“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
好象被什么贯穿了心扉，李世民的眸中闪着太多的苦水，自己曾经用各种方式去找寻，但却一直没有找到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大哥，你的幸福，就是这样吗？”拉开兄长的手吻上去，如果可以，他想把他吃进腹中。“你是这天底下，最自私的人，大哥。”
建成没解释，也没否认，是啊，无论这结果是什么，这天下最自私的人，自己是做定了。
“自私，也很难，是吗？”李世民把建成轻轻地抱坐在怀中，不放过一丝能够瞧见他的时刻。
“不要让我说了，好吗？”孩子般地语气拒绝了回答，知道，生命啊，即将离自己远去。
李世民何尝不知，可那样的时刻要自己怎么来接受？！
“那年去杭州，你跟元吉把我的伞怎么了？”好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了，此刻却很想知道，自然地闭上眼，等待着弟弟的回答。
李世民没犹豫，轻轻的声音作答：“你还记得那件事啊，真小气。”突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心一下子变得好轻松，“那个时候啊，年少轻狂也不懂事，一次的杭州之行差点要了我跟元吉的小命儿，还好，最后被你找到，不然，这大唐的历史可要改写啦！……那伞嘛，说了怕你不信，我……”
突然的，李世民的心一沉，似被什么击中而血液翻涌。
“哥……”
没有回音。
“哥……”
又唤，还是没有回音。
他不唤了，没敢再叫出这第三声，只是知道自己的泪水在流，如同滴血一般的疼痛。
压制了好久，李世民才重新开启了声音，“不想知道你的那把漂亮地让我跟元吉羡慕了很久的伞去哪儿了吗？算了，告诉你好啦！那天……”
这故事依然在继续，李世民知道自己必须把它讲完才行，毕竟，多少年前、多少年后，自己的心从来就不曾改变，而那颗温婉的心，也同样没有变过，这样，还不够吗？！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素心阁里，没有太子，没有秦王，没有天下，没有社稷，有的，只是他跟他，彼此而已。
【历史同人：建成/世民】《决绝》尾声（全文完）
尾声一
李世民的手中紧握着决狼，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身体异常的僵硬，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的素心阁，更不知道自己此时心中有着多少的怨与恨。只是，知道自己必须开始新的征程，就从这里开始，从接受大唐皇帝、自己的父亲全新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