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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一会,听见里面皇帝问道,“谁在外面?”
小侍抖着声音,“何明清大人、丁寸大人到。”
两个人这才缓缓入内。
一进内堂,看见地上掷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奏折,想是被用劲了力气狠狠惯下,已然破损,二人都是眼尖心细之人,特别是丁寸,一双鼠眼溜光精亮,看到案下深色地毯上湿黑的茶渍。瞥见皇帝的眼睛看向他,忙掉转方向。
宫人们很快收拾好地面,皇帝恢复平静,只一双眼睛还因着余怒异常发亮,对左右道,“赐座。”
从御书房出来,两位大人在宫门口别过。这二人甚得皇帝陛下之器重,如无意外,皆已踏入储相之列。刚才皇帝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儿,两个人均猜了个泰半,但面上都不露,也压根儿不提及此事,向对方拱拱手,骑上了各自的马儿。
回去的路上,那何明清想,家中老妻虽醋烈如虎,好在省事,幸也,幸也!
反方向的丁寸也同时搓着鼠须,心里道,若是我那最宠爱的第十三房小妾敢这般给老爷我闹心,看我不搓死她的皮,哼!
永寿宫是九阳行宫皇帝的寝殿,皇帝从书房回到这里,在里面等候的刘贵人忙站起身。
“爱卿所来何事?”皇帝问,神色语气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致。
刘贵人便笑着道,“正是有一件事需要向皇上请示。卫国夫人帮助西南屯田募捐,母后将事情交给臣妾了,臣妾也不知道……怎么样做,合适……”
猛然间感到皇帝寒到刻骨的目光,抬起头,是从未见过的凶恶阴狠,却是一片了然,刘贵人刹时间结巴起来,登时冷汗涔涔,话也说不囫囵了,腿软了半截。
无知的蠢妇,你们还想做什么!那双眼睛分明这么说。
“下去。”皇帝恶声道。
刘贵人又愧又悔,又是害怕,忙欠了欠身,跌跌撞撞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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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提议贵族女眷为西南驻军筹款屯田,得到了任太后的大力支持。
西南多山地,耕地只占了全部领土的一个零头,百姓异常穷苦,民风憨厚朴实。
姜思恩原在广西、四川当过屯田兵,与几个水利农事专家一道在山野里走了一遭,发现这里也有一些是坡势缓和的丘陵地带,水草丰厚,便向官府和沈骥建议,如果能够引进我汉家的梯田,增加耕地面积,修坝涵水,定然会大大增加粮食产量,不仅能令驻军自己自足,还可造福乡民。
但是修筑梯田须建堤坝,耗资大,费人力。军中人力不缺,但是经费确是捉襟见肘。自古至今,养军队是花钱的交易,大战之后,朝廷、地方都难,况地方上的事再大,到了长安,就淹没在了众多各道的形形j□j的大事中。上面对下面的事,向来也是本着救急不救穷的原则,此事并不紧急,因此官方给予的回复是:没有多余的经费预算,皇帝给初初的回信只五个字:天高皇帝远。
却没有想到她又向太后去函,并询问建议是否可以请贵族女子们为驻军募捐,“将士们有的是力气,但雇佣民夫、购置材料,却需用钱,臣妾所谏是否合适,请殿下裁量。”
太后已向皇帝通晓,“这是善事,皇帝。”她没有再多说,但支持的态度一目了然。
是啊,她怎么会不支持。不过是舍两件首饰而已,却能为善事,积善名,太后太久没有露脸了!
朕要杀了这个女人,朕要杀了这个女人!皇帝脸色铁青,在屋子里乱转,也只有她,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偏偏人不在近前,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他妈的天高皇帝远!皇帝第一次觉得这话的妙处恰是束缚在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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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募捐是以太后的名义发起,这是皇帝私下里的意思,太后要名得名,初初要利得利,妃嫔们也安生下来,弹劾初初的那一道折子,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人过问。
不过就西南的百姓而言,他们承沐天恩的同时,没有忘记圣女大人在这里面的努力。人们的想法很朴实,他们有自己的智慧,如果没有圣女大人与长安城的关系,圣人老爷和太后娘娘怎么会关注到偏僻的西南这一点事情。
修筑梯田的活动很快在四野八乡进行。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有疑问,毕竟是改变了传统的耕种方式,秤平村的阿秀一家和十几户人家一起最先找到官邸,“圣女大人,从我们秤平村开始吧,我们愿意改。”
那个秀才也在人群中间,初初认出了他,在他脸上一停。
于是,姜思恩带领驻军和民夫们一起修筑屯田,从楚雄郡的秤平村开始,渐渐蔓延到了西南道全道。
在这里,不仅开阔了土地,增产了粮食,而且其间军与民的合作,汉人与蛮人的合作,乌蛮与白蛮的合作,官府与百姓的合作,有现代史学家后世评论,西南修筑梯田的行动中,客观上促进了民族融合,更为周巩固在当地的统治奠定基础。而后世虽经朝代变迁,前大理再未脱离华夏板块,与当地百姓对中原和汉文化的认同有着极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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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是人人都这么高兴。
九月尾,皇帝从行宫回到长安。刘贵人第一时间跑去了长信宫。
她好面子,没有跟贵妃讲当天惹怒皇帝的具体情形,“总之以后莫要让我再做这事了,”想到那天皇帝眼神,刘贵人心有余悸。又道,“只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兴头?她就这么喜爱那个盛初初?”
方贵妃脸色凝然,轻轻拍着襁褓里兀自熟睡的四皇子,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莫忘了,她膝下也是有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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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雄郡的街道上,两个汉人装束的后生骑着毛驴,缓缓在路上闲逛着。
战事结束已经快一年,蛮汉之间的交往不仅恢复以往,更比以前增多,这样的旅人模样的年轻人并不少见。只是这二人生的都不俗,璞头巾子下,一个修眉俊目,一个清秀斯文,路上有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免多看他二人两眼。
“两位客官哥哥,是不是要住店哪?到我们这来吧!”一个蓝裙黑缠头的少女出来拦住他们,热情相唤。
这两个人大概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女小二,相互看了一眼,那个高的后生道,“好。”翻身下驴,十分潇洒。
进去坐下,热情的乌蛮姑娘推荐了菜肴,像百灵鸟一样飞走去布置去了,嘴里还唱着歌谣。
“她干嘛这么开心?”矮个子斯文小后生问。
一路行来,对这里的风土人俗也稍有了了解,高个子后生唰的一声打开扇子,低声道,“大概看中了你我俊美风流。”拿扇子遮住嘴向同伴附耳道,“小米,小心你的贞节。”
小米噗的一声笑出,颊畔竟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儿,嗔她道,“少爷,你坏死了。”
吃了一会茶,小米向自家少爷道,“这几个月,卫国夫人似乎在此地做了不少事情,百姓们都拿她当神仙一般。”
“唔,”说到这个,少爷的脸有点暗,小米不忍,“少爷,咱们还去吗?”
“去!”少爷严肃道,“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去岂不是孬种。”
蓝裙小姑娘又飞回来了,甜甜地看着他们,“客官哥哥……”
“错,”高个少爷合上扇子向她一指,示意止住,拨开自己发丝,露出耳洞,“我们是客官姐姐。”
小姑娘笑立刻顿住了,然后脸蛋子耷下来,“哦,两位客官,菜已经备上了,一会就得。”
轮到小米附耳,“你该等上菜了再告诉她的。”
高个少女一把抓住要离开的小二,“喂,小姑娘,我问你,这里是不是离卫国夫人官邸不远了?”
“是,我们客栈是离圣女大人最近的一家!”小姑娘傲娇地仰起鼻孔。
“你见过她吗?”
“见过!大人很美很美,像仙女一样!”鼻孔更高了。
“卫国夫人好是好,就是不够贞静。有了皇帝,还霸着大将军。”小米小声道。
“椰?”小姑娘不乐意了,“大人是神仙人物,圣人老爷也不一定配得上她!”天高皇帝远,谁又没见过皇帝,知道他是谁啊,又愤愤道,“她还没出嫁,还不兴人家挑一挑捡一捡吗?你们——方才点个菜还跟我挑挑拣拣呢,又砍价!哼!”鼻孔仰的高高地走开,再不屑与她们说话。
高个少女托着腮,“好像,她说的也有道理。”
小米不乐意了,“小姐,你怎么到了临头反要掉链子了?”当初是谁义愤填膺地拽着自己一起偷偷跑出家门,一路向西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说我掉链子,我们吃完这顿饭就去!不把她骂个周郎吐血,我就不是甘玉屏!”
第70章 懂得
————————————归来解剑亭前路,苍崖半入云涛堆————————————
甘玉屏骑着毛驴来到卫国夫人官邸;却被告知盛初初并不在家。
看门的大爷很和气;“夫人游历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又问她,“这位小姐,是否是夫人在长安城的故知;夫人虽不在,李夫人却在。或者可以留下姓名;我们回来也好告诉。”
甘玉屏怅然若失,“算了,”她摆摆手;谢过和气的大爷;自己虽从长安来;却不是故知,自己知道对方对方却未必知道她,她一向心性洒脱阔朗,除了对沈骥暗生情愫,再没有做过婆婆妈妈的事情,当下一拱手,“我们再来。”
掉转驴头,和小米二人又来到大营,果然——“大将军去永昌巡边,过几天才能回来。”
小米的脸顿时拉得像坐骑小毛驴儿一般长,甘玉屏倒是极平静,也向着士兵一拱手,“谢了,我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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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骥于半月前去永昌巡边,初初在半路上等着他。
其实两个人相会的时间并不多,他有他的军务,她有她的生活。
而从第一次出游时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