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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也许与政治有关,”布鲁诺说:“有人设计着一种思想控制的方式,但他的这项计划后来变得无法收拾。我们的政客与遥远的太空中的某个文明进行了联络——可能是思想上的联络,并学会了制造……某种仪器。也许男5个外来文明认为这样可以提高我们思维的精密度。”他大笑起来,“你看,这比诗歌这玩意还可笑。语言与制造工具一样,直接影响着我们的智力和自我意识的发展。从我们运用语言的能力中可以看出我们智力发展的程度。正是习惯这一机械化的程序麻木了我们迷宫般复杂的头脑……”
他停顿了一下,“不是这个洞穴,我们得去别的地方试试。”
菲力克斯想:没别的,可能只是布鲁诺疯了。
“如果你想影响一种文明,”布鲁诺继续说道,“就限制它使用语言,从而观察其原有天赋的发展。这就像观察视觉受限制的盲人如何提高听觉一样……”
菲力克斯爬出洞穴,然后伸手把布鲁诺拉了上来。
一阵风刮过垃圾山,又轻轻拂过这片奇特的小树林,好像它意识到了外来侵略。地上撒满了树叶,有些叶子像是变了形的古钱币,被腐蚀得斑斑驳驳的,有些则卷曲成管状。一阵狂风吹来,树叶漫天飞舞。风的动力把树叶吹到空中。菲力克斯又感到自己站在了世界边缘。他不知道朱恩看到他和布鲁诺在一起会怎么想。
后来,他发现这些树很像字母,也是歪歪扭扭的,与地上成千上万的言语相呼应着。
“我们就在这树林边上挖吧。”布鲁诺说。这几个字从他口中飞出,被风卷起,又像山鸟般停在树枝间。
菲力克斯走到离他最近的树边,开始挖掘。布鲁诺也挤了过去。太阳升高了,已近中午。
“试试看,”布鲁诺说,他的话没有物质化。“也许我们说话时,头脑中一种变形的东西造出这些言语。”
“你是说也许并不存在什么仪器?”
“那是什么?”布鲁诺指着某个方向问道。
垃圾堆里插着一截铁棍。菲力克斯走进洞穴,继续挖掘着,布鲁话则停下来歇息了。慢慢地,一架复杂的机器露出了地面。这东西亮晶晶的,呈立方体形,由闪闪发光的管子和金属片构结而成。它的表面光洁,明亮如镜,躯壳坚固如磐。
“这……这像一块大珠宝,”菲力克斯说。
“我就怕这个,”布鲁诺说,“我本以为是一种转播仪,一种发动机,它能把言语物质化,这种仪器的影响力自然能遍及世界各地。我一直希望能找到这个辐射网络的中心所在……”
“哦,那么这机器是什么?”
布鲁诺紧紧捂着胸脯,向前倒了下去,他忙用铲子支撑住了身体。
“你病了么,”菲力克斯说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我的心……但是你听!我可能要死了,但是你得听着……”
布鲁诺目光散乱,好像他知道他对真相的理解远远超过了他周围的那些诱惑物。他仰面倒在地上,最后他靠着树坐起来,一个脚陷在坑洼里。
“千万别动,我来帮你。”菲力克斯说。
“听,”他拿手擦了擦眼睛。后来他盯着那架奇异的机器,用低沉柔和的男音说:“人类堕入了一种梦境。这也许是某种巨大的失败所造成的。这种失败是由于心灵长期受到明喻、暗喻、词形变化、反复等修辞方式的束缚而舷、紧张过度的结果。然而人类又渴望直接了解世界,他们厌倦了闪烁其词,厌倦了虚幻的影子——原本真实的物体经过俗尘蒙蔽的眼耳而不再真实。”… 他的声音显得忧郁而悲哀,“触觉的盲目性,味觉和嗅觉的欺骗性,这一切隹我们沮丧。而孩子们普遍的似懂非懂、一知半解的状态使我们泄气。我们所知的常常介于极度充足和极度匮乏之间,介于伟太和渺小之间。但我们迫切渴望脱离无知,进入有知状态。这一切使我们很悲哀。我们永远不可能全知全能,但又不可能一无所知。这种无奈让人无法忍受。它把我们驱入了常见的幻觉中。”他闭上眼睛。菲力克斯看见他朋友脸上淌着泪珠。
“但也许这是外来的束缚。”菲力克斯说。
“我宁愿那样,但这愚蠢的机器……”
他咳嗽了一下,又紧紧揪住了胸脯。
“布鲁诺!”
菲力克斯拾起铲子,用力朝那架精美华丽的机器砸去。这是为客观现实打开一条通向真实世界的路。也为了结束幻觉,结束言语对他的折磨。他又狠命敲了一下,也许这一击能改变人类头脑中的某种东西。
“就算我们把它毁灭了;”布鲁诺喘着气大声说,“我仍不知道我们清醒后会是什么样子。”
菲力克斯又打了一下。
“找到答案只是我们一厢情愿,菲力克斯。”
世界昏暗下来了,风把树枝吹到他们身上,吹到机器上。那架机器发了一下光,便消失了。菲力克斯从像蛇一样缠着他的树枝间奋力挣脱出来。布鲁诺发出了可怕的声音。菲力克斯朝他爬去,紧紧盯着他的脸。布鲁诺的眼睛像机器上的水晶一样,晶莹闪亮,凝视着某个无底深渊。
“我看到了,”布鲁诺清了清嗓子说,他的声音颤抖。
菲力克斯环顾四周,一个黑包被扯了下来,笼罩了整个世界。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切!”这些字振动着,却没有变成物质。
“我什么也没看到。”四周是无法穿透的无边的黑暗。
“毫无意义……盲目,我们什么也不是,”布鲁诺喃喃低语。菲力克斯抬眼张望。黑幕动了一下。他听到身边的嚎叫声,透过五彩缤纷的彩幕,他拼命往前看。他觉得自己随时会撞到墙上。
“我们什么也没有,”布鲁诺说,“只有枷锁,耻辱的枷锁套在一个能扩展为无穷大又可缩小到无穷小的意志上。”
他的话中断了。菲力克斯几乎快摔倒了。他体内喧嚣翻腾着某种东西。这东西并未按其自身的规律那样显得紊乱,而只是一种无意识的、不可测的流动感——残忍、不羁,且无可拯救——这就是现实受振动的根源所在。他以一种唯一可能的方式,在思想的中心,在感官这有限的狭小范围内感知着这一切——这种灰色的奇怪的东西居于时间中心,囊括了整个宇宙。而宇宙中潜伏着一个玩具般的力量,它能俟机从某处跳出来,通过矫饰撒布欺骗。这东西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被限制,却永远不可能被征服消灭。
“布鲁诺!”菲力克斯大声叫道,但他的话没产生任何效果。
黑暗消退了。他看到布鲁诺倚树坐着。
“你没事啦!”菲力克斯如释重负地叫道。
布鲁诺抬起头,但他似乎还在障碍物的另一端。
“Wic more‘tos repeton.”他笑着说。
“你说什么?”
“Repeton,tos?”
这话的最后部分打破沉默时,他们意识到他们所处的情形,不禁面面相觑。
菲力克斯向前迈进了一步,但布鲁诺退缩了回去,仿佛有笼子囚禁着他,又仿佛有种J力量把他推了回去似的。
是笼子。菲力克斯终:于明白了,是笼子把他们隔开了。除非我们能够碰到对方,否则我们就会在孤立中逐个灭亡。他再也不能碰到朱恩了,甚至不能跟她讲话了。他们只能通过望远镜反面那■端看着对方,同时试图重新清楚地命名那些简单的事物。我们的病,我们超越世界的渴望,已经使万物扭曲了。
布鲁诺在向他招手,“Tos?Wixwell,mamtom,orlo!”他耸了耸肩,“Prexel worbout it.”他又说。
菲力克斯诅咒了一声,但这话产生时令人无法解释,它们最后飘落在菲力克斯的脚边。
(郑美侠 译)
历史与超越的对立统一
在科幻小说的发展史中,现实与幻想,自然与超自然,平淡与神奇,凡尔纳的追随者与威尔斯的支持者始终处于激烈的较量之中。早期科幻小说(即最早撷取到月球和异域旅行题材的科幻小说)通过旅行故事着力渲染匪夷所思的事物,而对寻常之事稍作铺垫,一笔带过。威尔斯独辟蹊径,用更多的笔墨描写超自然的平凡之处。许多年来,凡尔纳式的科幻小说似乎一直占据上风。但是,威尔斯式的科幻作品融坎贝尔的启发性、海因莱恩的艺术性和阿西莫夫的冷静推理于一炉,就影响而言,堪与前者匹敌。当然,随着反叛的新浪潮运动和近来向幻想小说和科学幻想小说的回归,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不妨说科幻作品的核心就是辩证法:拿心脏的律动作比方,幻想在心脏收缩时被压送至血管,而现实又在心脏舒张之际重返心脏。要把故事写成科幻小说,而不是主流小说甚或未来派小说,人物非得出格,但剧情必须合乎逻辑,否则,故事就与幻想小说几无二致了。实际的情况正是如此:有时幻想占优势,有时现实领风骚。孰强孰弱归根到底取决于文学思潮、时代、作家群,甚至是同一个作家不同的心境和思想倾向。
伊恩·沃森(1943- )称自己的作品是“历史和超越的对立统一”,历史建立在日常生活之上,所谓超越,指逾越目常的经验。沃森出身于英国诺森伯兰郡的北诺思设尔德,1963年获得牛津巴利奥尔学院英语学士学位,1965午和1966年获得该校文学学士和硕士学位。1965年至196 7年执教于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大学学院,随后四年,在日本东京教育大学和庆应大学度过(并在日本女子大学任职一年),1970年至1976年任教于伯明翰工业艺术设计中心。之后,沃森转为专业作家,做过报刊特写的编辑,并经常为一家名为《基地》的刊物撰稿。
在沃森的职业生涯中,《索因卡的森林之舞》发表得最早,于1966年出现在一家乌干达杂志——《过渡》第二十七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