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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西红柿擦拭燕衔泥巴眼睫毛上的泪珠,“为什么你这么不安?”
“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不会比我更糟糕。”
“看见你的身体……我不能原谅自己。”
“难道你需要我必要的提醒吗?”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感激你。”
“……我究竟要感激哪一个慷慨地把部分基因传给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尴尬?我讨厌自己的身体。
“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厄运。”
绿皮火车呼啸着冲进没有灯光的岩洞,在齐整的枕木上,平铺的两根铁轨被滚动的车轮挤轧着划擦出一串串火花。
在漆黑的车厢里,幸福西红柿倚靠着窗玻璃,瞪大炯亮的眼睛,如同看见诸多穿插在白色便笺上罗盘形状的暗器挟带一股邪恶的力量冲穿了黑暗,由于瞬间的恐惧,在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我总是感到这样的不安全,我对自己充满了解不开的困惑……不能确定一种适合自己的心态。
“我渴望回到温暖的子宫,可是,我看见它无情地躺在无菌托盘里。我和母亲之间脆弱的融洽关系已经完全被割断了,我经受了前所未有的心灵伤害。
“哪里还能够容得下我躲避厄运?”
在硬卧上层铺位,燕衔泥巴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约约地发胀,继而就要裂开。她渴望走下铺位,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呼吸微凉的空气,可是,又被幸福西红柿热切地抱住了柔软的腰肢。
幸福西红柿与温暖相互拥抱,得到一种适度的平衡,并且由衷地愉悦,“这回又是一场游戏。”
“你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你告诉我,如何捉弄自己最过瘾。”
“你说话不要辜负你的年龄。”
“不要对我说教,我没有让你支付佣金。”
“别说话,现在不要说话了。”
燕衔泥巴感觉自己像工具盒里的红色颜料不能被稀释地变红了,变成了自己想象中卓越的图像,可是,她谨慎地控制自己,抵触自己即将决堤的情绪,希望进入到一种适宜的沉睡状态。
在若有若无地飘萦的晨雾中,火车拉响悠远的鸣笛,一群绵羊像堆积成型的云朵一样移转,穿越危险的铁轨。
幸福西红柿激烈的动作没有适度地得到相匹配的回应,他微妙的失望便趋于明显的恼怒。
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小铜像被抛扔出绿皮火车,“那个应当负起不可推卸义务的人没有给我提供一个相对的保障,我一直生活在被人羞辱的家庭,假如那个空间可以称之为……家庭的话。
“我不要什么责任。
“我被注入了需求自由的要素就是因为我得不到自由,二十岁的我依然没有实质上的自由吗?”
扔出铜像的手一直在车厢外面挥动,“我向过去,以及正在过去的现在道别。或许我逃避知道它作为礼物送给我的真正意图。”
“为什么你不要它了?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同样的铜像。”
“随处都有这种东西。”
“也许它们有相同的背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背景?你不要胡言乱语。”
“心脏部位都有一个红点,和你的一模一样。”
“只是巧合,跟我无关。”
长腿女子掏出手机,在接通的一瞬间,听到了铁轨尖柔的声音,以及令人难以无动于衷的喘息。她轻轻地按下挂机键,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端量墙壁上修补的粉刷痕迹与吸附在上面的粉尘,随后,缓缓地往上走,在第八层楼梯转弯处,又快速地回转身,向下跑去。
长腿女子开始追赶自己的感觉,追赶内心深处的疼痛,真切地听到了一种呼喊,“你要快跑,你必须加快速度奔跑。”
移动的位置带动空中转身的单起单落,长腿女子听到了从钢琴黑白琴键上飘扬而出的音符跳跃到墙壁上,又回落在楼梯上。她脚心呈半弧状的右脚向下一级楼梯迈出,身体重心移至左脚,接着半蹲,推地跳起,身体向内转半圈。
长腿女子想象自己变成一只高傲的丹顶鹤,跃向虚无的湖泊,“世界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与空白,我有些恍惚地眩晕,似乎想要抛弃这种真实的眩晕。”
左腿向旁踢起九十度,身体又在空中向左腿方向移动重心,并继续向外转半圈,同时左脚落地半蹲,右脚落前收腿。长腿女子听不到跳跃在如琴键般的楼梯上的重音与休止符,只有踢踏的脚步声尖锐刺耳地回荡在凝重的空气中。当听到踢踏脚步声的时候,她看见了舞台的布帷已经拉开,排成一排的苏格兰演员在跳踢踏舞,渐舞渐远。
北京变成了一座没有完工的钢筋空架子,长腿女子在没有一个人的城市里旋转着奔跑。楼梯不是一条路,不是一条平展的路。
长腿女子恍惚地踩到了楼梯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她踩到了楼梯的影子,一个有层次的虚无的影像。她沉陷在影像世界中,像在梦幻里看见了自己的恍惚与歇斯底里。她浑圆的屁股跌摔到真实的楼梯上,左手拇指划开一个明显的伤口,粘稠的血液从暗深的地方涌出来,缓缓地流转向每一个细腻的毛孔,可是,没有疼痛,她感觉自己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消耗,没有疼痛地消耗着。她在追赶疼痛的时候,疼痛正在离她远去,如同一根毒刺被挑弄出来,真正的疼痛只是在拨挑的瞬间已经被释放了,然后,只有短暂的酥麻,以及释放之后的轻盈。
长腿女子继续绕着荡空的楼梯,由下往上旋转着奔跑, “他在补充肌体需要的能量,他在亲吻我的时候,充满了能量……我微闭着眼睛,随着他的牵引,旋转,一直在旋转……我在锻炼下腹肌、臀肌、大腿内侧肌群……我微微地皱着眉毛,舔一舔有些干的嘴唇……宝贝儿,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他好像在说话……他吸附在我的灵魂表层,汲取我的生命,一根一根地抽出我脆弱的骨头……他在说话,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在某一个转弯处,又从上向下跑,旋转着奔跑,“他早已不是我的宝贝……不是我一个人的宝贝了。
“我如此的渺小,所以我更加需要一个方向……世界没有向我指明一个确切的方向。”
燕衔泥巴解除蜿蜒滋长的藤蔓的缠绕,那些伸展向内心深处的枝蔓像退去的海潮一样,愈见远离创作的彼岸。她相信自己在这必需的遗憾中,将会快速地忘掉这一阶段所发生的令她头疼的事件。她感觉身体里面争吵不休的声音停止了吵闹。
燕衔泥巴又一次凝视幸福西红柿迷惘得缺失朝气蓬勃的脸庞,“把你皮肤的颜色再次看到我的眼睛里。
“仅此而已。”
第十二章 有时候比较自恋
长腿女子准确地将一把钢制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身体向前弓弯到接近直角的幸福西红柿正在用一颗热情的牙齿咬断燕衔泥巴缝纫衣服纽扣的青纶线。
体内黏稠的血液所赋予的比较迟钝的现场反应,令长腿女子忘记了叫嚷与美妙的呼吸,随后,缓慢地感觉到一股磁性化了的电流冲击她麻木的头皮。她与众不同的敏感素质前所未有地催促下丘脑细胞,使她能够比较理性地意识到自己的完美主义遭遇了必然的挑战。蝴蝶效应。
燕衔泥巴漫不经心地弯下腰肢,拔出垂直地扎进地板上的缝纫针,端举到鼻尖上方,用单只眼睛高傲地窥视被精确地定格在长方形针孔里长腿女子的半个嘴唇。
“一切即将结束。一切。” 幸福西红柿稍微扬起浓密的眉毛,显露出狂妄的表情。
“你不要出现在我的眼睛里。”长腿女子已经被伦琴射线击中,眼睛里面飞溢出冲动的焰火,眼眶就要兜不住诸多愈见强烈喷涌的火花,可是,她故作镇定地拖动颤抖的身体,朝着楼梯方向转过去。
“这是我的自由。”
“你无所不在的自由干扰了我。”
浴室里开启的喷头溅洒着细柔的水花,哗哗~哗哗~。一面椭圆型镜子挂在喷头对面的淡粉色瓷墙上。温热的水蒸汽慢慢地升腾,凝聚在镜子表面,镜子开始模糊起来。
长腿女子拉开长长的侧拉链,花裙子的细肩带轻柔地滑过肩膀,左手臂与右手臂,像绢纱一样滑落到她的脚背上。她听到花裙子滑落下去时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水花溅起的声音、袅绕的雾花充满浴室的声音、一只手优雅细腻地揉捏她漂亮衣服的声音。她的漂亮衣服就是玺白的皮肤,相对而言,她独自一个人体会疏离的疼痛时,对自己玺白的皮肤表现出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柔滑的皮肤……不会背离原则,直到死亡,依然包容我,跟随我,不会跟我发脾气。
“我讨厌发脾气。”
长腿女子光着脚,轻缓地走向浴室。水花溅起来,雾气弄模糊了镜子。她即要走进充满雾气的浴室,左脚缓缓地提起来。她扭转身体,回望着地板,花裙子无声地晒着煦暖的阳光。
哗哗的水声,在这里停止,又在这里响起,亲密地支撑着长腿女子的情绪。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揉捏漂亮衣服,使用水花轻柔地安抚着漂亮衣服,似乎不小心捏到了手臂上一处被路基剐划留下的疤痕。哦,又是水,还有这层层叠叠的雾像集结成群被赶回围栏的绵羊,或者是,一艘等待起风的帆船,从另一角度遐想,又像一座挤满了朝拜教徒的有尖顶的殿堂……或许她变成了水,在想象中,揉捏着自己的情绪。她伸开右手,轻柔地抚摸镜子,苹果般的乳房模糊地盛放着。一位关键男子的一只手从镜子里伸展出来,正在采摘模糊又绰约的乳房,水雾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灵魂,假如此刻她还有灵魂的话。
“我的情绪在我的想象中,或者我现在就是我的情绪。”
长腿女子总是站在镜子面前,轻轻地抓捏自己的脸颊,伸出舌头,或者摁压鼻尖,龇牙咧嘴,然后,披上带尖帽的黑色斗篷,骑一把扫帚,挤眉弄眼地假装飞起来。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