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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拓终于走到面前,他瞥一眼面前相拥而坐的两人。脸上露出一道笑容:“子夜真性情,这般蛮荒之地也有品茶的兴致。”
“展延兄才是真性情,这般蛮荒之地也有奏琴的雅趣。”王墨垂眸瞥一眼面前的铜壶,笑道,“可惜我只备了两只杯子,不然也请展延兄喝一盏。”
“我却不是为了品茶而来。”石拓不理会王墨的调笑,转首询问疏桐,“白姑娘,这一路可好?”
疏桐想起身施礼,肩膀却被王墨的手牢牢摁住。只得略略垂首尴尬道:“还好。多谢石公子挂记。”
石拓自然看见了疏桐肩上王墨那只因加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王墨道:“我记得十个月前。子夜说白姑娘有孕在身,推算起来,应该是刚生产不久吧?”
“难为展延兄替我记得这么清楚。若不是那几日在金谷园受了惊吓,桐儿也不会小产。此事想来也不全是展延兄的错。你当时毕竟不知道她有孕在身,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疏桐愕然道:“公子,你……”
王墨另一只手抚上疏桐的脸颊,拇指指腹摁在她微微张合的唇瓣上道:“桐儿也不必怨愤,我们都还年轻,迟早会儿女成群。”
疏桐转眸望着石拓,眼神中俱是无力的辩解。
王墨却又对石拓道:“展延兄风餐露宿追行几千里,竟是专程为了替我奏琴佐茶么?”
“能在这大漠深处为子夜奏琴佐茶,也是一种缘分。”石拓侧首朝西北方向望去。叹息一声道:“此行大漠,却是为了来了两桩心事。”
“愿闻其详。”
“一来,是我那‘绝响’之中藏有一张地图,听人说乃是西域某处的藏宝图,如今我石家衰落。若真能寻到宝藏,倒也是一桩机遇……”
石拓的话还没说完,疏桐已经诧异不已。司马伦果然对石崇下手了?
王墨虽是表面镇静,眼神中却也早已暴露出几分诧色:自己明明已将刻有吐火罗文的整张琴板都换下来了,他还有什么藏宝图?!
“二来,白姑娘当日在芳兰渚演奏的《广陵止息》令人震撼,这些日子以来石某苦练琴技,只盼有朝一日能再向白姑娘当面请教。今日偶遇,却恨我大序部分处理失误,让白姑娘见笑了。”
“展延兄如何知道桐儿来了西北大漠?”
石拓笑道:“我还以为子夜会先问我是如何发现‘绝响’中的藏宝图的呢。”
“哦,原来展延兄想说的是这个?”王墨垂首抿了口茶,又抬首笑道,“站着多累,展延兄不如坐下说话。”
“不了,我的人马在沙山对面扎营,此刻怕是正等着我用餐,我就先告辞了。”石拓言罢,又朝疏桐点头告辞后,转身朝来路走去。
夜色初降,那一袭白衣在沙山上渐行渐远,也越来越白,如同东天上裁下的半轮明月,皎皎如雪。
望着那道远去的白影,王墨慢慢放开了疏桐的手臂。
“为何石公子也有藏宝图?”疏桐疑问出声。
“他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故弄玄虚。”王墨仰首喝完杯中的茶水,看着疏桐道,“他未必还有一张藏宝图,但他肯定是知晓了我们西行的目的。桐儿觉得呢?”
他这般看着自己,又问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怀疑自己是石拓的“眼线”?为证明自己并未与石拓互通信息,疏桐便道:“奴婢愚钝,想不出他是如何知晓的?”
“如今知道我们西行真正目的的,除了成都王就是孙秀。成都王不会自找麻烦。而贾南风倒台后,孙秀带着兵马清扫皇后余党,断然不可能与被清扫的对象友好往来,所以……”
所以他怀疑自己?除了在谦词楼与石拓见过一面,之后也不过是石守则用春笋夹了张纸条到金镛城外的宅子里,自己从未对石拓提及过西域寻宝之事……
“当初还是应该杀了云罗。”王墨望着远处的沙丘,突然转折道。
疏桐犹似松了口气般道:“公子怀疑是云罗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我一时心软,不忍心再找别人替你试药,便给她留了条生路,却忘了探子依靠出卖信息维生的本能。”
他这也叫“心软”?疏桐十分无语。
“既然他说是要找桐儿切磋琴技,择日不如撞日。”说着,王墨起身抱起身后的琴匣,将手递给疏桐道,“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疏桐将手递给王墨,借力站起身来:“可是公子,我已许久未曾练琴……”
王墨道:“这一次,你不用赢他。”
第一四六章 月夜琴会
夜色越发浓郁,银白的月光映照着四周起伏沉落的沙丘,宛如风过大海,波澜起伏。
爬上石拓先前抚琴的沙山,便见山底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旁,十五六个精壮男子正谈笑风生的分食铁架上烤得流油的肉块。在他们身后,跪伏着十几头敦厚结实的骆驼。乍眼一看,正是一队西行贩货的普通商旅。
先前在沙山另一面,风向不同,并未闻到烤肉的香味。此刻立在山顶,暖暖的夜风携裹着浓郁的肉香,一阵阵扑鼻而来,疏桐不免咽了口口水。
“桐儿跟着我,失了许多口福。”感叹一句后,王墨侧首一笑,“走吧,去看看能不能讨要一块现成的。”
王墨是个喜欢清淡素食的人,这一路走来,疏桐确实没有什么大快朵颐的机会。此刻听他这般说辞,疏桐也只是抿唇笑笑。
两人刚刚越过沙线,队里负责放哨的人便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
一声猛喝后,便有五六只雪亮的箭镞瞄准了两人。
“展延兄,你雇的这些保镖很不错啊,这般警觉,看来平日训练有素。”王墨面上带笑,脚不停步的朝向火堆走去。
石拓自火堆前站起身来,脸上亦无半点惊讶:“原来是子夜和舒公子来了?”
疏桐穿着男装,在众人面前,石拓很自然的改了口。
保镖见几人相熟,这才收起弓箭,坐回火堆边继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王墨走至火堆边,朝石拓拱了拱手:“我们过来,也是为了来了两桩心事。”
“愿闻其详。”石拓亦拱手回礼。
“一来,展延兄这营地肉香四溢,特来讨一块烤肉解馋;二来,今晚月色清明如许,正适合聆琴赏月,桐儿携琴前来。正是要向展延兄请教琴技。”
看着抱琴而立的疏桐,石拓尚未开口,他身旁一个赭袍男子便叫好道:“太好了,大家有耳福了!”
疏桐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上次易妆成卖春笋的保镖石守则。
“守则,去替两位公子拿锦垫过来。”石拓顺水推舟道。
石守则点头应下,去身后的帐篷内取出了两个金线密绣的锦团,在靠近石拓的位置铺下。
和王墨在沙漠中滚水煮茶相比,石拓随身携带锦垫,到更显得奢华讲究。
“不亏是优渥公子。展延兄果然是讲究的人!”王墨一边赞叹一边在锦团上沉身坐下。
石拓也坐下身来:“非是讲究。这锦垫中装有草药。能驱虫蛇。若子夜没有准备。我可以送你们两个。”
王墨笑道:“展延兄客气了。我那两匹马比不得你这驼队能负重,总归这一路是要同行,我们要休息时,就来展延兄这里借取便是。”
“同行?你们两人也是要去龟兹不成?”石拓言语中颇有意外。只是面上却并无诧异之色。
“若非去龟兹,谁会选择走这荒僻无人的中道?”王墨接过石守则递来的银刀,一边从面前的铁架上割肉一边道,“我岳父大人的义弟住在龟兹,我们此行主要便是走亲访友。”
听得这里,疏桐心下便是一紧。王墨这番话,究竟是信口雌黄,还是他有所察觉?权叔虽然知道龟兹护国寺的高僧白延是父亲白慕的异族兄弟,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白慕的女儿……
“几月前。我才听说王家夫人在替子夜托媒寻亲,却不知道子夜这么快就有了岳父?”
王墨正用银刀将烤肉在银盘中仔细切割成小块,闻言头也不抬道:“原来展延兄还这般关心我的婚事?”
“没办法,我娘也在托媒替我寻亲。好不巧,就寻到了同一个媒婆。听说那媒婆有些为难。不知道博陵公宁朔将军家的那位才貌双全的小姐,究竟许给你我哪一个更合适。”石拓捏着银刀边切烤肉边道。
“展延兄位居京城十大公子榜首,博陵公自然要先考虑你了。”
石拓笑道:“博陵公如今与赵王亲近,在废后一事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不选赵王身边的红人,却选我这皇后余党,岂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展延兄莫非忘记了,我也有个身为皇后余党的父亲。”
“世叔哪像我父亲那般迂腐?世叔不单是国舅爷,还是成都王的岳丈,若又与博陵公结为姻亲,我看就是大晋翻天了,世叔也会坐得稳稳当当的。”
“展延兄是说大晋会翻天?”王墨停下手中银刀,抬首看向石拓。
石拓一怔,随即笑道:“不过是个假设,子夜竟这般认真?”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我今日就只当没听见了。”
两人切肉的姿势都极是斯文儒雅,对话中却是机锋暗藏。
王墨一贯如此,疏桐已经习以为常。唯独石拓,令她有些吃惊。她印象中的优渥公子风雅绝伦,冰山冷颜,宛如世外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此刻他含笑切着烤肉,谈着朝中凌乱的政局,火光映照下的容颜,已与俗世公子王墨不相上下。
“桐儿,来尝尝。”
“舒公子,尝尝!”
就在疏桐愣愣看着两人的唇枪舌战时,这两人却都齐齐将手中切好的羊肉递至她的面前。
火堆旁的十几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的聚焦在疏桐身上。那一双双显得格外闪亮的眼睛,分明在问:这人谁啊?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