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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没能在梦里见到那人的脸孔,却清楚地记得他的身形,还有他的声音。
那冰冷的嗓音,透着无边的寒意,让她即便是在梦里,也觉得冷。
想到她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她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了,隐忍着心中的怒气,乌黑的眸子锁着她睡眼惺忪的小脸儿,质问道:“妳怎么睡在这里?”
她从稻草堆里爬了起来,用手揉揉鼻头,感觉有些鼻塞,不禁皱眉解释道:“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让给了她,她自然没有地方可以睡,只能将就着睡在这里。
说着,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赶忙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帕去擤鼻涕,然后问道:“你出来干吗?快点进屋子里边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裂开的话,便不好痊愈了。”
他却不肯乖乖进屋,看到她的头上有汗珠,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惊觉自己刚刚睡醒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不禁有些赧颜,把身子转了过去:“没什么?只是个噩梦,不要紧的,你到底出来干吗?有事情大声喊就好了。”
他的乌眸一直都紧紧地锁着她的脸庞,他无视她的狼狈,轻声道:“火熄了!”
“喔,我先扶你先回房间吧!别乱跑了,万一伤口裂开就糟糕了,我马上把火点着。”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走过来扶住他。
他看到她如云的黑发披散在身后,一根枯黄的稻草很显然地粘在她的发顶,不觉本能地冲她伸出手。
她戒备地躲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他:“你干吗?”
她的戒备让他懊恼,但他仍然解释道:“妳的头发上有一根稻草,我想帮妳拿下来。”
她诧异地抬手,在头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根稻草,小脸顿时红起来,她就知道,自己刚睡醒的这副模样见不得人。
偏她又躲不开他,只得一直在他面前丢脸。
她急匆匆地把稻草丢在地上,重新走到他身边扶住他,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回到木板床上。
她把壁炉里的火点燃,这个鬼地方,若是没有火,即便是在屋子里,也会被冻成冰人。
然后回到堂屋里,把大氅穿上身,并且戴好帽子,裹好围巾,木桶里已经没有水了,她吃力地推开大门,寒风打着旋涌进来。
门外,是一片狂风暴雪。
雪神和风神仿佛都在发怒一般,雪花被漫天的风雪卷上半空之中,迷离着飞舞。
仿佛天地间都笼罩在这一片狂风暴雪之中。
幸好她这屋子修在了背风处,否则的话,早被外边的暴风雪吹跑了。
她艰难地用木桶在地上收了两桶干净的雪,然后迅速地逃进屋子里,把门关上,并且落了闩。
真是好可怕的暴风雪!
第一次经历这里的暴风雪时,她差点被吓破胆。
从此便打定主意,再也不在冬季留在这个鬼地方。
只是没想到,她才想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离开这里,却遇到他。
她忍不住幽幽叹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仿佛是上天特地安排他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只为了耽搁她的行程。
不知道师姊怎么样了,师姊每年的冬季都会去一趟京城,采买一些名贵的药材,好为娘亲治病。
但是今年她没法子回家,娘亲无人照应,师姊肯定没有办法再去京城了。
其实她知道,师姊根本就不是只为了药材才年年去京城。
在京城,有一个让师姊很牵挂的人。
而这个人一定是一个男人。
她曾经偷偷看到过,师姊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
暗夜王朝的女婴,只要一出生,就会由接生的稳婆在婴儿的手臂上点上守宫砂,以示意贞洁。
听说,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有很多女子在初夜的时候都不会落红,因此总是会遭到夫家的误解和虐打,发生过无数的冤案。
后来,在几千年前,有一位女神医,用秘方调制出一种名为“守宫砂”的药物,将这种药物点在处子的手臂上,除非是同男子发生亲密关系,不然的话,守宫砂终身不褪。
由此,保住了不少女子的贞洁名声。
而守宫砂的药方也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正文 第八章 霸道男子
师姊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很显然是曾经同男子发生过亲密行为,以师姊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真是不知道在京城里的那个男子到底是生得何种模样,才会让师姊如此的牵肠挂肚?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用雪烧了水,简单地梳洗。
一整个早上,她手脚不停,一直都在忙碌,她用热毛巾帮他擦脸,并递给他青盐让他擦牙。
他有些诧异她服侍人的娴熟,便是他府中那些常年服侍他的小厮,也不若她的熟练和细心。
然后开始做饭。
他的饭依旧是米粥,她自己却丢了两颗红薯进壁炉里。
喂他吃了早饭,她在储藏室里找了一些药,放进药罐里,一边啃红薯一边给他熬药。
药房里的药是她平时在这处山谷中采的,晒干后,处理一下,做成针对各种病症的药丸或药面,带出谷去可以跟附近的农家换些粮食。
喂他喝了药,又帮他换了伤药,幸好他的伤口并没有裂开。
一整天,她都很忙碌。
她用忙碌,来忽视掉这个男人的存在。
虽然她心知,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这个男人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便是他不说话,只是躺在那里,也能让她感觉到,他炽烈的目光。
他一直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要自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会那样的看着自己。
这让她不自在,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制止他,不让他再看自己。
直到天彻底的黑下来。
她端了热水给他擦脸,让他刷牙。
她很注重卫生。
他终于发现她的手腕上裹着细白布,忍不住问:“妳的手腕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不碍事。”她随口答着,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给他解毒的方法。
他突然又道:“今天妳不要睡在外边了,妳睡床吧!我去睡外边!”
她愣了一下,感觉到他的体贴,但仍然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开什么玩笑?你是病人!”
“我是男人!”他坚持自己的决定。
“这跟男女无关!”她不喜欢他的大男人主义,事实上,她一直都不太喜欢太霸道的男人。
太霸道的男人,会让她觉得危险。
见到她屡次驳回自己的决定,他的脸不悦地沉了下来:“我坚持!”
“懒得理你!”她端了水盆出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欠揍。
这个男人真该庆幸,他遇到的是她,若是换成师姊的脾气,搞不好直接就把他丢了出去,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他缓缓地起身,拿了自己的虎皮大氅,慢慢地走出去。
“喂,你又出来干吗?”她有些气急败坏,冲过来把他拦在门口。“外边冷,快进去!”
这里晚上的温度比白天要低上许多。
他微垂着头,凝眸望着她脸上的愤怒,认真地质问:“妳也知道外边冷吗?”
她被他质问得有些无语,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麻烦的代名词,她当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她也知道他是病人。
“妳已经感冒了!”他如实地说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然后开口道。“我不希望我的救命恩人因为一场感冒死在这里。”
“你说的太夸张了!”曲陌不高兴。“我有吃药!”
“那就更应该睡得暖一些!”
“秋宛尘!”她终于生气了,用力地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无比专横的语气道:“给妳两个选择,第一,妳到床上去睡,第二,我和妳一起睡在外边。”
她恼怒地瞪着他,突然大步转身走到门口:拿掉门闩,用力把门板推开,外边的狂风卷进来,带进来很多白色的雪花。
“我还有第三种选择,请你滚出去,你爱死就上外边死去,别死在我的房子里,省的我还得给你收尸。”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不喜欢他这个陌生的病人来替自己做决定。
这里是她的房子,是她的地盘,她才是主人!
她不需要他来替她决定,她该怎么做!
“妳疯了!”他被她的举动气得要死,强忍着小腹部位的疼痛,大步走到门口,用力将门板合上,并且上了栓。
他愤怒地瞪着她:“我给妳第四种选择,妳跟我一起睡在床上,可以了吗?”
他忍不住想,这女人也许真的是雪衣的转世,因为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简直固执得欠揍。
她的脸攸地红了:“你在胡说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老天,让她和他睡一张床,这家伙置她的名节于何地?
“‘男女授受不亲’?”他突然勾起薄薄的唇角,露出嘲讽的浅笑。“妳把我身上的衣裳脱得一干二净为我疗伤的时候,妳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着裤子,但是很显然,他的裤子是被她脱掉又穿上的,他被人伤到腹部,裤子上应该满是鲜血才对,可是他醒来时,身上穿着的裤子却是干净的,而且上边破损的地方都被缝好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裤子曾经被她脱掉过,而且是连内裤一起!
他敢保证,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她看过了。
“我……”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问题来刁难自己,眼前本能地浮现起他衣服包裹着的健壮的身体,还有那古铜色的肌肤,以及八块腹肌。
她不禁恼羞成怒,红着一张俏脸嚷道:“我是大夫,你在我眼中是病人,病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