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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支出将近一百万圆。
这意味着,若只靠她今年的收入,早就透支了。如此一来,别说前往柏林,即使在国内搜集资料,单是筹措费用就相当辛苦。
收据中包括四、五月份 KDD(国际电信电话公司)的请款单,可能是打电话给柏林的卡尔吧。我心想,能不能调查她的通话纪录?我想起由加利曾说过,耀子不想负担由加利的电话采访费,曾申请通话纪录。看样子很值得调查,或许能因此查明失踪当天的情形。
把大量的收据放入塑胶套内,夹入帐簿中,我真的累了,想到如果体力不足或许无法承受上杉的恫吓,内心有点无力感,闭上眼,想让自己入睡。
这时,成濑敲敲墙壁进入卧室,似乎因为没有门,所以敲墙壁代替。不知何时,他已换上自己带来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
“还没睡吗?”他问。大概是我开着灯查对收据时发出沙沙声,让他放心不下吧。
我笑着回答:“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那是?”成濑担心的指着放在床上的帐簿问。
“那个吗?我正在调查耀子的经济状况。”
“经济状况?”
“是的,上次我去事务所找到的,顺便带回来。”我递出耀子的帐簿。
成濑随手翻阅,好像不太感兴趣。塑胶套内的收据掉落床上。他拾起,仔细的收好。
“我刚才也讲过,耀子的经济状况相当拮据。”
“看过这个,似乎的确如此。”
“她已经形同‘准禁治产者’了。坦白说,她早该关掉事务所,别太在乎门面,脚踏实地的工作,但她又不肯这样做。”
“准禁治产者?”我呆了半晌。“有这么严重吗?”
“她欠了一屁股债。”
“这么说,也有向你借钱喽?”
“是有一些。”成濑颔首,但似乎不想谈这件事。
“看过这个,我也想像得到她入不敷出,只是没料到如此严重。”由于情况对耀子不利,我有些意气消沉,低声说。
成濑察觉了我的心情,同样压低声音说:“晚安。”
我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成濑退出,隔壁房间的灯光熄灭。
驶过靖国大道的车辆声逐渐增加。我望向窗外,看到破晓之际的澄明蓝天。看来今天又是好天气。我多少觉得安慰,陷入短暂的沉睡。
到了必须去见上杉的时间。我想起头发未干、穿着橡胶拖鞋被带到那问豪华办公室的惨状,决定换上洗烫整齐的白色T恤,配上灰色的Agnesb裤装。我擦上和衣服相配的红色唇膏,梳好头发,等待那辆大型白色宾士车前来,但没想到今天他们竟不派车来接。
不得已,我们只好开成濑停在公寓前马路上的车前往。“到案说明”四个字闪过脑际,我望着开车的成濑,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上午九点前的新宿二丁目,只有面向明治大街的办公大楼吸入上班的人群,其他地区仍静静沉睡。不过,今天和昨天一样,是个非常晴朗的夏日,气温急速上升,令人情绪高昂。
青梅街道的下行道路,车流还不算太塞,我们很快就抵达西新宿,驶入上杉的智慧型办公大楼的停车场。搭电梯到上杉的办公室时,来迎接的不是穿绿色套装的年轻女性,而是前些天去带我来的貌似银行职员的男人。
“有劳了。”成濑打招呼。
男人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今天,有很多其他职员忙碌的在这层楼上的玛瑙色地毯上穿梭,但没有一个人像君岛那样,一眼即可看出是黑道人物,反而都像监视耀子公寓住处的年轻男人一般,是身穿正式服装的普通上班族。
星期天见到的那位穿绿色套装的年轻女性不见踪影。事实上,她是不是普通职员还是一大疑问。
“打扰了。”
银行职员模样的男人打开对开的桧木门,带我们入内。一进去,木门马上从外面关闭。
让人惊讶的是,上杉正面向我们,微笑的站着等待。他今天穿亮灰色西装、蓝色系的印花图案领带。在看得到西方天空的窗边,君岛双手插在长裤口袋,姿势不雅的瞪着我。
好像事先考虑到背后的蓝天,君岛今天穿白色麻纱西装、深蓝色衬衫,系亮蓝色领带,还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打扮。
“早。”成濑说。
我默默站立。
“早。情况如何?”上杉轻松的问我,但感觉上眼神比上次更可怕,似乎因为知道星期六深夜耀子来过我房间,而露骨的不信任我。
“找不到她。”我回答。
“那就麻烦了。真的到处都找不到吗?”上杉笑了,征求同意似的问成濑。
成濑只是轻轻颔首,一句话也没说。
“饭店、银行、东京车站、成田机场和羽田机场都派人监视了,却仍未发现,你的姘头可真有一套!”
用“你的姘头”这种称呼,实在太没品味了,感觉上,他那格调高雅的服装,还有那张脸孔都突然变低俗了,恰似幻身术遭到破解的果子狸一般。
“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帮帮忙吧。我愿意付你一笔钱。”上杉以单手做出拜托的姿势。
“我真的不知道。”
“会长,这女人很狡猾,一定隐瞒了什么。”我的天敌君岛瞪着我说。
上杉夸张的叹口气。“你一定认为只是区区一亿元,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吧?没错,在不久以前,我们手上随时有上百亿元在流动,一亿元连利息都不如。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不在小钱上斤斤计较,银行方面也不会有好脸色看,所以你们是逃不掉的。”
所谓的“你们”是指我和耀子吗?看样子,我真的被套牢了。
“上杉先生,这女人似乎是清白的。”成濑忍不住开口:“我全部调查过了。”
“全部?包括身体吗?”上杉没品的问。
成濑笑了笑。“身体藏不了一亿元的。”
“真的吗?至少能藏保管箱的钥匙吧。也许偷走钱的女人正在国外好整以暇的等待。小姐,希望你别逼我动粗。”上杉朝我走近。
我一面后退一面缓缓摇头。君岛悄悄自背后逼近,抢下我的手提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玻璃桌上,包括耀子的帐簿、收据,以及我的记事本。我默默看着。
“这是什么?”君岛自以为了不起的高举川添桂寄来的信。
成濑望着我,眼眸里掠过不信之色。
“没什么,是我去耀子的事务所时发现的,所以拆开来看。”
君岛抽出信笺,但好像看不懂川添龙飞凤舞的字迹,只好放弃,马上交给上杉。上杉草草看过,低声说:“无聊透顶!”
这中间,君岛擅自翻阅我的记事本。
“我的字你大概也看不懂吧。”我说。
君岛似被激怒,伸手打了我一耳光,力道比成濑重十倍,我右耳一阵耳鸣。识相的话,应该就此住口,但我仍倔强的继续说:“就算你看得懂,大概也不明白意思吧。”
“这女人太嚣张了!之前我一直忍耐,今天非让你尝尝苦头不可。”君岛恨恨的说。
他那无神的眼睛睁成三角形,很恐怖。危险!我真的激怒他了。我迅速后退。
“君岛,别动粗!”成濑大叫。
上杉仍只是微笑,并未开口,一定是期待君岛“善尽职责”,好让我这个狂妄的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君岛满面猝色,低叫:“你这臭女人,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大概受到上杉的态度支持,君岛双手插在口袋,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焦急的环顾四周。木门牢牢关闭着,如果能够冲出去,外面有很多普通职员,或许能够脱身也未可知,但是距离太远了,来不及。如果跑到成濑身旁,他或许会保护我吧,但这样我不甘心。
“如果你敢打我,国东会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在会长膝盖上长大的。”
我没见过国东会会长,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仍情不自禁的大叫。
上杉苦笑,内心似乎有些焦虑,认真的问我:“是现在的熊井当副会长的时候吗?”
“我不认识什么副会长。”
我想起父亲说过,国东会的副会长不下二十人,心里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但上杉似乎上当了。“真是的,如果你把钱藏起来,君岛的确拿你没办法。”他转脸对君岛说:“喂,君岛,快住手。”
“什么?”君岛好像猎物被人从嘴边夺走的猎犬,气急败坏的瞪看我。
被打的右颊一阵火烫,我伸手按住脸颊,回瞪君岛。
“小姐,你提到国东会,村善先生好吗?”上杉似乎打算改变战术,坐在沙发上问我。
“很好,托你的福。”望着上杉,我加强警戒。
上杉又恢复了磊落的企业家模样。“听说他喜欢钓鱼,不会从岩礁上摔下去吧?”
听上杉这么说,成濑望着我。
昨夜的电话留言到底有什么事呢?或许已经有人和父亲联络过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年事已高。”
“我说嘛。如果能很快被发现就好,万一摔断了腿,却好几天没被发现,很可能因剧痛而晕倒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太嚣张,令尊身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灾难。”
“我并没有嚣张,我也拼命在寻找,何况,明明约好星期六,时间也还没到。”
时间上还有缓冲。再说,我完全不担心父亲。父亲替国东会干过这么多调查工作,这种事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上杉或许是披着企业家外壳的流氓,父亲却是替真正的黑道工作。
不知上杉是否看透了我心中的想法,不住点头说:“原来如此。好,我明白了,我们星期六再见。只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村善先生可能真的会摔断腿。”
“我知道。”我坚定的回答,把散落在玻璃桌上的东西全部放回手提包。
这时,成濑伸手抓住川添寄来的信。一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