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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扯了下来,然后,送进了嘴里。
陈义远的脸上,丝毫都没有露出痛苦的反应,他的白森森的颧骨凸露着,左槽牙的牙骨和牙龈也都暴露着,红色的血,流过墨黑的牙齿,陈义远竟伸出舌头,舔了舔。
淡淡的粉红少女,吃完了陈义远的脸皮肉,飘然而去。坐着的陈义远,和站着的江少阳,右脸完好无损,左脸,却露着森森白骨,同时,在森森白骨上,鲜红的血珠渗聚着,然后,下滑,滴落,滴在胸前的衣服上。
一个声音,远远地飘来:“二十年了……”
房里,寂静着,无声无息的寂静,寂静得让人想到了坟墓。
江少阳终于耐不住这份寂静似的,慢慢地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陈义远家里站了多久,当他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江少阳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一张净白无字的纸,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恰巧,落到他的左脸上,被脸上的血粘住,很快,洇出粉红色来。于是,那张纸,便牢牢地贴附在他的脸上。江少阳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低下头,径直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江少阳走到车边,并没有开车门,而是,下意识地,向车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思考一样,站了一会,转过身,大踏步地向陈义远家院外走去。
陈义远家房内,陈赞的小脸,毫无表情地贴在窗玻璃后,一动不动地,看着离去的江少阳,直到江少阳终于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他这才转身,离开了窗户,看着爸爸陈义远,和妈妈余丽雅。
陈义远静静地坐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走向书房内。过一会,他走出了书房,他的脸上,有一张纸,粘附着,已经被血浸成粉红。那张纸,遮住了他那半张已经失去皮肉的脸。
陈赞站着,抬着头,仰着脸,圆张着嘴,看着陈义远,一声不出,只是看着,赤红的眼睛里,没有表情,有的,只是冷漠。
陈义远又一次坐下,与余丽雅面对面,互相看着,也都冷冷的。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是的,他们在等待,在毫无声息地等待着……
7
出租车司机汪永冰,喜欢跑夜车,这,已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对于他来说,跑夜车,有两大好处,一,是路上人少,车少,可以把车开得疯快,过瘾;二,是夜间行车车费高,拉一个客人,跑一公里,相当于白天跑一点五公里,尤其是,凡夜间打车的,多数,都是远途,跑起来,不仅舒服得很,也合算得很。
汪永冰照常把车停在路边,他早已经摸透了,在这座小小的滨江市,在这称得上半夜三更的时间,在哪儿能等到客,在哪儿只能白等,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验,他才几乎没有一夜是白等的。
汪永冰半开着车门,悠闲地抽着烟,就如同姜太公钓鱼一般,一点都不急躁。车的前后,都在他的视野里,而且,他的视力也相当的好,就在这样的黑夜里,虽然路上有路灯,但,十盏中有九盏是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纯粹的摆设,因而,前后路上的可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是,汪永冰凭借自己的视力,再加上长久以来夜间出车所练就的夜视能耐,离他车子五百米以内的人,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虽然,他在离得远时,有时甚至离得很近,也无法看清人的脸,但是,他却可以从对方走路的样子,准确地判断出那人是男、是女。
“这是一个男人,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近四十岁。”汪永冰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便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人渐渐靠近了,汪永冰正想借着自己停靠的前后十几盏路灯中惟一一盏亮着的路灯看清来人,不料,就在这时,这盏惟一亮着的路灯,却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似的,无声无息地,灭了。
汪永冰下意识地,抬头向路灯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清,这天晚上的天空,月亮、星星,好像都放了假,现在,汪永冰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但是,黑暗并没有阻挡汪永冰对已经走近他的出租车的人的判断,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来到他的车边,不声不响地,拉开他的车门,上了车。汪永冰想把车内的照明灯打开,可是,坐上车的人,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似的,声音低沉地说:“不用开灯,走吧。”
汪永冰从后视镜里,对后座上的人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形坐在后座上,他能够感觉得出,那个人显得很冷漠。
“请问,您去哪儿?”汪永冰问。
“往前开。”好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闷,还有些模糊。
汪永冰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的乘客,虽然看得不太明晰,但是,却也能看出,那个人脸上贴着一张纸。他心里很纳闷,却又不好问。于是,他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找个话题跟客人聊几句。
当然,汪永冰并不知道,这个客人,正是江少阳。
江少阳并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又似乎非常清楚自己该去哪里,于是,他上车后,就对汪永冰说,向前开,而且,向前开就可以一直到达他的目的地。
汪永冰车开得很快,也很稳,可是,开着,开着,他的心里便打起了鼓,因为,前方,已经是城市的边缘,再开下去,就进入东郊了,而东郊,是滨江市火葬场所在地。
“先……先生,您到底、要到哪里去呀?”汪永冰忍不住地问。
江少阳没有回答,他的头脑里,仍然只有向前开的概念,而且,似乎就在前方,他也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召唤。
“先生,再往前去,可就是郊区了。”汪永冰说,“这么晚了去东郊,我可不愿意,再说了,东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不想在这样的时间靠近火葬场。”
听到汪永冰说出“火葬场”三个字,江少阳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目的地,就是火葬场。不过,一时间,他还并不清楚,要去火葬场干什么。
这时候,汪永冰把车速降了下来,并慢慢地,向路边靠,想把车停下。可是,汪永冰突然觉得,后脊骨有一股凉气,他听到江少阳冷冷地说:“开,继续开,往前开!”
江少阳的声音,让汪永冰感觉到后脑勺直冒寒气。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怀疑自己遇上了劫匪,他忍不住盯着后视镜,看向后座上的江少阳。可是,他看到的,仍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甚至无法分清江少阳脸上的五官。当然,事实上,他也根本无法分清,因为,江少阳那左半张缺损的脸上,仍然牢牢地粘贴着那张纸,那张已经被血染红了的白纸。
汪永冰的心,突突地跳着,他把车又慢慢地开上了路中,然而,一股冲动,却让他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决定:打开车厢里的照明灯,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汪永冰便不怠慢,他突然摁动了车厢照明灯的按钮,可是,奇怪的是,车厢照明灯,并没有亮。
这一下,汪永冰的心里,真正开始发毛了。他的车厢照明灯,一直都是好好的,而且,今天出来之前,他还检查过,因为,他习惯跑夜车,因而,车厢照明灯,对他是极为重要的,他从来都没有马虎过。可是,现在,怎么会突然不亮了呢?难道,与这个怪人有关?是这个怪人,控制了车厢里的照明灯吗?
一想到此,汪永冰的全身,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来,他想到了什么样的人才能控制住让车厢的照明灯不亮,除非,是有超能力,或者,是鬼。
8
鬼!
汪永冰为自己想到这个东西而心惊胆颤,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开车上了,尽管,他也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此时,此刻,深更半夜,拉上了这样一位乘客,而且,要去的方向,正是火葬场,这不能不让汪永冰从心里害怕起来。
“吱——”地一声,汪永冰豁出去了,突然将车刹住。他壮起胆子,扭转过头,看向江少阳,说:“先生,请你说清楚,你到底要去哪儿。”
话音刚落,突然,“叭嗒”一声,车厢里的照明灯,大亮,一时间,车厢内,灯火通明,汪永冰大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在一瞬间,呼吸,完全地停止了。
灯光下,半张苍白的脸上,有一只赤红的眼睛,在无神地盯着汪永冰,微张着的嘴巴里,露出墨黑的牙齿,而另半张脸上,则粘附着一张纸,一张被血浸得几乎已经见不到一点原色的纸。然而,奇怪的是,这张纸虽然覆盖了半个脸,遮住了半个鼻子,和半个嘴巴,但是,却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被江少阳的呼吸吹动,这张纸,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飘动。
江少阳没有呼吸!
汪永冰瞪着双眼,张大着嘴巴,面色僵硬、全身僵直地,慢慢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地靠在靠背上。
“开车!”江少阳冷漠地命令道。
汪永冰像是一个听话的木偶,机械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重新开动起来,向东郊驶去,径直驶向火葬场。
“停车!”车到火葬场大门外,江少阳又一次命令道,“在这里等着!”说完,他下了车,走向火葬场的大门。
汪永冰目视着江少阳走到火葬场的大门边,抬手推开大门上的小侧门,像一个幽灵似的,闪身跨了进去。汪永冰如同梦醒一般,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摇了一下头,眨了一下眼睛,一直大张着的嘴巴,也终于合上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逃走。
一想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