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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那是与我的生活和工作都不会扯上交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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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名片再回过头去看妈妈,她却没有看我,只是轻声逗着怀里的小峰,似乎面前的这一切全都与她无关。我把东西重新放回文件袋,说了声“知道了”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今天,李瑞谦走的很早。我起床之后收拾妥当,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到达那里大致所需的时间,然后拿起车钥匙,哄妥了非要跟我一块出门的小峰之后就往外走。摸上门把手的时候我毫无预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李丹语正要往餐桌旁坐下吃饭。我们迎上彼此的目光,我的心忽然又是一阵慌乱,不敢再看了,迅速开门出去。
错开了高峰的时间点,也因为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一路很顺畅。我在路上整理思绪,不可避免地要去猜测李瑞谦叫我此行前去的目的是什么。第一个念头就是与李丹语有关,再想,还是应该只能是与此有关。我猜想他也许从女儿那得知我自从酒吧回来之后就一直毫无动作的事情,可能,他对此很是生气吧。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已经放下身段跟我表明心迹了,我却还是一副看来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事情,就算他这个当爸爸不同意女儿这桩感情,恐怕也会觉得左右不是滋味,于是要赶紧解决我这个“祸害”。想到这,我又想到李丹语不高兴的表情,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车子很快驶到了那片工业园,我这才发现那地方竟然是那么的大,以及,那么的彼此外貌相似。那些建筑,外观上来看都是差不多一样的风格,且毫无个性可言,冷冰冰的同时又在释放着它们所包裹的财富的力量。我一向自诩不像很多女生那样有严重的方向感缺失,但一到了这里,却也真的有些不辨南北了。打了几圈方向盘之后,还是没找到要去的地方,于是不得已在一家公司的大门前停车,询问了那里站岗的门卫,给他看了那张名片,得到了指点才最终顺利地把车开到了终点处。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12…27 09:35
对于李瑞谦公司的这个门卫来说,我不仅面生,而且面嫩。他在刹那的吃惊之后,把那张通行证来回翻看了好几遍,确定了是真的,虽然还是怀疑的神色,不过也只好放我进去,并指给我看停车的位置。等车停稳,旁边的安保走过来问我找谁。我报了李瑞谦的名字,他愣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找我们李董啊,您有预约吗?”我说有预约,就是他叫我来的,边说我边掏手机打电话给李瑞谦,同时环顾四下,这么大的地方,您倒是说清楚自个儿在哪个楼里不是?
电话很快就通了,我刚喊了声李叔叔,他就在那边很大声的说(声音听起来带着空旷的感觉,还有呼呼风声穿过,就好像在很开阔的室外一样)——“庄宁是吧,你到了?哦,果然到了,好,我看见你了。”我刚疑惑他在哪怎么就看见我了,一边脑袋转了个圈去搜寻他的身影,就听见他在电话里大声地笑了,然后说:“你现在的位置别动,然后抬头往你大约两点钟的方向看,那幢楼的楼顶,哎,对,就是这幢,看见没,楼顶,就是那个楼顶,我就在楼顶边上站着呢,呵呵。”
顺着他说的方向,我视线一路往上,终于在楼顶,对,就是那个大楼的天台,靠边沿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对我挥着手臂。我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脑门一黑,得,您还能把被工头拖欠工资闹跳楼的形象演得再深入人心一点吗?我咳了一下,说:“哦,看到了。”“好,那你就到这个楼,直接上楼顶来就好了,大堂的安保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又咽了一下,挂掉电话,开始向我的两点钟方向走去。
带着困惑和局促的心情,我在那个大堂安保的同行下搭电梯到了顶楼。我说我有点局促这是一点不假,甚至,还有点害怕。那种心情不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之后的那样,而是一个内心底同时带着自卑和向往的人在面对别人手中强过自己的力量时那种畏缩、不甘、嫉妒和羡慕。我在心里猜想眼前所见的这片地方究竟有多少是属于李瑞谦的,同时,电梯里显示楼层的数字在不住跳动,沉闷的空气里是我的沉默,那个安保本来看见我还想礼貌地寒暄,但是可能感应到了我身上散发的那种自我保护的凝重,他扭过头站正,未发一言。
出了电梯,他朝一边方向指指:“那边楼梯往上走,就能到楼顶了,电梯只能到这一层,门开着。”我朝他点头致谢,然后转过身吐了一口气,拽拽衣襟,朝楼梯口走去。
上去之后看见李瑞谦,他还是保持面朝外的姿势抱臂站着,我喉咙动动,咳一声,他回过头来,没说话,只是笑。
我朝他走过去,同时扭头看看周围,这差不多是旁边建筑里高度比较靠前的了,虽然刚才在地面的时候一片安宁,但是到了这个这里,却是楼高而自有风。这儿没有树木旗帜之类的东西能够帮助测定风向,但似乎四面八方,风却无处不来。我走到他旁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又咳一声,“李叔叔”。
“呵呵,到了。”他还是习惯性地笑,我甚至有时候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睡觉也这样。我又想到小峰,他儿子,虽然还小,但是笑起来有些时候和表情,真的和他如出一辙。是啊,没错,亲生的嘛,都会这样的。就跟我似的,虽然笑起来没有声音,但也许也会不自觉带上父亲的影子,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李瑞谦说了那声到了之后就扭过头,仍旧目视远方,似乎是看出我一路带上来的局促不安需要时间平缓,并不着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我也抬头向远处望,同时心里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该来的是什么,面对就是了,庄宁。”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同时又搞笑地想了一下别的,我想,他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不会是打算一言不合再看我不顺眼直接把我扔楼底下去吧。这样无厘头的念头一起来,我忽然就笑了。虽然只是个咧嘴的动作,但他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迅速回头,笑问:“怎么了?笑什么?”
我咳了一声,直接实话实说:“我在想,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从这扔下去来个一了百了。”
他闻言哈哈大笑,把我从上到下打量,然后又指指自己,说:“你看,咱俩差不多身高,虽然我可能比你重一点,还是个男的,如果说面对是别人我可能还有点自信。但是,呵呵,这要是你的话,我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
我的笑停了,心里有点防备,猜测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但他没再说太多,又笑了笑,转身离开天台边,到旁边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招手让我也过去。等我也坐下来的时候,那种刚才一路电梯上来的凝重感也紧随而至。可能是我知道一坐下就意味着谈话的开始,心里难免的紧张吧。
李瑞谦虽然面上还保持着笑意,但是眼神已经带上了谨慎认真,他默不作声地看了我片刻,然后说道:“是不是在想,我叫你来到底是干嘛的?”我点点头,意思是这还有别的解释吗。他笑笑,扭头沉思了片刻后又重新看着我:“庄宁,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跟我说说看么?”
我听后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是因为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来思考,而是我在考虑别的事情。我在考虑,我究竟要以一个什么身份今天坐在他面前,和他进行这场已明显避无可避的交涉。伴随胸中那股气息从鼻腔的深深呼出,我抬头看他,说:“李叔叔,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否则的话,无论你接下去想要跟我说什么,都会变得很困难。我想说,我必须先跟你交代清楚我的立场,而且,如果你不认可我的立场成立的话,我既不会把你说的话当真,也不会跟你说真话。”他哦了一声,伴随着一挑眉毛的转瞬吃惊后是饶有兴味的表情,示意着我倒不妨说说看。我轻压眉毛眯起眼睛,语速慢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程度,直视着他:“我今天在这里,是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跟你面对面的。”
……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12…27 09:37
……
他立刻张口结舌,但很快又笑了。那笑是一种理解和宽容,并不是某些大人面对小孩不知天高地厚时的嘲讽,于是问我:“那我想知道,你这个‘一家之主’,代表的是谁呢?你妈妈?”我摇摇头,回答他:“我妈现在是李太太,不是庄××的老婆,她的一家之主是你,不是我。我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才会代表她。”“哦,是什么?”“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他看看我,没再笑了,而我却换上一副隐含攻击挑衅的表情直视着他。我那时候也就二十岁,正是有生这些年里,最是无惧的年龄。
“那你到底代表谁呢?”他又开口问了,“难道就是你自己吗?”
“没错。”我点点头,“正是我自己。当然,你有选择,你可以只代表你自己,也可以代表你背后那一大家子。但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呵呵。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好吧,你放心,今天咱们俩完全平等,我也只代表我自己,不会拿任何东西来威胁你。因为要知道,庄宁,”他叫了我名字,郑重其事地都有点寒意森森的口气,“我可从来都没有,也不敢,小看你。”
我心里一顿,似乎是心脏都骤停了一下,但是还是努力在脸上维持住平静,“哦?”,我说,带着挑衅和试探,“该不会,是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小孩吧?”
他回答得坦率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以至于我当下就捏紧了拳头。他说:“并不全是因为这个。不过老实讲,庄宁,你的这层身世在别人面前摊出来,无论是谁,想要人家对你没有戒心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我攥紧了拳头,忍了几秒,松开,看着他笑:“明白,当然明白。那既然你也有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