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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着,到给工作带来很多便当,心里虽然很高兴,脸上却显出难为情的样子说:“哥给
我找这么门差事,我是乐不得的。谁知我能干得好吗?”“能干得好!有哥我的面子,即便
有个小小的差错,他们也会担待。你尽管放心好了!可是有了好处,也别把你傻生哥丢在脑
勺后头。”郭庆生小弯下腰,一会儿拍拍小秃的肩膀,一会儿摸摸小秃的头,真把小秃当成
个百事不知道的小孩子。小秃懂得他末后两句话的意思,也就尽力装做憨厚的样子朝郭庆生
嘴里填糖抹蜜:“看生哥你说的,在这,除了你是我的亲人那还有谁,至死我也不能忘了你
呀!”
自从小秃当上了哈叭狗和王一瓶的贴身随从,在据点里可真够神气。一身草绿色的警备
队军服穿上了,一顶药辗子般的战斗帽戴上了,一条寸半宽的皮带也煞在了腰间,有时候还
把哈叭狗和王一瓶的驳壳枪,十字披红一边一支地挎上,摇摇晃晃地走出又走进。哈叭狗和
王一瓶看着小秃出来进去那种威武、英俊的样子,也从心眼里喜欢。小秃要讨哈叭狗和王一
瓶的好,也真像贴心的随从那样照顾他俩:不论吃饭、喝水、睡觉或是要钱,样样他都结记
得周周到到。几天,就把哈叭狗和王一瓶哄了个滴溜溜转。哈叭狗、王一瓶一口一个郭秃
好,喽罗们谁又敢说孬?也就把溜溜敬敬那一套给年岁不大的小秃端上来,当时,真把小秃
抬成个黄庄据点里说一不二的二太爷。不过,小秃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老主意。这一天,黄
玉文又送东西来了,同时也悄悄地告诉给小秃,“武工队派人和他取联系”的消息。小秃听
到部队派人来找自己的消息,真像离娘多日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唤声,心里十分痛快。他急忙
把这里的枪支、弹药都在炮楼二层上集中,白天除了吊桥里有个卫兵和炮楼顶上有个了望哨
等情况及自己安排的计划都告诉给黄玉文,并催着黄玉文要赶快跟取联络的人一起去报告魏
强。
黄玉文把这些和魏强一念叨,魏强心里好不高兴,心里越发看重小秃。他和刘文彬商量
商量,赶忙拉过黄玉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回去告诉小秃,这么办……”
四
嘟嘟嘟!嘟嘟嘟!一阵急剧的哨音把小秃从床上叫醒了。他和往常一样,轻轻地走进哈
叭狗和王一瓶的住屋,先为他们各打了一盆洗脸水,跟着,将清水注满漱口盂子,挤出的牙
膏抹在蘸湿的牙刷上;等哈叭狗和王一瓶从床上爬起来,他又忙着擦桌扫地,整理床铺,洗
涮痰筒。虽然办这些事和往常一样,心情却大不相同,老像大海的波涛那样动荡着。他明明
知道这是清晨,来联系的人不会那样早到,但止不住地想要到外边去张望。
早饭过后,他又将两架驳壳枪分左右地挎起来,不过今天他像个久上疆场的老战士,把
子弹压进弹槽,推上枪膛,耐心地等下去。他知道,只要今天来人,保准就有任务到;任务
能不能完成,自己的行动将会起很主要的作用。想到这,他心里有点怕,怕自己一不小心,
影响任务的完成。“要真的那样,我这一块肉不是弄个满锅腥!”又一想自己是个武工队
员,于是又有了十足的信心,怕的念头立刻打消了。
天刚到小晌午,黄玉文快步地来到了。他背着个筐头,一步一颤地走过吊桥,朝小秃大
声招呼:“啊啊,郭先生!昨天你不是说,所长、队长要想吃鸡吗?我送来了,还给王队长
送来一瓶二锅头。”说着回手从筐头里把满当当的一瓶烧酒拿出来。他递给小秃时,小声地
说:“都来啦,魏小队长说,歇晌的时候看你的信号行动,信号是……”黄玉文嘟嘟囔囔地
说着,小秃哼哼唧唧地答应。正事说完了,黄玉文高声嚷道:“把筐撂在你这,我上街买点
东西去,回头再来拿!”
“好吧,到时候不拿,筐子剁剁烧火了!”小秃取笑地说着把筐子接过来。他抬头望望
炮楼顶上插的旗子,旗子让风刮得哗喇喇山响,旗杆旁边一个了望哨露出个球似的头来,向
远处眺望着。小秃眼皮翻了几翻,把筐子里的活鸡和手里的烧酒拿到屋里去。
吃罢午饭,小秃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了。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见过大阵势。
今天,千斤重担放在他的肩上,这还是第一次。他身上的驳壳枪没卸掉,饭也没心思吃。午
睡时,他见哈叭狗脱了衣服睡在床上,又去看了看鼾声如雷的王一瓶。不管警备队员睡不睡
晌觉,他快步地朝炮楼里走去。一层、二层……一直上到了炮楼顶上。虽说是灼热的五黄六
月,楼顶上让飗飗的小风一吹,比秋天还凉爽。
“在这上头站岗,可真是蛮舒服!”小秃身上挎着两支驳壳枪,喘着粗气地朝放了望哨
的王四喜说。
“舒服?真是谁不养孩子,就不知道肚子疼!”王四喜正让大便憋得没好气,一见小秃
就先抱怨了两句,但又不敢贸然让小秃代替,央求地说:“劳驾,你找个人来替替我,我得
到茅房大便一下。”
真是来早了不如碰巧了!这机会小秃觉得打灯笼也难找,忙伸手抓过王四喜手里的枪,
说道:“我来替你站。”“好兄弟,先谢谢你。”王四喜下楼去了。小秃估摸他已下到炮楼
的底层,便三脚两步地下到放武器的二层楼上,扣上门鼻子,咔嚓!用一把拳头大的铁锁锁
上了。紧忙又噔噔地爬上了楼顶,凑到旗杆跟前,刷刷刷,将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外加条黄
三角的汉奸旗子降下来。他知道,就这一下,立刻要引起一阵骚动。果然,在小秃降下汉奸
旗的时候,吊桥跟前那个卫兵的枪,已经让假装成据点取筐子的黄玉文用支独抉给卡了过
去。这时,魏强带领赵庆田、贾正、李东山……像一阵风似地窜过吊桥进了据点。由黄玉文
和被俘虏的卫兵指引,照直地朝哈叭狗和王一瓶的住屋走去。
小秃在炮楼顶上朝下一望,见到哈叭狗和王一瓶还没来得及穿上军服就当了俘虏,倒剪
二臂,耷拉脑袋被押出屋时,才放心大胆地在炮楼顶上一窜一蹦地叫喊起来:“小队长,我
在这儿哪!赶快叫人进炮楼吧!”
小秃尖细的呐喊声,就像那焦脆的霹雳,一下震惊了据点里所有的敌人,也震动了整个
黄庄村。黄庄村里的老百姓,齐顺声音朝炮楼顶上张望;据点里的敌人却昏头昏脑的还不知
眼前出了什么事,张惶失措的样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出来四处窥探;有的想朝炮楼里
钻,拿武器去。
小秃居高临下地瞅见敌人四处奔逃的狼狈样,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他砰的朝高处打了一
枪,跟着喊起来:“都站住。谁也不准乱动!”他的一声吆喝真管用,所有的伪军都呆痴痴
地立在原地不动了。
赵庆田和贾正“小秃!”“小秃!”地喊着朝炮楼跟前跑来;小秃也在上面蹦跳着朝人
们乱吆唤。哈叭狗和王一瓶偷偷地拿眼角扫下楼顶上的小秃,心里完全明白了:倒霉就倒在
这个年轻的贴身小随从身上。哈叭狗深知自己罪大恶极,那秃脑袋慢慢地低垂到胸前。从走
下吊桥,走出据点,一直没有力量把它再抬起来!
第21章
一
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又到了,庄稼人天天起五更睡半夜地忙起来。看来,今年的年景要
比去年好。
在之、高、安①三角地区田家桥村休养的汪霞,虽因天热伤口化过一次脓,但由于没有
伤筋断骨,慢慢地封口结了痂。
①之光、离阳、安新三县的简称。
没等到伤好利落,汪霞就想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因为没和刘文彬、魏强他们取上联系,
干起急也不能迈腿就走,只好天天帮助房东刷锅洗碗、推碾子捣磨地干些家务事。
她在田家桥住的这家房东,就是田常兴、梁玉环家。这一对夫妇‘五一’扫荡前,都是
咱们的村干部。如今环境不好,不得不隐蔽着做工作。
今天一大清早,田常兴就下地割谷去了。
太阳刚出来一竿子高,汪霞给梁玉环搭帮手做熟了早饭,等玉环反锁门朝地里送饭的时
候,她胡乱地吃饱了肚子,找了个小板凳,在新收的玉米堆跟前坐下,剥起叶子来。
汪霞手剥着玉米,心里想起负伤的那天她被魏强他们救出,宿在西王庄赵河套大伯家里
的事情来。
那一天的夜里,魏强每次查哨回来,都去大娘的住屋看看她,有时,伸手摸摸她那微热
的前额;有时,嘴凑到她的耳旁悄悄地问:“你喝水吗?”魏强的关怀体贴,像电流似地传
导在汪霞的身上,使得她十分激动,心房剧烈地跳动着。每回,她都是睁开疲倦的双眼,露
出既是感激又是幸福的神色冲魏强微微一笑。这笑,也引逗得魏强眉眼舒开,欣慰地微笑起
来;这笑,把俩人久已集聚在心头的爱,像魔术家揭开变幻莫测的蒙布,一下明朗化了,并
使相爱的情感朝前迈进了一大步。
第二天夜晚,领导决定将汪霞送到之、高、安地区去休养。
黄昏,魏强将汪霞那支手枪送过来:“给你,带上它,预防万一!”
汪霞瞅瞅魏强,望望那支撸子枪。撸子枪蓝汪汪的那么光洁明净,她明白魏强给擦拭过
了。接过枪,身子朝里挪挪,说:“你坐下吧!”等魏强在她眼前坐下了,她像个不知足的
孩子,坦率地说:“你光给我枪,可一粒子弹也没有,我要它干什么呀?”
“子弹?”魏强笑道,“子弹我已替你压满了枪梭,都是昨天缴获的好子弹,这里还有
五粒,你也带起来!”他将攥着五粒小撸子子弹的右手,伸到她的面前。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用噙着泪花的眼睛环扫一下宁静的屋子。屋里就是
她,还有靠近她坐的魏强。她伸手去接子弹,同时,也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大胆地揽在自己
隆起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