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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是否觉得眼熟?”墨离将它与先前的病案一并交于太监呈给皇帝,淡淡道,“大人没有看错,这是宫中太医平常用来书写药方的专用宣纸,而上面的笔迹,则是出于上任太医院院正吴院正之手。”
“吴院正?他不是早就退隐山林了吗?”众臣惊讶之余,此时已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传言因为冉忻尘医术太过出色,使得吴院正羞愧之下引辞离宫,莫不是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皇帝的脸越发沉了下来。
宁天歌走到殿外,引了一名头发花白的布衣老者步入大殿。
“草民叩见皇上。”老者略显佝偻,但神情极为镇定,朝皇帝伏地跪拜。
皇帝紧盯着他,许久才道:“起来说话。”
“谢皇上。”老者撑着膝盖慢慢站起,平静地看着众人,“皇上,诸位大人,殿下刚才所示的那张纸是确实是草民十年前所写。当年兰妃娘娘突发身亡,事出蹊跷,草民翻遍药典,又多番研究了兰妃娘娘的病案与身亡当日所食之物,才发现其中玄机。只因当时形势所逼,草民不得不隐瞒事实,这才将结果写在纸上,藏于兰妃娘娘的漪兰殿中,只希望殿下有心,有朝一日能将真相公布于众。”
众人有种恍然之感,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已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皇后沉默着,脑子里却无数念头闪过。
她从未小看过墨离,也一直提防着他,但未想到他的忍耐性会如此之好,未雨绸缪这么多年,会选在这样一个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前兆太子大婚之后尚未上朝的日子给她当头一棒。
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令她措手不及。
“吴常庸,当年你不出来说话,你以为现在皇上就能相信你?”她看向吴院正,抓住最能打击他的一点,“别人或许不知,我却明白得很,那时你爱慕兰妃,怕被皇上看出心思,却又受不住相思之苦,数次趁着夜黑偷偷去漪兰殿探望兰妃,之后果然被皇上发现,再不允许你踏入漪兰殿一步,更是不许你碰有关兰妃的任何东西。你若真心爱兰妃,当时发现这些情况你会不告诉皇上?时隔这么多年才来说这些,你不觉得太不足信么?”
殿内讶然之声一片,吴院正爱慕兰妃?这么个沉默寡言的人,更何况家中还有妻儿,这种说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可由皇后说出来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偷偷向高台瞄去,果见皇帝的脸色十分不好,不由又信了几分。
“娘娘莫非忘了那时是如何拿草民的家人威胁草民的?”吴院正坦然地面对众人,“草民的确钦慕兰妃娘娘的为人,但从未有丝毫亵渎之心,我与兰妃娘娘之间也并非如娘娘所言。说起当年之事,草民着实佩服娘娘的敏锐与先发制人,令草民不得不三缄其口,隐瞒真相。”
“满口胡言。”皇后在袖子底下用力掐着掌心,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心虚,脸上尽是讽刺之意,“你口口声声说是受我威胁,谁人能信?你写的这个东西,又有谁能证明是真的,而不是伪造?哪怕你现在开棺验尸也说明不了什么!”
“开棺验尸那是对兰妃娘娘的不敬,对于娘娘所为,草民亦确实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吴院正淡淡一笑,有种从容的淡定,“若是当年草民不那么懦弱,兰妃娘娘亦不至于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因此……”
他缓缓环顾四周,在所有人尚且不明白他的意思之前,他陡然朝旁边一根大柱撞去。
事发突然,用力过猛,众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墨离眸光一冽,飞身就去抓吴院正肩头,殿内已发出一声闷响,吴院正身子滑落在地,黑色圆柱上血迹鲜红。
“吴某家人……遭遇意外身故,此生已无牵挂……吴某一生无愧他人,只愧于兰妃娘娘……如今,愿以死明志……只望皇上还兰妃娘娘……一个公道……”
举座四惊!
众大臣还未从之前一连串的人证与物证中缓和下来,这一撞就象是撞在每个人的心口上,重重一震之后就失了反应。
“吴院正,你,何苦如此……”墨离扶起他的肩膀靠在自己手臂上,眸中似有茫茫大雾氲氤而起。
“殿下……不必自责……娘娘九泉之下有知……定会为殿下感到欣慰……”痛苦之色痉挛了五官,吴院正仍勉力微笑着望着他。
透过这张绝色的容颜,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女子信步走来,抬眸间嫣然一笑,“吴院正,听说你喜欢喝茶,这是天祈独有的雾峰,你先尝尝,若是喜欢,待明年那边再送来时,我给你留一些。”
此生再无遗憾,如此结果,亦是满足。
长时间的静默之后,墨离将吴院正轻轻放置地面,极为缓慢地直起身来,神情平静,却让人觉得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他谁也不看,在大殿中央缓缓跪下,额头重重触地,“请父皇,圣裁!”
——
在元和二十六初这个还洋溢着过年气氛的日子,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东陵皇宫,当朝皇帝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下了一道谕旨——废后!
这一日,有人血溅朝堂,有人掩面而泣,有人呆若泥塑,有人久久未语。
当太子闻讯赶来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纵有通天法力亦无法再做回旋。
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
皇后被废,关入冷宫,太子本可不受牵连,然而当他在金銮殿上对墨离放出狠言,与其誓不两立时,天祈安定侯之子郁瑾风进宫求见,并出示了墨承近身侍卫专属的令牌。
满朝文武再次震惊,皇帝震怒!
太子刺杀天祈安定侯世子,这已不仅仅是东陵内部之事,而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重大事件。
因为所住之人为天祈客商,城南那场大火早已立案递交三部,知者甚多,皇帝亦有所耳闻,未想竟是太子所为。
皇帝怒问其理由,太子矢口否认,称并不知郁瑾风身份,只是从探听到的消息中得知他欲对东陵不利,所以才命人杀他。
此事可大可小,但一切取决于郁瑾风的态度。
然而郁瑾风却没有表态,只是笑着说,这里是东陵,自然由皇上说了算。
如此一来,皇帝反倒不好徇私,不得不公事公办。
尽管太子抵死不认,但终究理由不够充分,被皇帝下令暂押刑部大牢,等事情结果清楚之后再论。
半日之内,东陵皇后被废,太子被押入大牢,朝臣在紧张揣测之下,无一不冷汗浃背,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墨离命刑部尚书好好照料太子,又获了皇帝的恩准,安排云烟随翠儿出宫,吴院正的尸首也命人妥善处理,择日下葬。
郁瑾风亦未在宫中逗留,向皇帝辞了行,称过几日便回天祈,太子的事恐多有误会,还望皇上早日让太子出狱等等。
一切风波看似暂停。
“世子,我还有点事需要在宫中处理,就不相送了。”出了大殿,墨离朝郁瑾风拱手。
“殿下无需客气。”郁瑾风亦一拱手,却有些欲言又止。
“世子可还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位阿七姑娘,与殿下是何关系?”郁瑾风谨慎地问出心头疑问。
昨晚收到阿七所写的那封信之后,他就一直感到不解。
救他性命,给他治伤,又让他住在她师兄的房子里,怎么看都不象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但他并非多事之人,阿七救了他的命,他更不好随意打听人家的私事,连名字都是第二次见面时才问的,然而昨天那信里头,却是让他进宫揭发太子之事。
他虽不清楚东陵皇宫之内的暗涌,但多年的世子也不是白当的,天祈的权势相争复杂多端,他自然很快能将太子与墨离联系起来,由此猜想阿七是想暗中帮助墨离。
墨离眉锋一扬,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身侧的宁天歌一眼。
宁天歌轻咳了一声,“她是我的表妹。”
郁瑾风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在她脸上细细琢磨了半天,眼中露出纳闷之色。
“远房的,很远的那种。”宁天歌打了个哈哈。
“原来如此。”纳闷之色转为了然,郁瑾风对于宁天歌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些,“以后殿下与宁主簿若有机会到天祈,定要派人告知,好让瑾风一尽地主之谊。”
——
许是因为宁天歌这个阿七表哥的身份,郁瑾风又与宁天歌聊了很久有关天祈的风土人情,这才意犹未尽地告辞。
“你至今未告诉我将他藏到了哪里。”墨离望着郁瑾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转角,幽幽说道。
“我不是说了么,在需要他出现的时候自然会让他出现,你看,你今天需要他,他就出现了,这不就够了。”宁天歌不以为然地说道。
郁瑾风近日打算回天祈也好,省得她还得分心往那边跑。
她没有让他知道她与楼非白的身份,实际上,除了让他进宫的那封信之外,她另外还以无觅阁的身份给他写了份情报,上面清楚地写明了当年兰妃的真正死因,而他另一件要查的事,却对他说无迹可查,愿意退还先前所收的定金,兰妃那件案子也不再收他酬金。
如此一来,总算没有让楼非白蚀本。
墨离笑了笑,抬头看向青灰色的天空,眸光虚空飘渺,似乎飘到了极远处。
这一刻,宫阙重楼,粉墙玉瓦,道不尽的金玉奢华,名利奢华,都抵不过那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沉凉。
“你体内的积毒,是否也是因为那个毒引埋下的?”
墨离轻轻地“嗯”了一声,眸光渐渐凝厚,“那日是我十岁的生辰,却成了我母妃的忌日,死在我亲手斟的酒上。”
宁天歌许久未语,那么,眼下的局面会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么?
她只知道,她想要的结果还不止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