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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殿下的认为。”她镇定自若。
“只是我的认为?”他笑,眸光轻飘飘地往下移去,“好,暂且撇开这点不说,那宁主簿的身材又作何解释?”
手不自觉地往胸前一挡,她脸上微微一烧,“微臣不认为有什么好解释的。”
“没有?那就让我来说。”他的手缓缓游动在她腰间曲线之上,以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姿态说道,“颈如新雪,腰若纤柳,肌如凝脂,肤若白璧……”
“手如柔荑,指若葱根……”他执起她的手,根根细数过去,停顿片刻又抬眸看向她的眼睛,“身体柔软而有弹性,不似往日的平板,便是这身上的气味,也是淡若幽兰,而非你往日的草药之气。”
每说一句,宁天歌的心便沉一分。
当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束胸,只得拿一件外袍遮挡,未想这男人竟连这点都看破,将外袍撕裂,这里衣便再也难以掩盖这胸前丘壑。
“这些分明都是女子的特征,宁主簿还需我再说么?”
“殿下有此眼力,微臣无话可说。”她定了定心神,淡淡一句,“只是,微臣虽被殿下识破这女子身份,但也并不能说明我就是阿七。”
墨离摇头一笑,四下环顾一周,将整个房间的布局看在眼里,之后将她轻轻拨至一边。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宁天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将柜门打开,“这里面都是微臣平时的换洗衣物,莫非殿下想要换一换?”
墨离微一勾唇,走近柜前,将里面的衣服一层层翻看过去,又将两边的柜壁用指节敲了敲。
“殿下,你若是想换衣服,微臣侍候便是,殿下只管歇着就好。”宁天歌一步上前,揽着他的胳膊便往后拽。
“宁主簿又在担心什么?”墨离一卷衣袖,将她的双手掰开,随即极快地往一侧柜壁一折。
只听得咔地一声,柜壁向两边弹开,一个隔层露了出来。
宁天歌无力地抚额,如果说这男人观察事物敏锐,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罢了罢了,这事是注定栽在他手里了。
“啧啧,这夜行衣都揉成了这副模样,宁主簿是因为时候仓促顾不得折叠么?”墨离从里面取出一团黑色衣裤,边啧边摇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尽情地奚落吧,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这可是人皮面具?”他又从里面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展开来对着灯光比了比,“宁主簿可真不知道爱惜,这种东西很容易坏的,象你这样随便一塞估计没用两回就不能再用了。”
她嘴角抽搐,安王殿下的风凉话真是一绝!
“还有这么多裙子,莫非宁主簿平时没有装扮女子的机会,便有了这收集女子衣物的爱好?”墨离随便抖了几件女装出来看了看,又抽出其中一条,“这件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了,前些日子在醉蓬莱的时候,那位阿七姑娘从窗子里飞了进来,说要与我共度良宵,当时穿的就是这样一件裙子。”
“还有这件,我记得阿七姑娘将冉院正当街强按在墙上时,身上衣裙的颜色跟这件一样。”
“这件,嗯,平阳王将阿七姑娘堵在烟波楼门口……”
“殿下,”宁天歌忍无可忍地举手承认作罢,“如你所料,微臣就是阿七,阿七就是微臣,你别再说了。”
墨离还在琢磨手里的裙子,“可是刚刚宁主簿分明说,你只有一个宁天歌的身份,并不知道阿七是谁。”
“算我错了,行么?”宁天歌眼一瞪,这男人能不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既然已经包不住了,她也不再跟他虚情假意,将那裙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扔回柜子里,她环着双手问:“什么时候确定的?”
“刚刚。”墨离抬手在自己的唇上来回摩挲,回味悠长,“两个吻,一样的味道,可以确定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刚刚?”她冷冷一笑,“殿下确定事情的方式可真特别。”
“多谢宁主簿夸奖。”墨离脸皮并不薄,倚着柜门懒懒地看着她,“所谓无风不起浪,我早就对你有所怀疑,刚才不过是将这种怀疑变为确定而已。”
“那么,敢问殿下又是何时开始起疑的?”
“这个,就要从你我初次见面说起。”他微微一笑。
“醉蓬莱?”
“不,清虚山。”
清虚山?宁天歌秀眉轻蹙,将那日情节细细回想一遍,却未发现任何漏洞。
“殿下,我以阿七的身份与你初见,确实是在醉蓬莱。”她沉吟道,“若以宁天歌的身份,则是在御书房了。”
“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瞒我?”唇角噙起清雅笑容,他拂袖转身,指向角落里早已四脚朝天睡得昏天黑地的四喜,“那狐狸,就是最好的证据。”
“天下相似的狐狸多了去了,又不止它一只。”她不以为然。
“天下狐狸虽多,但金顶雪狐却寥寥可数,象这么有意思的金顶雪狐可就更不多了。”
“金顶雪狐?殿下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金顶雪狐几乎已经绝迹,怎可能出现在我这里,更何况,”她朝四喜勾了勾下巴,“殿下哪里看到它的头上长金毛了。”
墨离看她一眼,几步走过去就将打着呼噜的四喜抓了起来,再递到她眼前。
她不解地看过去,先是一怔然后就是一喜,推着四喜圆滚滚的身子惊讶道,“四喜,你什么时候长金毛了?丫的,你祖宗竟然是快要绝种的金顶雪狐!”
四喜被她推得晕晕乎乎,小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她小猫叫似的嗷了一声,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清虚山一别,你再无踪迹,便是你的坐骑都无处可觅。然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阿七与宁天歌相继现身,这个时间太过巧合。”墨离把玩着四喜柔软的皮毛,四喜更是舒服得往他身上靠,“虽然你们身上的气息不同,外表更是相距千里,但你们从未同时出现过,从那个时候起我的直觉便已告诉我,你们之间必有关联。”
“在御书房外,我触及你的手腕,发现你异于常人的脉象并不象重病之症,之后冉忻尘又在为你把脉之时突然生气离去,跟后面的事一结合,便可知你当时是有意为之。”
“你数度进出烟波楼,可见与烟波楼关系甚密,这不足奇,奇就奇在烟波楼的紫翎姑娘向来只以姑娘接客,与醉蓬莱在生意往来上从不起冲突,却因为你宁主簿的简单一句话就收罗了十二名美貌男子送到了我安王府,且仅在一夕之间,这该有何等密切的关系才能做到?”
“司徒景的出现令你颇为烦恼,而他的离去又令你松了口气,他明明喜欢的是与你不相干的女子,你却又为何要因他而产生不良的情绪?这里面就叫人费解。”
“还有那晚宫宴,你让晗月过来坐于我身边,知道我出于礼节不可能弃她离席,之后你假借身体不适退席,后来你去了哪里?从离席到出宫那段时间,无人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一个连走路都走不动的人不在那里好好休息,却消失得见不到人影,这是不是让人想不明白?”
宁天歌听他一一分析,不由苦笑,这男人的心思简直缜密到了可怕的地步。
“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将事情考虑得周密细致,无一遗漏,看不出任何破绽,没想到还是被你看了出来。”
“你确实做得很好,但只要有心,凡事终归还是有迹可循。”墨离将四喜放进狐狸窝,转身定定地注视着她,“宁主簿,阿七,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还好,不小,但也不大,不是么?”宁天歌淡然反问。
事到如今,她唯有作赌。
杀了墨离,貌似不太现实,但凭他宰割,也不是她的性格。
“如果这样还不大,怎样才算?”墨离眸含浅笑,问得云淡风轻,“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她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理了理垂于身后的长发,从容淡定地越过他,拿起他随意放着的裘衣披在身上。
总算暖和了点。
悠然转身,她笑意慵懒,答得漫不经心:“殿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辅佐你,甚至助你登上这天下至尊之位!”
有暗芒自眸中一闪而过,沉默相对中,有火花在四目相接中迸发,有暗潮在彼此之间汹涌奔流。
“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他玩味地勾唇。
“殿下深夜来宁府与我私见,并且说了以上那么多,而不是直接进宫将所知的一切禀告给皇上,不就是因为我对殿下有可用之处么?”宁天歌笑意淡淡,腰背笔直,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至于有没有这个能力,殿下心中自有定论,我自夸也没用。”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只知道,若是将此事告诉给我父皇,将会是大功一件,我又何必为虚幻的事白白错失眼前机会。”墨离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此刻她纤细有度的身子就藏在他的裘衣之下,略为宽大,长度没过脚面,并不是很合身,他看着却觉得十分顺眼。
“是么?”她眸底一丝冷意划过,“殿下是明智之人,孰轻孰重不必我说自能拿捏清楚,如若你当真那样做,那么,谁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他因她的话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低低沉沉地在空气中萦绕不绝,她冷眼看着,等待他的下文。
“女人,还是温柔点的好。”他住了笑,微微侧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
皇宫内,灯火亮如白昼,气氛凝重依然。
皇帝负手立于御书房中,不时咳嗽几声,略为斑白的头发,眉额间的皱纹无一不显示着岁月催人老,即使是皇帝也难逃生老病死的规律,然而其直直地望着殿外的犀利目光却不减其丝毫威严。
御前太监躬着腰身站在一旁,面有焦急忧虑之色,皇帝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