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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不起。
四喜可不管这些。
它见自己的努力成了徒劳,离那扇门越来越远,突然就“嗷”地发了狠,转身就朝那几个抓着它的兵卫咬下,前爪也不歇着,扭身就下狠劲挠了两把。
“啊——”痛呼声不可避免地响起,那几人手里一松,四喜就趁机挣脱了他们,又砰地扑向门扇。
这一撞,撞得满眼金星。
里面上了闩,凭它的脑袋哪里撞得开。
它晕头转向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就这么一点功夫,身后又是大拨人冲过来,挡住门口再次捉住了它。
眼见着自己四肢皆被人抓住,悲愤填膺的四喜两只黑亮的小眼睛猛然精光一露,悬空的身子不知怎么地用力一扭,几人只觉得那爪子在手中滑溜溜地一转,瞬间便抽离了掌心。
四喜如飞般纵出包围圈,落足于远处扭过头来冲着他们长嗷一声,声音愤而激越,直刺耳鼓,竟叫在场之人无不掩耳。
四喜叫罢,未再象原先那般拼命傻傻撞门,而是深深地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纵身上了围墙,毫不停顿地跃下,雪白毛发在夜色中莹莹一晃,如一束划过天际的流光。
众人追出去,放眼皆是漆黑重影,哪里还有它的踪迹。
与此同时,屋中沉睡之人被这动静吵醒,轻启了垂落若羽的眼睫,在沉沉光影中,对上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
门外的喧闹声滴点不漏地从门缝中透了进来,宁天歌缓缓坐起,只看了眼空空的脚后,便看着他不语。
简晏背光而立,刚毅的线条勾勒出他硬朗英俊的五官,此时他就站在离她一步之距,低头俯视着她,象君王俯视着他的臣民,然而那双眼眸中,又有暗流在徐徐流动,看似缓慢,实则可带起可怕的后果。
“有事?”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宁天歌微一挑眉,“若是无事,我便睡了。”
简晏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今日给司徒景的是什么?”
“我给他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她微侧着头,眼梢上扬,“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也在场。”
“我听见了,是他的随身腰牌。”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这是你说的,没有人亲眼看见。”
“你在怀疑什么?”她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抓住问题重点,扯了下嘴角,“你若怀疑,当时怎么不看?现在再来怀疑,不觉得晚了些?”
他蓦地沉了眸底。
“说了是他的腰牌,便是他的腰牌,我没必要说谎。”她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手支着膝盖抬头看他,“你知道,司徒景对我一直不肯放手,如今见着了我的真实容貌,虽一时气我骗他,但气头一过,难免又会对我纠缠,倒不如趁此机会还他腰牌,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好图个清静。”
“只怕你不是怕他还留有念想,而是怕他不顾后果要带你走吧?”简晏的薄唇抿出冷漠的言词,“你今日故意不向司徒景解释你我的关系,并让他对你生出恼恨之意,不就是为了他能够决绝离开?他若知晓你是被我所擒,而非甘愿留在我身边,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走,便是拼着一死,恐怕也要带你走。而你也知道,如此一来,我必要杀他。”
宁天歌笑意淡淡,面色如常,听完之后笑了一笑,“你很明白。”
简晏面色一沉,蓦然俯下身来,“他对你就如此重要?”
“他?”她想了一想,“朋友而已。”
他紧凝着她的眸光,似要看出她话里的真假来,她抬着头,对他高大身躯压迫下来的气息恍若未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呼吸相闻,相距尺许,简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脸上,半晌,视线微微下移,定在她的双唇上。
唇瓣绯红,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木芙蓉,却不似芙蓉那般娇艳,那轻抿的唇线透着冰雪一般的清冷,提醒着他,她并非那些普通女人可比。
可正是她的不同,她的美才如有毒的罂粟般对他产生了致使的诱惑,如那些带刺的花,越是难折,便越想征服。
薄唇缓缓靠近,呼吸越来越灼热,那眸中的暗流也越发地加快了速度,宁天歌看着那张在眼前渐渐放大的俊脸,眼眸微微眯起。
彼此相距不足一寸,顶上那双薄唇却蓦然定住,再不往前半分。
一点寒意透肤而入,直抵人体最薄弱的部位,光线无法照射的地方,一抹寒光映着他与她至冷的容颜。
他眼睑微垂,看到她手中的那把匕首,寒气森森,锋利的刀刃顶着他喉结下的凹陷之处,只需往前轻轻一递,他便会血溅当场。
匕首。
在入牢之前,他明明命人搜过她的身,并未找到任何武器。
出来之后,她便时刻处于他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与这东西接触的机会。
“你太近了。”宁天歌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超过了我能忍受的范围。”
“难道你还想杀了我?”简晏并不往后退,只是直直地盯着她,“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杀了你就够了,其他的,没想那么多。”她的手稳稳地反握着匕首,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以为,凭你现在这样能杀得了我?”
“不管杀得了杀不了,我都没打算活着。”
他眸中的暗流涌动如潮,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但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暗流也慢慢退去,最终无波。
眼眸始终不曾离开她,他冷沉着脸,伸出两指捏着那刀刃,指尖轻轻一用力,空气中“叮”一声轻响,锐利的匕首一折为二。
指尖一弹,刀刃瞬间脱手而出,挟着一股凌厉劲风“笃”地打在柱灯上,正好扑熄那盏灯火。
房间内骤暗,他倏地夺过匕身,甩手扔出,匕首“当啷”落地,在这只闻呼吸的夜里尤显声响。
没有人说话,黑暗中,两人两两对视,空气中象是有一根紧绷的弦,只需要一点点外力,便会崩断。
在这种沉默中,他慢慢退后两步,抬步转身,走向床榻。
——
卯时初刻,天色将亮未亮,院外突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主院而来。
“吴将军,主上尚未起身。”在来人入院后径直奔向主房之时,守候在院中的兵卫不得不将他拦下。
“本将有紧急军情需禀报主上。”向来行事稳重的吴将军手握军报,额头是密密的细汗。
“可是……”兵卫为难地望着那个灯光全无的房间。
就在昨夜,夜间从未熄过的灯火突然熄灭,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虽不是他们敢随意揣测的,但此时前去打扰肯定不妥。
吴将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焦急之色一滞,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某个方面。
只是极为短暂的犹豫,他当机立断,越过兵卫走向主房,伸手敲响了房门。
而在此时,房门却应声而开,披着外袍的简晏站在门内,并无怒容,只是沉声问:“什么事?”
吴将军急声禀道:“禀主上,就在昨夜子时,东陵与桑月两军联手对我军再次发动进攻,双方兵力是四十万对二十万,如今援军未到,形势万分紧急,只怕很难坚持下去。”
简晏皱眉道:“东陵上次折损两万余,所剩不足十八万,再加上桑月的十万,加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万,怎么成了四十万?”
吴将军双手奉上军报,额角的汗滴下,“原本不足二十八万,只是桑月国主苏屿近日亲自带了十二万增兵,绕过主道秘密行至西平山,与原先兵力汇合。”
简晏将军报快速浏览一遍,劈手朝吴将军扔了过去,“如此重大军情,你们竟然丝毫未察,与酒囊饭袋何异!”
“请主上责罚!”吴将军砰然单膝跪下。
“现在这个时候责罚你们有什么用!”简晏脸色铁青,“速传令下去,命驻守在城外的五万威虎营火速赶往西平山,务必顶住对方攻势,坚持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哼,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属下遵命!”吴将军领命,迅速离去。
简晏在门口伫立半晌,直至天际泛白才冷然回身,却见宁天歌已装束整齐地静立在他身后。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他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不是问话。
“不高兴。”她淡然看着他,“战争便意味着死亡。仅仅因为最高统治者的一个决定,便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年轻的生命,何乐之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没有战争!”
他微微一顿,眸光深不见底,“这就是你当初去蒲阳的目的?”
“没错。”她并不打算隐瞒,“如果能使东陵与北昭的将士和百姓免于战火,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言语,眸光深沉若凝。
晨曦渐露,将军府内自接到军报之后便陷入紧急临战状态,主院内却分外安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在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并不会事事来烦简晏。
而简晏,除了一开始时表现出震怒之外,之后便已坦然若之。
宁天歌看在眼里,对此亦不得不佩服,简晏的这份心性,后天磨练虽不柯少,但其确实天生就是块将帅的料,这份沉稳之气非一般人所能及。
要知道,就算加上这五万威虎营,西宛也不过二十五万的兵力,哪怕作战力再强,与东陵桑月的四十万兵力的悬殊是事实,换作其他人,早已急得跳脚。
洗漱完毕,婢女们捧上早点,宁天歌刚拿起筷子,忽闻又有脚步声进院,这次来者人数更多,至少不下五六人。
简晏脸色一沉。
“主上!”驻守同州的大将军率着几名副将立在门外,面有急色。
“何事?”简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禀主上,今晨不知是何处的兵马,同时破了好几处城外的布防,并将其他重要布防点都掣肘住。”大将军抹了把汗,道,“据报,此时尚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