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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妹妹盖上。”十七八双手伸了过来。
“小心别碰着头上的珠子。”八九个人提醒。
“我来扶妹妹起来。”五六个人挤到身边。
宁天歌象只珍稀名贵的薄胎瓷器一般被小心地呵护在中间,迈着细碎莲步往门口处挪……
“哎哟!”她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痛苦地说道,“我好象要拉肚子了……”
“……”
瞬间静默之后,房内顿时炸锅。
“怎么回事,吃坏东西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拉肚子了?”
“好象没吃什么呀,就吃了点粥。”
宁天歌曲着身子,抬手示意她们安静,“姐姐们,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去方便一下……红杏,红杏……”
“夫人,我在这儿。”“红杏”连忙挤进来。
“扶我进去。”她抓着他的手,又扬起喊,“珠儿,珠儿……”
“哎,夫人,我在我在!”珠儿从外头奔了进来。
“妹妹,就两个丫头哪够啊,我陪你进去。”夫人们都有些着急了。
眼看着吉时将至,怎么出了这么个乱子!
“不用了,姐姐们等着就好。”宁天歌倚在“红杏”身上,一手扯着珠儿,蹒跚着往内室走。
“夫人们请让一让。”明明围满了人,“红杏”所经之处,人潮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很快便进了内室,帏幔珠帘放下,将一应焦急的人都挡在外头。
所有人都不眨眼地盯着那静垂不动的帏幔,这拉肚子到底要拉多久,怎么还不出来!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就连前头喜堂那里都派人来催了两回,里面才有了动静。
帏幔掀起,“红杏”扶着一身嫁衣盖着喜帕的新娘子走了出来,新娘子倚在“红杏”身上,似乎拉肚子拉得很无力。
“哎呀,妹妹,你总算出来了。”众夫人围过去,“快快,吉时要到了,再不走可就要误了时辰了。”
十三夫人扶着新娘子另一边,有些担忧,“妹妹的身子怎么有些软,手也有些凉。”
“夫人是乏的。”“红杏”的手环过新娘子后背托住另一侧腋下,“夫人们,快些走吧,拜完堂也好让夫人早些回来休息。”
“对对,快走。”众夫人簇拥着新娘子往外走。
喜儿望了眼后头,纳闷,“珠儿怎么还不出来?”
“她在收拾房间呢,说去去味儿。”“红杏”扯住她,“别管她了,照顾夫人要紧。”
喜儿连忙跟在旁侧。
一行人浩浩荡荡花团锦簇香风延绵,直奔前方喜堂,守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人群顿时一阵欢呼,司徒景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若非大勇等人硬将他拽住,说新郎不能离开喜堂,他早就杀过去了。
司礼官扯开洪亮的嗓子高喊:“请新郎新娘入喜堂,拜天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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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朔风乍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入洞房
喜堂内外人头攒动,你推我搡,争相一睹风采,却不是奔着盖着喜帕的新嫁娘,而是新嫁娘旁边的那个美人。
这绝顶的美色,见上一面,三生无憾。
司徒景不快,前晚上不愉快的情景在见到“红杏”之后顿时历历在目,仿佛“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提醒他的痛苦。
喜娘早已送了红绸子过来,让他牵着新娘往里走,他见“红杏”还一刻不离地守在新娘身边,便皱着眉道:“你搂着夫人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与我们一起拜堂?”
“爷,刚才夫人身子不适,走路都有些艰难,奴婢才扶着夫人的。”“红杏”低下头轻声问道,“夫人,喜堂已经到了,奴婢可以放开您了么?”
怀里的新娘却越发靠在她身上,头上的喜帕摇了摇,表示不想让她放开。
“红杏”为难地看着司徒景,“爷,您看……”
一双美目水光莹莹,令周围的男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行了行了,那就快拜吧。”司徒景瞥见那些男人们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有些不耐,扯着红绸子牵了两人进去。
司礼官打起精神,盯着那美人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新娘在美人的扶持下坚持着按步就班地完成了一应程序,最后在众人的嘻笑声中由司徒景送入洞房。
后面跟了一大帮子人,都是些等着看热闹的。
洞房设在司徒景的寝殿内,新娘一坐上那张大床,司徒景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挑喜帕,好在喜娘也跟着,说这样不合规矩,让他等宴席散后再来。
“什么破规矩!”司徒景执着玉秤,一张俊脸拉得老长,“在小爷这里,小爷就是规矩!”
“哎哟,爷,您还是等等吧。”夫人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道,“这事关系着妹妹一生的幸福,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凡事都要讲究些,爷都等了那么久,难道还等不了这一刻么?”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司徒景头都大了,当下扔了玉秤便走。
“夫人,要么奴婢帮您把喜帕取下,您躺着休息会儿。”“红杏”说着就要去取盖头。
“使不得使不得!”不仅仅是喜娘,便是夫人们都连忙上前拦住,“自己取了喜帕会不吉利的,这个一定要等爷来揭。”
“那……”“红杏”心疼地看了眼新娘,对众人说道,“要么夫人们稍后再来看望夫人吧,趁着现在爷不在,让夫人单独歇一歇,奴婢留下伺候便好。”
“对对,是我们欠考虑。”众夫人连忙道,“妹妹,你自个儿先歇着,我们到前头去看着爷,可不能让他喝多了。”
新娘点了点头,半靠在红杏身上,似乎累得话都不想说。
夫人们也不作多想,鱼贯而出。
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两名喜娘,喜儿,“红杏”与新娘。
“这位姑娘是王爷从府里带来的么,长得真漂亮。”一名喜娘闲不住,准备开始套近乎。
“我不是。”“红杏”微笑摇头,“我是金剪子里的姑娘,蒙夫人常识,留下来伺候夫人。”
“金剪子里头的姑娘?”两名喜娘互相看了一眼,疑惑道,“金剪子我们经常去,怎么从未看见过姑娘?”
“是么?”“红杏”歪着头,突然露出一丝很是古怪的笑容。
——
草草地应付着前头数十桌宾客,司徒景根本就无需夫人们监督,自己都烦躁得喝不下去。
不知是人太多了还是怎么,他只觉得闷热得难受,心里头也积着火气,急需出来透透气。
洒喝到一半,宾客还未散席,他便已应付不下去,抽身离去。
管他的规矩!
要他丢下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女人,让她独守空房不说,自己还要忍受着身体里的某种火,陪着这些与他几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浪费时间,这简直就是在浪费他小爷的良辰美景。
大勇等人连忙跟上。
“都给小爷滚远点!”司徒景头也不回,边走边喝道,“小爷是去洞房,要你们跟着做什么!”
小勇连忙率人退后,默默地目送他们家一副欲求不满模样的爷奔向寝殿方向。
好吧,爷去洞房,确实没他们什么事。
“走,咱哥几个也去热闹热闹,喝酒去!”铁塔们勾肩搭背,走了。
司徒小爷健步如飞,意气风发。
七妹,你总算成为爷的女人了,你不是喜欢逃么,如今拜了堂成了亲,以后不管你逃到哪里去,生是爷的人,死也是爷的鬼!
快步走到殿前,他伸手便想去推门,双后触到门的那一刻,动作却顿在那里许久不动。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往常无数次推门而入,从未觉得这门有什么特别,如今却因为里面的那个人,这扇门也似乎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一抹微微的笑意从他的唇角漾开,爬上如珠玉般的脸颊,又慢慢沁上眼角,心里有什么仿佛在变软,变软,软得如同一滩水,想拾都拾不起来。
凝视着门上的格子,似乎透过这些雕刻着各种精美图案的格子就能看到里面端坐在床上,一心等着他去揭盖头的那个人,心里突然就溢满了欢喜。
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纳娶的欢喜,也不同于他将那个人绑在身边令她无法逃脱的欢喜,而是一种似复杂又似单纯的,被一种轻柔的物质所包含着的让他无法分辨却又想细细体会的欢喜。
这是一种在他二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全新的感受。
放慢了步子,放轻了动作,他一点一点将门推开,象一个寻宝多年却一直未果,如今终于得知宝藏就在里面,等着由他去开启那扇宝库之门时的那种期待与欣喜。
静,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蓦然一用力,两扇殿门嘎然大开。
满眼的喜庆的红色,满堂的华丽的金玉,映着床上静静等候的那个人影,在龙凤红烛轻曳的光影中,艳丽红纱层层繁复,金红喜帕龙凤呈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