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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就在饭馆对面,西大街最好的酒楼知味斋二楼包厢,坐了一圈襦衫男子,谈得口沫横飞,气愤不已……
「什么女科?我呸!是女人,就要乖乖在家里生孩子,跟人家考什么科举?」一个蓝衫男人怒气冲冲地道。
「杜兄,那也要那女人嫁得出去才行啊,那女人据说之前还是个戏子呢。」穿红衫的男子冷冷地道。
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戏子这行当可是与乞丐、妓女合称下三滥!也怪不得他们这些自幼念圣贤书的文人不齿。红衫男子心想。
这知味斋包厢里的七名男子,便是与女科第一届同场考试的学生。刚才穿蓝衫的叫杜彦博,红衣的是高世昌,除此之外还有陈家庆、袁以玄、林哲维、黄仰纶、孙潜等人。
「谁说的?这女科倒也有些用处。」林哲维笑道:「这袭家千金不正因此才当上了容太妃吗?」
说到这,众人不由得相视暧昧一笑。
第一届女科探花袭非然是肖阳袭家的千金,这肖阳袭家说是世家,其实已经没落,族中子弟几十年没有人在试场中取得好成绩,没想到睽违数十年之后,居然是被一个女子高中探花,光耀门楣。
说到这袭非然,不只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甚至还是一名相当美丽的女子,皇上设宴祝贺当届进士时,一眼就被前来凑热闹的太上皇看上,一天的官都没做,就先当上了太妃。
若女子考科举只是想在身上加个才名好攀高枝,他们倒是不怎么在意,哪像那个程盼儿,硬生生就挤掉了一个位置,看着真教人碍眼。
其实这届女科最后共有十来人出仕官职,只是成绩不如程盼儿抢眼,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此外这些人还极度团结,彼此通气,想要对付她们还真不好办,反倒是程盼儿始终都是一个人──就连女科出身的人,也看不起她曾是个戏子,因此拿她下手最是容易。
「咳咳。」杜彦博假意咳了两声,「容太妃已经入宫,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谈论的,我们此次集会完全是为了那个姓程的!绝不能让那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再嚣张下去。」
「是啊,我们都是同窗,应该炮口一致对外,让那个女人那么得意,对大家一点好处也没有。」陈家庆应声道。
他们是同届考生,不论长幼,皆算是同窗。
「那么大家说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呢?」袁以玄问。
「我倒是有一计。」黄仰纶悄声道:「我听说圣上已经对程盼儿手段恶毒这件事颇有微词,若是能够让她再……」
说着,声音就收了起来。
「你们看我做什么?」孙潜眉头一皱。
「孙兄,你不正在刑部做事吗?」高世昌问道。
孙潜眉头更紧了些。
全然不知对面楼上有人正合谋着陷害自己,程盼儿吃得满嘴油光。店家被她这全然不顾形象的吃相骇住了,见她如此捧场,便在吃空了鸭肉的饭上再浇了一大勺烧鸭汁。
程盼儿投给店家一个感激的目光,捧起大碗就口扒起鸭汁饭,大口大口嚼着充满肉香的大白饭。
当孙潜来到程盼儿的官邸时,乍一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废墟。
官员在京城中任职时,只要是正职的职位,都会配有官邸以供使用,当然,官员在使用的同时,也需负起维护的责任,能把自己的官邸搞成这副模样,还真是……奇葩。
书香世家出身的孙潜说不出难听的字眼,憋了半晌才想到这个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上前敲了两下门。
门过了许久都没人来开,孙潜想着奇怪,又多敲两下。
「来了来了,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呀的一声拉开了门。
门后探出个须发灰白的老人家,老人家一见到孙潜,眉头就皱了起来,衬得他那张原本就皱的脸更显皱。
老人家一开口,就是一句口气极差的,「你干嘛?」
孙潜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般无礼?但他仍是拱了拱手,「在下孙潜,日前上过拜帖求见程大人。」
邓伯冷声说了「不见」,就砰的关上门。
名副其实的闭门羹让孙潜整个人呆住了。
这程盼儿自己名声差,调教出来的下人一样没规矩!孙潜心中暗想着再也不要来了!
原本他就不打算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同侪们逼他过来,他才不会来找这个人,如今吃了这道闭门羹,正好以后都不必往来。
孙潜想着便要走,一转身,身后大门又呀的一声开了。
「孙大人。」一声轻缓却清晰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目前正值夏季,这一声呼唤却让孙潜背上寒毛根根竖起,孙潜转过身,一见到程盼儿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不只寒毛,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同在刑部做事,虽然负责的部分不同,也不至于没打过照面,只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乍见到这张白如生宣的脸,还真教人怪别扭的。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无挂罣,无有恐怖。
做完心理建设之后,孙潜道:「日前在下曾递上拜帖,有事与程大人相商,不知程大人可还记得?」
「孙大人,进来说话吧。」程盼儿侧身让路。
孙潜随着她一路往里面进去,见院中虽然残破,倒还算干净整齐,只是她好歹是个官,怎么就这点门面……
孙潜正暗自腹诽,程盼儿已经说道:「下官寒舍简陋,孙大人莫怪。」
他们两人同是刑部官员,但孙潜较程盼儿早一届,官职也较大一些,两人虽不同细部,可孙潜算是程盼儿的上司。
「程大人客气。」
两人进了厅堂,孙潜只觉一股药香迎面而来,淡淡的倒不难闻,只是若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走进了药铺。
「孙大人请坐。」程盼儿一礼,让孙潜先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
邓伯上来给两人上了茶。
程盼儿拱手道:「请用,家中只有粗茶,孙大人莫怪。」
「哪里。」天气炎热,孙潜正渴着,回过礼端起茶盅抿上一口,茶水一入口,孙潜便僵住身子,揭开茶盖一看,全是茶沫子。
这茶已经不是粗不粗的问题了吧!要知道这茶沫子一般人都是拿来擦地,要不就是洗碗用的,有人会拿这种东西请人喝吗?
孙潜正要发怒,却听得耳边一句,「茶……不合口味吗?下官阮囊羞涩,让孙大人见笑了。」
见程盼儿一脸歉然,孙潜气也消去大半。
是了,若非阮囊羞涩,谁会喝茶沫子?还有这残破的院落、不尽职的奴仆……看来是真穷没错。
虽然不懂程盼儿家中人口简单,朝廷给的俸禄也该够用,为何会贫穷至此?孙潜向来文雅,就算有如此疑问,也只能体贴地不再多言。
「咳咳。」孙潜轻咳两声,「在下不是来喝茶的,是有件要事与程大人相商。」
「孙大人请说。」
「近日京中出现采花大盗之事,不知程大人是否听说了?」
盛辉皇朝首都治安向来良好,前几个月却发生了采花大盗夜袭女子的案件。一开始刑部以为只是偶发事件,并未多加张扬,哪知后来竟接二连三的发生,至今已经有五名受害者,其中两人意图自尽,一人被救,一人死亡。
程盼儿脸色一正,面上笑意先去三分,一张脸愈发寒人,「莫非这案子如今是孙大人负责?」
程盼儿是榜眼出身。榜眼依例原该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然而她却被外派去他县,当了个同为七品的知县。远调京城虽有贬意,亦不乏历练之意。
该说是不负所望吗?程盼儿在当知县的几年里,是混出了点名声,只是这名声真不怎么好听,让原本对她有些期待的锦文帝一阵好气,之后便将人调回京中,直接丢进了刑部,担任一个七品闲职。
同样是七品调动,由外地调回京城,本该是升迁,可哪有人历练完回来,官品还是不升不降?这不摆明了要冷冻她?
更何况在刑部所任闲职,与她之前历练毫不相关,更是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上面对她的「恶行」有所不满,要她改改,是以她如今只知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已经换到第三任,还不知是谁接任。
「正是在下。」孙潜一拱手。
「孙大人此次前来……」
「上面命令在下一个月内破案,如今已过去十余日,仍未有所斩获,想请程大人助在下一臂之力。」孙潜道。
上面确实对程盼儿的用刑手段颇有微词,但孙潜查过她办的几个案子,不可否认她在破案上确实有点能耐。
如今他手上这个山芋极度烫手,前两位前辈都被烧得不轻,就连他也可以说是被上司赶鸭子上架地推出来负责。
为了这个案子,孙潜这阵子头疼得厉害,并不想去插脚他人对她的不满,可又想到或许她能在此案上帮上一帮,这才硬着头皮前来请她相助。
程盼儿没有回话,站起身背着手沉吟了一会。
孙潜知道她有所考量,也不催她,这事她能帮便好,不帮,他也有理由去推拒杜彦博他们。
程盼儿背着手走到门前望瞭望天,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孙大人可知道下官目前的处境?」
上头明显是要她收敛,若她再多管闲事,都不知道下次会不会被调去太常寺收心养性。
「此事你知我知,定不让程大人为难。」虽然此举与杜彦博他们的原意有所不同,但事有轻重之分,若她真能帮上忙,他就是为她担待一些,也未尝不可。
「下官想向孙大人讨一个承诺。」
「程大人请说。」
「若下官在此案中立下汗马之劳……」程盼儿回过头来,白玉脸庞寒光闪闪,更衬得乌眸中一片肃杀,她开口森冷,一句「最终刑罚,由我定夺」,竟是连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