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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身边的林赛笑了,这是他的主意,不过达伦表演得实在是天衣无缝。
“卡雷先生,你的反对被驳回。”戴维斯法官说道,“你可以继续提问了,达伦先生。”
一点一点地,达伦小心地引导着汤米,让他讲出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在晚会结束时,他怎么样四处去寻找妻子,他怎样接到泰拉的电话,“快回家,发生了可怕的事!”以及极痛苦的细节讲述,泰拉是怎样告诉汤米她所遭受的侮辱和伤害。
“她说卡哈哈瓦比别人都更狠地打她,”汤米的声音十分低沉,“她说卡哈哈瓦打她时,她不停地恳求着,可是她得到的却是下颌上狠狠的一拳。”
这时候,被告席上发生了一些变化。福斯特克夫人高贵坚忍的面具剥落无遗了,在她的女婿讲述她女儿的遭遇时,福斯特克夫人的泪水不禁滚滚而下。
“她一遍遍地说着,”汤米还在讲着,“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她希望他们杀了她。”
在汤米讲述的时候,法庭里的许多女人都开始低声啜泣着。
“第二天,”汤米说,“当她在医院里时,警察带来了四名袭击犯。”
卡雷坐在那里,平静地说:“法官阁下,我反对使用‘袭击犯’一词。”
达伦转身对着卡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有嫌疑的袭击犯’,或者我们干脆称他们为‘四个男人’?”
“她说就是那四个人。”汤米说着,嘴唇扭得似乎他正在吃着什么恶心的东西,“我对泰拉说‘别弄错了’,可是她却说,‘难道你觉得如果我弄错的话,我还可能安心活下去吗?’”
这个小插曲对我倒是不太意外,我不知道屋里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汤米的话至少是在很不明确地委婉表达着一个意思,那就是泰拉·迈西可能认错人了。
达伦又轻轻地把汤米拉回到正题上,让他讲述他忠诚守护泰拉的日日夜夜,从医院到家里,汤米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泰拉,一直到他的爱人恢复了健康。汤米还讲述了泰拉如何从噩梦中惊醒,“卡哈哈瓦在这儿?”
“你曾经摆脱掉这事对你的影响吗?”达伦问他。
“从来没有!在那个时候,流言四起……下流……无耻!居然有这样的传言:我们打算离婚,那是因为我发现妻子和另一名海军军官上了床,我打了她。之后呢,一群海军军官强奸了她。她根本没被强奸……传言中充满了你所能想出的各种污言秽语。我开始无法站在人前,无法正视别人。我无法入睡,整夜在地上走来走去,我所见到的只是妻子那张被打坏的脸……我觉得凄惨无助,简直想用刀子把脑子挖出来。”
考虑到汤米刚才所讲的,达伦的下一个问题就显得有些可笑了,“你看医生了吗?”
“是的。可是我更关心律师和我说过的话,我被告知制止流言的最好办法就是从四个……四个男人中的一个取得签过字的供词。后来,我听说卡哈哈瓦有些动摇了,就和我的岳母……”
“除了流言以外,”达伦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在烦扰着你?”
“是……我们知道得做一次手术……以避免怀孕。”
这可是一个禁区,我和达伦都同样清楚地知道泰拉根本没有怀孕。不过,我不敢肯定汤米是否知道这件事,可是如果卡雷得知……
可是达伦继续向汤米施加着压力,“你能肯定她真地怀孕了吗?”
“千真万确。”汤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卡雷正在忙着查找一些文件,难道他有达伦的朋友波特医生签字的医疗报告吗?
达伦继续问着:“怀孕是由你引起的吗?”
“不。不是的。”
“接受了手术?”
“是的,我带她去了医院,波特医生做的手术。这……这对我有一种说不清的影响。”
汤米开始落泪了。
原告席上的卡雷一动未动,如果他的手里有这样一张王牌,他一定是现在还不想打出来。从汤米的表现中可以看出,很显然他的确相信泰拉已经怀孕了,他不可能是这么出色的演员。
“法官阁下,”达伦歉意地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可以明天继续提问吗?”
法官接受了达伦的提议,卡雷也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福斯特克夫人猛然从被告席上走了下来,一路引领着她的女婿走下证人席。她紧紧搂着那个大孩子似的男人,他们在红肿着双眼的白人妇女们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法庭。
第二天,当汤米再一次站在证人席上的时候,达伦面向法官说出了一番话,这使得卡雷立时站起身来。
“法官阁下,”达伦一边说着,一边用一个拇指扳着前面的背带,“在原告律师和我本人之间似乎有一点儿小小的误会,我很愿意及时纠正这一点。我们认定是迈西上尉,拿着那支射出致命枪弹的手枪。”
听众为之哗然,法官大声要求听众安静下来。
达伦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引起的骚动,继续说着:“现在,上尉,如果我们可以继续回到那些扰乱你和你妻子心绪的那些谣言……”
卡雷用机关枪扫射一般的速度大声地说着:“即使承认此事,法官阁下,有关阿拉莫纳一案的质询只有在承认精神失常的抗辩条件下才是合法的。即便如此,任何有关迈西上尉和他妻子的传闻不过是无稽之谈,应该从法院记录中删除出去。”
“法官阁下,”达伦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说明这名被告的精神确实失常。我并不是说,他自己能证实他杀了卡哈哈瓦。当开枪的时候,枪是在迈西上尉的手里……不过,迈西上尉当时是否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戴维斯法官想了想,说道,“卡雷先生,显然辩方律师是以精神失常作为他辩护的核心。现在,他说是证人席上的这名证人开了致命的一枪,这当然就需要提供有关被告精神状况的证言。”
“我的反对撤消了,法官阁下。”卡雷说道,“不过,我们仍有权知道当迈西上尉开枪的时候,他到底是处在哪种精神失常状态中呢?”
达伦说道:“不过,卡雷先生,你应该知道,即使最出色的专家在面对同一种心理失常症状的时候也可能使用不同的术语名称。尊敬的法官阁下,我可以继续提问我的证人了吗?”
“可以,达伦先生。”法官说道。
卡雷似乎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默默地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达伦耐心地引导汤米说出绑架的预先策划,从他与岳母之间的讨论到他第一次与罗德和琼斯会面。
“你计划的目的是要杀死卡哈哈瓦吗?”
“当然不是。”
最后达伦说到了我们第一次在“奥顿”号会见当事人的时候,刑事大律师不让他们继续讲下去的那个关键的部分。
现在,在法庭上,我终于能听到“真实的”经过了。
“我开车回到了福斯特克夫人家里,”汤米说,“我进了房间,在厨房里我拿了琼斯放在厨台上的那把手枪。”
“是那把点三二式手枪吗?”
汤米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机器般精确地叙述着:“是那把点三二式手枪,是的,先生。然后我叫道,‘好了,进来吧。罗斯上校在这儿呢!’卡哈哈瓦仍然以为他是来见上校的。我摘下了墨镜和手套,脱下了司机的衣服。随后,我们就都去了起居室,卡哈哈瓦坐在椅子上。正在这个时候,福斯特克夫人和罗德走了进来。我走了过去,面对着卡哈哈瓦,手里拿着手枪。”
“当时琼斯在哪儿呢?”达伦问道。
“福斯特克夫人让他守在外面,别让别人打扰了我们。我拉上了枪栓——不过是想吓一吓他。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说:‘我知道。’我又说:‘你在法庭上撒谎了,可是现在你必须得说出全部真相。’他看上去很紧张,吓得直发抖。他说;‘我什么也没有干。’我问他九月十二号的那个晚上他在哪里,他说在瓦奇蒂娱乐园一带跳舞。我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说当时喝醉了,他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我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让那个女人上的车?’他说:‘根本就没什么女人。’我告诉他最好说真话,到底是谁踢了她?‘没人踢她。’我又问:‘告诉我你是怎样开车回家的。’于是,他说出一长串我根本都不知道的街道名称。但是我让他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又说:‘你曾经是一名拳击冠军,对吧?’他点了点头,我又继续说:‘那就说一说你怎么一拳打碎一个女人下巴的?’他当时看上去非常紧张,舔着嘴唇,显得局促不安。于是我就说:‘好的,如果你不说,那么我一定会让你开口的。你知道伊达在帕里出了什么事吗?’他什么也没说,但紧张得发抖,我就吓唬他:‘如果你再不说,我就让你比他还惨上十倍。’他虽然开口了,但还是坚持说:‘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于是我说:‘罗德,出去叫他们进来吧,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会开口的。’卡哈哈瓦想站起来,但我又把他推回到椅子上,说:‘伊达说了你不少事,那些人会把你打得半死的。’”
汤米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了。
“卡哈哈瓦在椅子上哆嗦着,”汤米接着说道,“我就说:‘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你那伙人在这儿?’显然他怕被打一顿更甚于害怕我手里的枪,因为他脱口而出:‘是的,是我们干的。’”
达伦停了一下,让法庭里的听众能够充分地体会到汤米的描述,最后他问:“后来呢?”
“这就是我最后能记起的。哦,我还记起我妻子那张被打伤的脸,他们强暴了她。在她苦苦地哀求他们放过她的时候,他却一拳打碎了她的下巴。”
“在你和他谈话的时候,你手里一直拿着枪吗?”
“是的,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