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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很乐意和你聊聊。”他大声叫着,就跟所有好脾气的酒鬼一样地热情。“来,坐下,伙计。这是贝蒂,贝尔·兰塞姆的妻子,不过,今天晚上例外。”他说到这里,就粗声大气地笑了起来,贝蒂也在一旁傻笑着,后来那笑声又变成了很粗野的鼻息声。
我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地问道:“听说泰拉·迈西被袭击的那个晚上,你们两个人曾经闹了点儿小误会。”
“嘿,首先,”他口齿不清地说着,竭力控制住自己醉态惺忪的模样,装出一副神智清醒的样子,“首先,我得声明一下,我和其他的小伙子一样,对那些强奸白人妇女的黑鬼们恨得咬牙切齿。”
我敷衍道:“很正当的理由。”
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不能因为泰拉·迈西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婆娘,那些黑鬼就可以强奸她。那个家伙,乔·卡——哈——什么来着?如果他们邀我入伙的话,我也会一枪打死那个黑鬼的。要知道,汤米·迈西是我的朋友。”
我不得不打断了斯德克丹尔有关种族问题的高谈阔论,再次问他:“瑞恩,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说你和泰拉之间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
斯德克丹尔耸了耸肩说道:“当时,我和我的妻子还有另外一对夫妇正在那边,”他用手含糊地向右边一指,“正在那边的私人包间里吃饭。突然,泰拉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喝得满脸通红,醉得就像只臭鼬。”说到这儿,他又神秘地俯下身子,“在我们那里,没有人喜欢泰拉,她是只自大的小母牛。”说着,他大声地唱了起来,“淫荡的迈西小母牛,哪个男人会真心爱上她……”
哦,是的,奥兹说得没错,在舰船上,你能交到特殊的朋友。
斯德克丹尔哼唱完以后,又继续说道:“我们几个人装作没看见她,我们又没有邀请她,她凭什么进来搅和呢!她就站在那里,鼻子差点儿就昂到了天上,装腔作势地冲着我说:‘难道你不知道一位女士进来了吗?’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回答说:‘我怎么没看见?’就在这个时候,吉米·布莱弗德进来找她。我猜……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一手!后来,自大的迈西小母牛又说:‘斯德克丹尔上尉,你不是一个绅士!’布莱弗德在旁边劝她,‘宝贝,放松点儿!这是公共场合。’可是那位母牛小姐,神气十足地冲我走了过来,昂着头对我说:‘我不管这是在哪里。斯德克丹尔上尉,你不是一名绅士,竟然这样对我讲话!’我回敬了她一句:‘别装了,泰拉,谁会在乎你这样一个下贱的荡妇呢!’这时,泰拉居然伸手打了我一个耳光。”
我吃惊地重复了一遍,“她伸手打了你一个耳光……”
所有这些在法庭记录的副本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怪不得德丽斯·奥兹说泰拉“出手打了个畅快”呢。
“是的。”说着,斯德克丹尔摸了模下巴,“打得很重。”
“后来呢?”
斯德克丹尔耸了耸肩说:“泰拉旋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哼,算她走运,要不是她跳得那么快的话,我本来想要踢一下她的胖屁股的。不过周围的人都拼命地拉住我,不让我冲出去追她。”他那双蓝眼睛瞪了起来,“我真的很生气。我想有人告诉汤米发生了什么事,汤米就过来找她,不过那个时候她早已经离开这儿了。”
“那大约是几点呢?”
“我不知道,不过可能是在十一点半左右吧。”
我谢过了斯德克丹尔上尉,留下他继续着他的烈酒美人消遣。
我又找到了矮胖的门卫。他一见到我,就堆出一脸献媚的笑容。
我问他:“乔,在泰拉·迈西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听到楼上什么动静了吗?和泰拉有关的。”
“我听见楼上出了点儿动静,后来听说是她打了一个军官。”
“那你看见她离开了吗?我是说,她是不是一阵风似的从楼上冲了下来,然后就冲出了酒吧?”
乔摇了摇头,含含糊糊地说:“那天晚上人很多,我得把客人带到他们的座位上,不能总看着大门。”
“那就是说,你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这段时间没有看见泰拉出去了?”
“没有……不过,”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过我看到了一些别的事。”
“什么事?”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乔仍然满脸堆笑,眼睛里却闪着斤斤计较的狡猾眼神,“我得好好想一想,头儿。”
我掏出了一美元,轻轻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说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乔干脆地说道:“想起来了,头儿,我记得她,那个叫泰拉的女人,那天晚上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她是同几个军官和他们的妻子一起来的,我记得,她走在最前面,好像一直低着头。我想她可能是正在跟谁生气,或者是已经喝多了。”
我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一美元,说着:“这可不值一美元呢,乔。你再好好想一想。”
乔紧紧地盯住我手里的一美元,说道:“好的,我想这一次的事该值两美元。”
“让我听听看。”
“我记得大概是在十二点左右吧,那个叫泰拉的女人站在门口和赛米说话。”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马上问道:“赛米是谁?”
乔打着哈哈:“头儿,赛米总该值两美元了吧?”
“哝,这是两美元。”我把一张两美元的钞票塞到了他的手里,说,“现在告诉我谁是赛米,乔?”
“他是名乐手。”
“什么?”
“赛米是一个夏威夷男孩,他在玛尤伊的克瓦弗德乐队里做吉它乐手。不过他的家在这边,所以他有时候会回家看看。每次他回来的时候赛米总会来阿拉迈酒吧听听音乐,”说到这里,乔不忘替自己的酒吧吹嘘一下,“我们这儿总有些好的乐队,头儿。”
“赛米和迈西夫人说了些什么?”我急切地问着。
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然后有点儿惋惜地说:“就算你再给我一美元我也没法告诉你,头儿。这里太吵了,我什么也没有听清。”
“他们看上去很友好吗?”
“最起码,那个女人看上去振作了一些。”
“那他们有没有争吵呢?”
“没有,他们只是站在那里聊着天。”
“那么,赛米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乔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有多久?”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拿出了记事本,从上面撕下了一页,然后潦草地写下了我的名字和皇家夏威夷酒店的电话号码,接着,我把这页纸递给了乔,对他说:“在这儿你可以找到我。如果赛米再来的话,不管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从周一到周日,还是白天或者黑夜,总之,只要他一出现,你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我又从兜里掏出了一美元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是给你的。我可不想被骗,你懂我的意思吧。”
乔笑着一把从我的手里抓过钞票,干脆地说道:“明白了,头儿。”
后来的整个晚上,我都和伊莎贝尔呆在一起。伴着索尔三人组合甜腻浪漫的音乐,我们在舞池里情意绵绵地跳着舞。
大约在十一点左右,我们离开了阿拉迈酒吧。在我们手拉着手向汽车走去的时候,伊莎贝尔问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耸了耸肩告诉她:“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当然是一句假话,可是我敢肯定我绝不是今天晚上阿拉迈酒吧里,惟一一个说谎的人。
第十三章 案中疑案
在夏威夷这样一个天堂之岛中到处都充满着奇异的花香,可是,坐落在国王街和阿拉其街口的一座大楼里却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我一走进这座古老的卡坡拉尼大楼,就闻到了一股由辛辣刺鼻的灭蟑药与陈腐的烟草味混在一起的怪味。
对于我这名来自芝加哥的警察来说,这是一种我早就已经熟悉了的气味,因为火奴鲁鲁警察局的临时办事处就设在这座大楼里。陈·阿帕那曾经告诉过我,由于位于班塞尔墨彻特的警察局总署正在进行重新装修,这里就成为警察局的临时办公地点。
看起来他们从警察局总署搬来了一些东西使这里变成了总部。我一走进一楼宽敞的接待室,就看到了一排很高的问讯台,一些文职警察正坐在那里忙于处理各种各样的卷宗。在屋子靠窗户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有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正在接待来访者。除了这些以外,在角落里还摆着几个文件柜,散放着几把没有靠背的椅子。头顶上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在桌面上投下了旋转不定的阴影,同时也吹得桌上的纸张沙沙直响。
接待处的一名文职警察告诉我刑侦部在二楼,我就顺着狭窄的螺旋式楼梯到了二楼。刑侦部的办公室也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早晨的阳光正从明亮的玻璃窗中照进来,为绿色的石灰墙壁和棕色的硬木地板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在房间靠近窗子的地方,摆着几把椅子,墙上还挂着一块小黑板,看来是用作分析案情的。在房间的右边有几间用玻璃隔开的办公室,上边注明是XX警长的办公室。此外,在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桌子的旁边散放着几把没有靠背的椅子,警察们可以在桌边开会或者聊聊天。在房间的左侧角落里,摆着几张小的办公桌,有几名警察坐在桌旁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案宗。这里的气氛显然比楼下要松散很多,头顶上的吊扇似乎转得更加无精打采,就好像一名懒厨子在有一搭无一搭地搅动着鸡蛋一样。
我一进房间,就看到了陈·阿帕那,他就坐在房间中央那张长方形桌子的旁边。桌面的装饰十分特别,是一条用黑色和白色多米诺骨牌和中国的麻将嵌成的龙。陈还是那身打扮,穿着白色亚麻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