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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埃莉诺。”
“是呀。”埃莉诺沉思地附和着。
“H庄园的开销相当大,亨利叔父与劳拉婶母相处的时候,是个有万贯家私的财主。劳拉婶母本人也是富有的继承人。她和你的父亲在他们的父母双亡之后,都得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可惜,你父亲迷上了交易所的投机买卖。”
埃莉诺叹口气说道:
“可怜的爸爸,他从来没有管理钱财的能力,也不会看行情。一直到死,钱财上的事儿还使他不得安宁。”
“是呀。劳拉婶母倒是个有能力的人。她嫁给我叔父亨利之后,他们买下了H庄园。有一次她对我说,她搞投资总是财运亨通。”
“亨利姑父把所有的家产都遗留给她了,是这样吧?”
罗迪点头说道:
“是的。真遗憾,他故世太早了,而她始终没改嫁。没什么说的,是个守贞节的人。她对我们情深义厚。对我就像对她亲侄儿一样看待。我手头紧的时候,她总是帮助我摆脱困境。可是我不经常让她这样做。”
“她对我也是慷慨好施的。”埃莉诺很感动地插了一句。
“劳拉婶母真行。”罗迪以赞同的口气说道,“埃莉诺,你要知道,我们俩的生活可能过于阔气了……工作也是……
就说现在,譬如说我在‘刘易斯和休姆’公司工作。这个地方对我很合适,活儿不累,却又很体面。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总在做事。何况,我对未来也不担忧,因为我把希望寄托在劳拉婶母身上了。”
埃莉诺叹息了一声,“也可以把我们叫做蚂蝗了。”
“别说傻话了!我只是说,将来我们会有一笔钱。这自然要影响我们的生活,牵涉日常的言谈。”
埃莉诺在思索着什么。
“可是姑妈从来没具体谈过,她将如何处理自己的钱财。”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已经准备结婚了吗,所以,她的财产给我们两个人平分也好,或是留给我们当中的谁也好,反正都是一样。”
他温情地微笑着,又补充道:
“我们相爱,这多么好啊。你不是很爱我吗,埃莉诺?”
“是呀。”她冷漠地回答着。
“是呀。”罗迪扮出一副滑稽相,摹仿着她的口吻说道。
“你太迷人了,埃莉诺。你是白雪女王,冰冷得难于靠近。大概,正因为这样我才爱你。”
埃莉诺突然感到呼吸困难,然而她依然平静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是的,”罗迪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些女人缠住你就不放,厚颜无耻简直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或者表示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爱慕,而且一点儿不讲分寸,这种爱让人喘不过气儿来,我简直不能容忍:可和你在一起,相反,我又太不踏实了,你那冷淡孤独的目光随时都可能使我感到压抑,你还会随时宣布你改变了主意,并且,你这样做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动一下。你真了不起,埃莉诺,你是这样超群而绝伦,文雅而高尚,仿佛是一件艺术珍品:……我想我们的结合将是非常幸福的。……我们相爱,但又不过分。我们是好朋友,情同手足。我们的兴趣在很多方面是一致的。你永远不会使我感到厌倦,因为你是这样的变幻莫测,这样的难以捉摸。我倒会使你腻烦,因为,我确实是个平庸无奇的凡夫俗子。”
埃莉诺摇着说道:
“你永远不会使我腻烦,罗迪,永远不会的!”
罗迪亲吻了她,又接着说道:
“劳拉婶母不糊涂,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我们相处到了什么程度。虽然自从我们决定了婚事之后再没到她那儿去过。
看来,这倒是我们上她那儿去的一个蛮好的借口呢!”
“是的,我正好想过……”
罗迪替她说完了这句话:
“……我们去她那儿的次数太少了,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初患脑溢血时,我们每周都去,可现在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探望她了……”
“如果她叫我们去,我们会立即去的。”
“那当然了。就因为我们知道,那儿对她照料得很周到。
她又很喜欢奥布赖恩护土。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有些不够关心她。我方才说的这些与钱财可毫无关系呀。”
埃莉诺点一下头说,“我知道。”
“这封可恶的信倒有几分好处。我们到她那儿去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除此之外,还因为我们确实喜欢这位令人敬爱的老太婆!”
他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信,思索着说道:
“有意思,这封信出于谁的手呢?……是像我们小时候常说的,有人‘向着’我们吗?没什么,世上的事真是无奇不有……就拿吉姆·帕延顿的妈妈来说吧,她到里维埃拉去了,在那儿爱上了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医生,她对他一片痴情,后来她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直到最后一个铜板都送给了这个医生,吉姆和她的几个姊妹设法对遗书提出异议,可是毫无用处……”
埃莉诺笑了。
“劳拉姑母很喜欢新来的医生,他是接替兰塞姆医生的,可是也没到这种程度啊2还有这封讨厌的信里提到的姑娘,指的准是玛丽。”
“我们到那儿去,就会亲眼看个明白。”
罗迪以此结束了他们的谈话。
2
奥布赖恩护士从韦尔曼太大的卧室里出来到洗澡间去,她身着浆洗过的衣服,因此走起路来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边走边回过头来对霍普金斯护士说:
“我马上烧水。您不会拒绝喝一小杯茶吧?”
霍普金斯护士欣然同意了:
“亲爱的,我从来不反对喝茶。要是有好喝的浓茶就更好了!”
奥布赖恩接满一壶水,放到炉子上说道:
“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柜橱里——沏茶的小壶、茶碗、沙糖。埃德娜每天还给我送两次鲜牛奶。干吗要没完没了地按铃麻烦仆人呢,这儿的炉子又很快,一壶水一会儿就烧开了。”
奥布赖恩护士个子很高,头发是金黄色的,有30岁左右,长着一口耀眼的白牙齿,脸上有雀斑,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亲切感。患者因为她爽朗、热情都喜欢她。霍普金斯护士是个外表温厚的中年妇女,给人一种手脚利索、办事机灵的印象。她每天早晨来帮助护理老年体质特征突出的病妇韦尔曼太太。
霍普金斯称赞地说道:
“这所楼房盖得真不错呀。”
奥布赖恩点头表示同意地说道:
“有些地方的样式已经不时兴了,没有暖气设备,可是壁炉倒完全够用。女仆都很勤快。管家毕晓普太太对仆人们看管得很严厉。”
霍普金斯不满地说道:
“现在的这些姑娘们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至于说到干活儿……”
“玛丽可是个好姑娘。”奥布赖恩辩解地说,“我简直想象不到,要是没有她,韦尔曼太大会是什么样。你听见韦尔曼太太今天是怎样叮嘱她的吗?总之,小姑娘确实是温顺可爱,就连她的名字也是悦耳动听的。”
霍普金斯为夸奖玛丽也尽了一份力:
“我可怜的玛丽。她爸爸这个讨厌的老头子变着法儿不让她过好日子。”
“就是嘛,从这个老鬼的嘴里你听不到一句好话。”奥布赖恩表示有同感。“你看,水开了。”
不一会儿,浓茶已经沏好。两位护士在韦尔曼太大卧室隔壁房间里的一张桌旁坐好了,这是奥布赖恩护士暂用的屋子。
“罗迪先生和埃莉诺小姐今天到。”奥布赖恩告诉对方说道。“早晨来电报了。”
“我就看出来了嘛。”霍普金斯活跃起来,“韦尔曼太大可兴奋了。他们好久没来了,是吧?”
“有两个多月了。罗迪先生是个可爱的绅士,就是举止太傲慢了。”
霍普金斯说道:
“我前些时候看到过埃莉诺的一张照片,是和女友在纽城照的。”
“她可是社交界的红人,对吧?”奥布赖恩感兴趣地说道,“她的装束打扮总是与众不同,你认为她确实很美吗?”
“很难说,这些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大们服粉搽得太多了,你简直看不出她们本来的模样儿了。我个人认为,看外表她远不如玛丽。”
奥布赖恩把嘴唇一瘪,歪着头说道:
“你看的也可能对,可是玛丽缺乏那种风度。”
霍普金斯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要是有穿戴,风度也就有了。”
两个女人品着芳香的饮料,挨得很近地坐着谈天说地。
奥布赖恩讲道:
“昨天夜里出了一件怪事儿。我和往常一样,两点钟走进韦尔曼太太的房间,想帮她躺得舒服一点,可是可怜的老太大还没睡。一看见我就说:‘相片,给我相片。’我回答说:
‘好吧,韦尔曼太大,可是能不能最好等到早晨再说?’她坚持说:‘不,我现在就要看一眼。’于是我就问:‘相片在哪儿?
您是不是想看一张罗迪的相片?’可是老太婆神态反常地说:‘谁的?罗迪的?不,是刘易斯的。’说完,头就从枕头上一点点往上抬,抬得那么费劲……我帮她坐起来,她从床旁小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匣里取出了钥匙,让我打开斜面写字台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果真有一张镶着银框的大相片。您知道,真是一个美男子呀!相片上横写着‘刘易斯’,当然相片全是旧式的,因为是好多年前照的。我把相片递给了她,她左看右看,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叹了口气,让我放起来。您信不信,当我放好相片回过头来一看,她睡着了,睡得像个婴儿一样的香甜。”
“您认为这是她的丈夫?”霍普金斯好奇地问道。
“根本不是!今天早晨我随便问了问毕晓普太太,已故的韦尔曼先生叫什么名字,她说叫亨利。”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霍普金斯的鼻子很长,这会儿她的鼻尖儿由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