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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讲的事使我很感兴趣,毕晓普太大,”波洛甜言蜜语地柔声说道,“您有非凡的口才,几句话就能准确地描述出一个人的性格,现在我的眼前清楚地浮现出了玛丽的形象。
真有趣儿,所有这一切怎样结束呢?”
“是呀!”毕晓普太太叹息着说道,“我现在看明白了,我这位女主人故世了倒是件好事儿。不然,最后她可能把所有钱财一文不剩地留给玛丽,而玛丽正是要达到这个目的……谢天谢地,邪恶并非总能得逞,世间还有正义。”
“是呀,”波洛说,“玛丽死了,她死亡的情况,看来还没弄清。”
管家挥挥手说道:
“唉,这些警察们尽出些时髦的点子2简直不可想象。像埃莉诺这样一个温文尔雅、学识广博的年轻小姐会毒死人?!咳,出事儿的那天早晨,纵然她不愿意,我还是应当和她一起去H庄园就好啦。”
“可是,”波洛恭敬地说道,“当时您可能有重要的事情。”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儿。我只是上墓地去了一趟。您明白吗,为了表示我对韦尔曼太太的悼念,在她坟上放了一些鲜花。”
波洛敬佩地看着她说道:
“我敬佩您,毕晓普太大。多好哇,您对死者做到了一切,无可非议;我相信,每当罗迪先生想到他没能与自己的婶母诀别——虽然他不知道婶母会这样突然地离开人世——他总会感到内疚的。”
“可是您错了。”毕晓普太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罗迪先生去过她婶母的房间。当时我恰好在楼梯口的小平台上站着。我听见霍普金斯护士下楼去了,于是想到应当出来看看女主人是否需要什么。您知道这些护士是什么人……就在我走到楼梯口的小平台上时,罗迪先生进到他婶母的房间去了。我不知道,韦尔曼太大是否认出了他,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问心无愧的。”
“毕晓普太太,我看您是一位头脑清楚的女人,可以相信您的判断。”波洛柔声细语地说,“您看,玛丽是怎么死的?”
毕晓普太大“噗嗤”一声笑了。
“好像真是一个秘密呢!肯定是吃了从艾博特那儿买的鱼肉糜中了毒。他那儿卖的罐头都是放了好几个月的陈货。”
“可是吗啡……”波洛小心翼翼地提醒说。
“有关吗啡的事儿我可一点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些大夫,不管你让他们找出什么,他们都能找到。烂鱼肉皮不合他们的心思,对他们来说,你看到没有,这太一般了!”
“您不认为玛丽是自杀吗?”
“她?自杀?在她拿定主意要嫁给罗迪先生的时候?这是世上没有的事儿!”
第五章
波洛没费吹灰之力就使特德说出了真情。他甚至为有机会谈谈死去的姑娘而感到高兴。
“这么说,先生,您想查询出是谁杀害了玛丽?这是件难事。”
“那么您不相信是埃莉诺小姐杀害了她?”
特德像小孩子一样皱起了眉头,慢腾腾地回答说:
“埃莉诺是位真正的小姐。很难想象,她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波洛坚持说道,“玛丽死了,而且不是自杀。请您好好想一想,我的朋友,您知道哪些有助于我们找到杀人犯的线索?”
年轻人缓缓地摇着头说道:
“玛丽被人杀害了,这仿佛不是真的。她像……像一朵花。”
波洛马上就另眼看待死去的姑娘了。听着特德断断续续的哀叹声,波洛仿佛觉得死者伴着她那全部的青春魅力在一瞬间复活了。在波洛的记忆中,对玛丽的评语接通而至:洛德说,玛丽是个可爱的孩子;霍普金斯护土说,她是个电影名星;毕晓普太大说,她是个少有的狐狸精;“她像一朵花”,这最后一句对玛丽发自肺腑的评价好像勾销了对她的一切品评。
波洛摆脱了这些想法所引起的短暂的沉思,继续盘问道:
“您不是在车库工作吗?是吧?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您在班儿上吗?”
“是的,我在检查一位先生的汽车。车出了一点故障。为了找出毛病,不得不开着这辆车走好长一段路。这天风和日丽,墙上爬满了金银花。玛丽喜欢这种花……”
波洛换了话题。
“您说,霍普金斯护士喜欢玛丽吗?”
“总的来说是喜欢的。可是霍普金斯是个好给人家出主意,好为人师的那种人。”
波洛不慌不忙地接着说:
“假如,霍普金斯知道什么对玛丽不利的事,您看她会不会闭口不向任何人泄露。”
特德好奇地看他一眼回答道:
“我怀疑,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村子里老幼皆知,她是个好扯闲话的人。如果说她能为谁保守秘密,也只能是为玛丽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波洛没有回避对方提出的问题。
“您知道,对人的一定印象往往是通过谈话形成的。霍普金斯护士给人的印象是非常诚恳和坦率。可是我感觉.她隐瞒着一些事。这些事倒不一定是很重要的,可能与案子毫不相关。可是她没把她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我还感到,霍普金斯隐瞒的一些事——不管是什么事——对玛丽来说是不光彩的。”
特德无能为力地摊开了双手。波洛叹口气说道:
“先把这个事放一放。慢慢我会知道真情的。”
第六章
波洛神情专注地瞧着罗迪那张阴暗不定的长脸,在心里马上给他下了一个恰当的评语:神经过敏。的确,罗迪的神经处在极度的病态中:他的双手直打哆嚏,眼里充满了血丝,声音嘶哑而烦躁。他对侦探的来访丝毫不欢迎。然而,波洛却表现出极大的耐性。
“我要帮助埃莉诺小姐,我想您不会不高兴吧?”
“不,当然不会的,可是……”
“您想问我能做些什么吗?我能够设法弄清真情,可能找到有利于被告的事实。”
在罗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叹息着说道:
“咳,要是能找到……”
波洛继续说:
“如果您能说出您对这一案件的想法,您一定能够对我有所帮助。”
罗迪站起身来,心神不安地在屋里踱起步来。
“我能说什么呢?所有这一切是这样荒诞离奇。埃莉诺,在孩提时代我就熟识的埃莉诺能把谁毒死!而且还是为了嫉妒!想到这儿甚至都觉得可笑,可是如何才能使陪审员们相信呢?他们只相信事实,而事实对她是不利的。”
波洛思付地点一下头。
“您,罗迪先生,是个有头脑的好心人。现有的事实证明埃莉诺小姐有罪。您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您为她辩解。那么根据您的看法,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罗迪完全束手无策了。
“这事太蹊跷,鬼才能弄清!我想,护士不能做出这种事吧?”
“她没接近三明治,这点已被证实,她不可能往茶里下毒,服毒自杀。对这点我坚信不疑。此外,她有什么理由要杀害玛丽呢?”
罗迪高声说道:
“那么别的人谁有理由一定要杀害玛丽呢?”
波洛表示同意地说道:
“问题难于猜测的一面就在于此,谁也没有杀害玛丽的理由(他心里补充说:“埃莉诺除外”)。那么,按着事物的逻辑可以说玛丽没有被害,但是,咳,她被害了。我首先请您原谅,罗迪先生:做一个侦探,同时又要做一个真正有礼貌的人是很难的,因为不得不谈及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向人们提出涉及到他们私生活的问题,甚至是有关他们感情的问题。您要理解我的处境,罗迪先生。那么我们就快点儿结束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吧,再也不谈它了。罗迪先生,请您告诉我,您追求过玛丽,这是真的吗?”
罗迪站在窗旁,机械地摆弄着窗帘的绳穗儿回答说:
“是。”
“您爱上她了?”
“我认为是这样。”
“这么说您还不太敢相信这点?”
对方难以启齿地说道:
“不知道……她是那么美丽动人,像幻影,像梦境。这一切都好像不是现实。当我初次看见她时,我的神经都错乱了……简直丧失了理智,可是现在一切都消逝了,好像根本什么也没发生过。”
波洛点头说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她死的时候您没在英国吧?”
“没有。我七月九日去国外了,八月一日回来的。埃莉诺给我拍了电报,得到这个消息后,就马上赶回来了。”
波洛再没提出问题,而是自己说起来:
“是呀,生活就是这样。春天的早晨,姑娘的笑脸儿——
已经安排妥妥当当的、有条有理的全部生活一下子翻了个个儿。可是,您对玛丽了解些什么,罗迪先生?”
罗迪口吃地说道:
“现在我明白了,我对她了解得很不够。我觉得她善良可爱,可是实际上我什么也不了解,完全不了解。大概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感到这是个重大的不幸……是呀,她很可爱,但是不特别聪明……可是她具有她这个阶级的姑娘所不具备的雍容文雅。”
“她不是那种无意中为自己树敌的人吧?”
“不,不是。”罗迪赶忙摇头说,“我想象不出有谁真正与她为敌。可是当然也发生过引起敌意的事,有封信证明了这点。”
波洛淬然一震问道:
“什么信?”
罗迪脸红了,看样于是后悔自己由于不慎而脱口说错了话。
“无关紧要的。”
波洛执意地重复问道:
“什么信,罗迪先生?”
“匿名信。”罗迪不情愿地回答说。
“什么时候寄来的?给谁的?”
罗迪很勉强地做了必要的解释。
“有意思。”波洛喃喃地说道,“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