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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实在是因为阿滋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这不是在恭维他,也不是外交辞令,法眼滋真的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人。
他单纯、不知道去怀疑他人。起初我也非常看不起法眼滋,觉得他实在极愚蠢,被我们骗了都不知道。
但是后来我才发觉,其实法眼滋是爱我的,他非常爱我。若说我和敏男之间的爱情宛如波涛般的汹涌、澎湃,那么我和法眼滋的爱情就属于细水长流型。这些年来,我就是靠着法眼滋的爱情才能勇敢的活下去。
在这里,我还要说说铁也的事。虽然铁也是在坎坷的命运中诞生,但绝对不是在违背人伦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敏男还健在的话,相信他也会以有这个儿子为荣。
铁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我真的希望他能好好面对自己的未来,勇敢的活下去。
我想我已偏离主题了。
当我决定扮演由香利的时候,我还必须要做许多事,尤其是不能留下山内小雪的指纹。于是在十九日晚上,我再度悄悄潜回五反田的车库,把有可能遗留指纹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
接下来我跟弥生夫人商量, 决定以山内小雪的名义写三封遗书。 那时我才把“人头风铃”的事情告诉弥生夫人,弥生夫人虽然大吃一惊,却也没有责备我。她只是轻叹一声,对我说:‘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也没有办法挽救了。唉!你果然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所以等警方接到那些信时,已经是我以由香利的身份飞往美国以后的事,我之所以在二十日晚上打电话到本条照相馆,是因为不想让敏男的人头像母亲阿冬的遗体一样引来蛆虫,啊!蛆虫……不,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这卷可怕的录音带就在小雪的叫喊声中播放完毕。
故事的真相
这卷录音带金田一耕助已经听过第二遍,对弥生来说,这些事她也早已知晓,所以双方都不觉得震惊,只是现场仍弥漫着一股非常沉闷的气氛。
“接下来呢?”
弥生低声催促道。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从铁箱里取出三张照片,送进黑色的帘幕里。
这三张照片分别是躺在深穴里全裸的由香利、右手缠绕鞭子的由香利,以及鞭子前端附着锥状物的细部照片。
“你是找本条德兵卫来处理尸体的吧?”
“你说的没错,我从坡上的电话亭打电话到照相馆,还好当时直吉和房太郎都不在,只有德兵卫一个人留在店里,德兵卫答应我的请求,立刻骑着单车。冒着强风劲雨赶来。”
弥生的声调还是那么的沉稳,然而她毕竟年纪大了,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喘。
“你知道德兵卫把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吗?”
“不,我不知道,德兵卫并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想问。”
“你为什么先前对万里子和由香利那么冷淡?又为什么在发现小雪和由香利长得十分相像时竟然流下眼泪?像你这么坚强的女性,为什么会……”
“金田一先生,你会不知道吗?”
弥生不答反问。
“是因为这张照片的缘故吗?”
金田一耕助拿出一张泛黄、变色的照片。老实说,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曾经感到全身颤抖。
那是一对男女在闺房里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上半身裸露,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他虽然趴在床上,可是脸部却刻意对着照相机的镜头,摆出一副贪婪好色的表情。
男人对面则站了一个穿长衬衣的女孩,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只见她高举右手,挥动手中的鞭子。
“夫人,照片中的女孩是您吗?”
金田一耕助把照片送进帘幕里,难过地问道:
“这男人究竟是谁?难道他就是您的继父——猛藏先生?”
帘幕里的人没有回答。但金田一耕助可以想见,此时的弥生大概会因为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而全身颤抖不已吧?”
“夫人,以当时的照相技术而言,根本不可能偷拍下这张照片,再说,这张照片的背面还注明是本条权之助摄于明治四十二年十月十日。难道是猛臧先生特地把本条权之助找来拍下这张照片的吗?”
弥生依然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认金田一耕助所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不想放我走,也不想把我送给琢也,所以才拍下这张照片,好用来威胁我。”
“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和猛藏先生……”
“早在嫁给琢也之前,他就已经侵犯我了。猛藏喜欢享受性虐待的快乐,我母亲千鹤却对这一点非常不能认同。于是他到处拈花惹草,后来更对我起了邪念……”
弥生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语调。
这表示她对这张照片的存在感到无以言喻的耻辱,同时也非常憎恨照片中的男人。
“原来如此,因此你才怀疑万里子是猛藏的骨肉?你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他却感觉到我对他隐瞒了某些事情,也因此对我产生戒心,认为我是世上最可怕的女人。唉!我先生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我的确是个可怕的女人……”
“那么,二十年前的九月十八日晚上,当你突然遇见小雪,发现小雪长得跟由香利一模一样时,之所以掩面痛哭,是不是因为你终于证实了由香利真的是琢也先生的孙女?”
“嗯,当时我才知道,不论是万里子还是由香利,她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如果我能对她们多付出一些爱,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唉!总而言之,那时我真的是十分悔恨。”
“我明白了。夫人,既然您今天已经派人到本条家去履行您当初的承诺,我现在就把所有的照片、干板和底片全都还给您,请您点收。那么,我告辞了。”
“啊!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销毁这些东西了,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可怕的东西。金田一先生,桌上有一个大型的铁制研磨钵和一根研磨棒……”
金田一耕助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很快便找到弥生所说的直径四十公分左右的大型铁钵和一根长约一公尺的铁棒。
“金田一先生,请你用那两样东西将这些干板磨碎,同时把照片和底片烧成灰烬。”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会儿才说:
“好的。”
于是他把干板放进铁钵里,用铁棒将它击碎,直到干板碎到再也不可能回复原状为止。接着,他又把照片和底片放进铁钵里,再拿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
照片和底片很快就燃烧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帘幕后传来弥生夹杂着痛苦和欢欣的笑声。
这也难怪,眼看着折磨她一生的痛苦回忆终于化为乌有,弥生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没多久,帘幕里又恢复原有的静谧。
“夫人,这样可以了吗?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帘幕里的人没有回话,于是金田一耕助又再问了一次,但是依然没有回音。
“夫人,您、您怎么了?”
金田一耕助跑上前去掀开帘幕往里瞧。
只见瘦弱得只剩下一个巴掌般大的弥生,整个身子弯曲成虾米般躺在轮椅上,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夫人、夫人!”
金田一耕助抱起弥生的身子,却发现弥生原本清秀的脸庞已不复见,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干瘪、长满疙瘩的丑陋脸孔。
看来弥生一定是患了最严重的风湿症,因为她的手脚、乃至全身都萎缩变形,就连头发也几乎掉光。
“蛆虫……”
金田一耕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样的字眼。
事实上,现在的弥生看起来真的就像是穿着和服的蛆虫一般。
第十九章 尾声
罪证确凿
搜查小组终于找到法眼滋第二个秘密总部,也查出他在大厦附近租了一个车库。
出租车库很快就被警方打开了,里面停了一辆国产车,警方在这辆车的行李箱里面找到一支蓝色铅笔。经过三荣假日木匠中心的员工证实,这支铅笔确实是吉泽平吉经常夹在耳朵上的蓝色铅笔。
因此警方初步判断,吉泽平吉大概是在这间车库里面遇害之后,被法眼滋塞进车子的行李箱中,再被载回假日木匠中心弃尸。至于尸体旁边的那支扁钻,应该是法眼滋事前就已经在假日木匠中心购买的。
法眼滋虽然自首了,但是刚开始他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五月一日他在狱中听了小雪留下的那卷录音带之后,态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不仅嚎陶大哭,还主动说出位于牛地的秘密总部。
警方循线从法眼滋在牛地的总部找到许多和第一次杀人事件有关的证物,甚至找到兵头房太郎的恐吓信。不过,兵头房太郎的恐吓信却激起搜查人员的愤怒,大家也因此对法眼滋深表同情。
至于兵头房太郎自然也被警方逮捕了。
起初他佯装发疯,后来在医师会诊鉴定后,一致认为他在装疯卖傻,检察官因而对他的一举一动特别留心。
误会冰释
这天,铁也在关根美穗及玄龙夫妻的陪同下,来到法眼家族新落成的墓地祭坟。
四人祭完坟,正准备踏上归途的时候,“发怒的海盗”剩下的四位成员却迎面走来。
顿时,佐川哲也和关根美穗两人都觉得十分尴尬,可是铁也却走向前一步,跟佐川哲也面对面。
“佐川先生,有件事我想请问你。”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一直监视我?是不是讨厌我才会这么做?”
“你千万别这么说!”
佐川哲也不禁莞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