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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结婚以前,恋爱阶段,两人的关系是纯洁的,处于‘虚’的状态。而只有提交了结婚证书,并且两性已经结合了,结婚才进入了真正的‘实’的状态。而实际上,那时候的悦子,尽管法律上是义宏的正式妻子,但并没有体验过两性结合的正式的夫妇之间的爱情,这就是零的状态。
“凶手之所以特地选择这个时间,是为了求得这个‘零的瞬间’,使悦子停留在名不符实的‘虚’的状态吗?”
三郎深沉地点了点头。
“从理论上看,这是必然的结论。根据这种情况,最初产生的推测是:凶手的目的,是不是使悦子仅仅成为义宏名义上的妻子,使她取得遗产的继承权,而后再和她结婚。尤其专利权的问题公开以后,这种怀疑更深了。然而,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凶手无论是多么自信和独断的人,他的这个计划已经超过原有的自信和独断的程度了——
“嗯。凶手无论是什么人,在那个时候是不可能确信无疑地断定:义宏死了以后,自己一定能被选为悦子的再婚对象。即使是带有强制态度的厚脸皮的通口哲也,也绝不会狂妄自信到这个地步。
“没错。既然一方面没有绝对把握可以得到悦子,而另一方面却马上将义宏杀死,拿杀人之罪跟自己开玩笑。他不是疯子,就是白痴。这使我闪过一个念头:在这零的瞬向,一般情况下,丈夫是不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妻子的,这个案件的关键是否在这里呢?这么一来,我就对很早就取得了悦子的委托书,开始进行律师行动的小池祥一,产生了疑问——
“当时,我也觉得小池律师过于性急了……但是,对他进行了大致的调查,不是证实他是清白的吗?
“是的……如果说,他隐瞒了义宏尚未告诉悦子的那个专利权的话,那么就有理由怀疑他杀死了义宏和信正,一切都合符逻辑了。然而,正是小池祥一自己主动交代了这个专利权的事。这就首先说明,他不能从这个专利权上得到什么利益。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杀人的动机。那个时候,我也感到,案件的解决已经走入迷宫了……但是,一考虑到零的瞬间这个问题,最令人可疑的还是小池祥一……”
三郎深深地叹了口气,反省似地说:“当我想到,到底还有没有第二个以义宏名义的专利权时,我情不自禁地跳起来了——我悟出了这样一条道理:为什么在第一个专利权生财之后,信正仍昧着良心,继续待在东邦化成……这只能解释为,他需要利用东邦化成的财力、物力、设备,完成他的第二个、第三个专利研究。我多么痛恨自己啊,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过去竟没有注意到!但是,真理是朴素的,而就象朴素的真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样,这样简单的事情,也不为众人所知。
“噢……好狡猾的罪犯!公开的专利收入,年间已达二千万元,这在平常人看来已是了不得的利益了。小池律师就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将此秘密公开,谁都会认为他是清白的了!
“这位‘清白人’毫不觊觎信正的存款……总之,这是凶手苦心设下的最大的心理圈套。公开一个专利,而隐瞒另一个专利,深入了解是一失一得。实际上,所隐瞒的专利,看来能产生远比公开的专利更大的利益。我让北原君到专利厅调查的结果,事实果然如此——前不久以义宏名义申请的另一个新合成树脂的专利,最近已经被批准了。详细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请教专家,据说,这个专利远比上一个专利更能获利!
“这样,凶手从悦子那里取得全权处理遗产的委托书,他就可以将新的专利卖给别的公司,从而,每年就有几千万元不知不觉地流进了他的钱库!他就受益无穷了。
“岂但如此,他还有更周密的打算:待到这个案件平静下来以后,利用委托书,以悦子已经把专利让给他的形式处理专利权,这样,他就不必担心,因悦子交的税金问题而使罪行暴露出来。如此下去,他是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碑坊。千古之谜,谁晓其中奥妙?”
三郎停了会儿,感慨地说:“如果义宏在结婚之前,将全部秘密告诉了悦子,凶手就没戏唱了。这一点,小池作为被害者的朋友,他是掌握了内情的。据坦白,凶手还劝义宏在结婚仪式结束前,不要将此事告诉悦子。就象刚才所言,当结婚进入‘实’的状态后,一切都不保险了,义宏就可能在枕边厮磨之时、或在蜜月旅行之间,将所有秘密告诉妻子。所以,凶手认为这个作案时间,非取‘零的瞬间’而不可了。”
三郎再向杯子里倒入白兰地。
“因为这些,我确信小池祥一是凶手……但这又都是些微妙的线索。冒冒失失地询问他吗?他可能会因事情被人识破而吓了一跳,紧接着会这样抵赖,‘噢,另一个专利的事嘛?因为我觉得还没有产生利益,暂且不说也行;另外,唉,许多事情实在忙得我晕头转向,哪能关顾那么周到呢……’这样一来,我们将毫无办法。我们甚至连不充分的现场旁证也没有,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所以我想,要是有一位从内心钟情于悦子,又有敢于自我牺牲的勇气的人,为我们进行非正式的冒险行动……你知道,我当初想到通口君。”
“这个人扮演不了这个角色!于是我问你,‘川路先生怎么样?’这大概是神灵保佑吧!”恭子用手抚胸,以庆幸的神态说:“这件事对川路先生来说是个严酷的考验。叫人担惊受怕!但他想到为朋友报仇,就毅然接受了。你看,这个角色多么可怕:他要故意想方设法向凶手挑衅,再一次挑起凶手的杀人之心,尽管有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我也冒冷汗。当接到从大矶有名的饭馆拨来的电话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过了伊东,我又全身冒汗了……据小池祥一的坦白:当听到川路先生说,他要转行当律师,要和悦子结婚时,他觉得大事不妙了,但还没有产生杀死对方的念头。到了川路达夫转弯抹角地提出,要他把全权委托书变成一张‘废纸’,又同时问及另一个专利权时,他这才火攻心头,切感有前功尽弃之危,由此,决然产生了杀死川路达夫的念头。”
“他大概想到,川路先生和他一样,是义宏的密友,义宏将秘密告诉了他,也是自然的了。”
“是的。小池那时候只要说‘那个新的专利还没有被承认’,看来是可以蒙混过去的……可他觉得没有人知道他和川路达夫一起出来,又听说通口哲也来到了伊东,觉得这机会再好不过了。可以‘天然’地嫁祸于人!另一方面,他想,要是干得顺当,可以为通口行凶制造现场旁证;干得不顺,也可以假以事故死亡之说。”
“我也担惊受怕。下了车往悬崖走去的川路先生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啊!完全可以设想,小池祥一从后面如何冷不防袭击他……多么可怕……”
“是的,特意给凶手创造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过,川路先生的这一番辛劳,难道不能得到应有的报答吗?”
“要是这样就好了……另外,请问,凶手是想让人们对忠昭产生怀疑的吧?他知道忠昭仍在国内吗?”
“据坦白还不知道。忠昭是那样的人,他说去香港,凶手心里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去了。要是忠昭在国内被逮捕,的确会产生恢复户籍的问题。不过,凶手盘算,忠昭因为背着杀死三个人的罪名,被判死刑是极有可能的。”
三郎津津有味地呷了一口白兰地,又道:“再下去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据调查,小池是很缺钱的,他的妻子虚荣心很强,而小池本人又爱摆阔气,所以搞了许多不正当的事。最终,因欲壑难填、财迷心窍,走上了杀人犯罪的道路。为了赚钱,他也曾到商品市场去尝试过,结果亏了老本。就在此时,出现了两只下金蛋的鸡,于是产生了将其中一只据为己有的念头。”
“还取肥的一只,对吧?”
“往后就剩下关于如何对待,和这只鸡一起留下来的悦子的问题了……好吧,以后再说。”
三郎感慨万端地喃喃自语,恭子又将白兰地倒入丈夫的杯中。
“干杯吧,今天部长大发雷霆了!”
“为什么?”恭子皱着眉头问。
“是这样的:部长训我,‘你这种别出心裁的作法,难道是检事的正当行为吗?岂有此理!’”
“你怎么回答呢?”
“我说,‘部长先生,对不起!的确,作为检事,我的作法是怪诞的。但作为普通人,我不愿尽走错路。我可以造成这样的一个局面:在我和吉冈警部、北原事务官,出去进行周末旅行时,偶然在我们的旅途中发生了那么一回事。我对自己说,今天我不是检事,而是一个叫雾岛三郎的人。这样,我行动了!’末了,我又补充道,‘如果您认为,作为检事,我的行动是非法的,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提出辞呈!’。”
“哟,结果呢?”
“真田部长不悦地说道,‘动不动就提出辞呈,这是你的坏习惯!’接着,他缓和了口气,最后他突然笑起来了,‘我也作为真田炼次个人,想起过去关照过我的尾形老先生,向你表示感谢!’他又笑道,‘对于去度假的吉冈君,手铐随身带着,这是居安思危、忠诚职守的武士精神。是可喜的。’好了,这个案件总算解决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尽到了义务,也是对悦子过去对我的恩情的一个微小的报答吧。来,干一杯,将这个案件忘掉吧!”
他们俩碰了杯,呷了一口白兰地。恭子亲昵地对丈夫说:“你算完成任务了……可我好象还有一件事要做。”
五月十二日,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恭子利用三郎到外地出差三天不在家的机会,约悦子到箱根去玩。她想借此机会鼓励悦子,让她尽快医治好精神创伤,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在这次旅行中,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