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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要是那样,那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遗憾的是结婚登记书已经交上去了,实际是由于采取无宗教的新形式的结婚才……”
“是吗?”
被人认为是职业油子的吉冈警部也说不下去了。悦子是不是处女当然无从知道,但一想到刚当了几个钟头正式妻子就成了寡妇的姑娘的悲伤,自己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了。
三郎也十分同情,他的同情比警部更为强烈。悦子本来希望得到新的幸福,使自己从心灵的创伤之中振作起来,然而这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他的心也被感伤的气氛笼罩了。
这时候,三郎忽然想起了民法第七三三条。这个条文规定,女方因死去丈夫或离婚等原因,而解除前婚的情况下,六个月内不能再婚。这个条文是为了防止生了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的事态发生,而悦子即使是处女也不得不受这个条文的约束啊……
“小姐是恋爱结婚的吗?”
吉冈警部打破了沉默,尾形卓藏默默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后面许多事情还要了解,能不能先带我们见见小姐?”
“无奈她受打击太大,这一点,还要请多多关照。”
卓藏这话不仅向警部、也是向三郎说的。他将视线投向二郎,然后向电梯方向走去。
悦子在母亲的照顾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她苍白的脸象面具似的毫无表情,好象对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了。
可是当她看到三郎时,她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红红的眼睛,微微哆嗦着嘴唇,而后又咬紧了牙关,转开视线。在这种情形下的重逢,谁能料到呢!
“悦子,这是地检的雾岛三郎检事和警视厅的吉冈警部。”
悦子呆呆地点了点头。三郎向警部递了一个眼色。在搜查的第一阶段,一切托给警察方面办,是正常的途径。说实在的,在这种场合下,三郎等待着还好过些。
“小姐……”
当警部无意识地这样称呼时,一种剧烈变化的感情,开始在悦子呆滞的脸孔上表现出来。
“我是冢本义宏的妻子!”
警部被悦子这么一说,喉咙象哽塞了似地咳嗽了一声。
“失礼了!那么让我称您为太太吧……您可能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现了您丈夫的尸体……”
悦子没有反应,眼睛怔怔地睁着。
“太太的悲痛心情我们理解。但是在这种时候,为了您丈夫的冥福,希望您一定协助我们侦破这个案件。”
警部例行公事似地讲了这些客套话之后,悦子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么,为了以后搜查的需要,您能够先告诉我们您丈夫的亲属、社会关系和亲友吗?”
“丈夫的亲属,只有在东邦化成研究所工作的名叫信正的哥哥一人。昨天的仪式……”
悦子说不下去了,她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待到悲痛稍稍平静些时,她用淡淡的语调往下说。
“亲戚中,只来了三个人。好象平常和他并不怎么来往的,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那么,他哥哥住在什么地方?”
“杉并区下高井户四——一零一七号。头线的浜田山火车站附近……哥哥一月末因交通事故负了伤,加上感冒,现在大概在他自己家疗养……”
“他没有参加昨天的婚礼吗?”
“是的……”
“那么,亲友方面——”
悦子说了小池祥一和川路达夫的名字。而别的和义宏特别亲近的人,悦子实在毫无印象。吉冈将这些写进笔记本后,转向卓藏道:
“你通知义宏的哥哥和朋友们这个不幸事件了吗?”
“不,还没有……我被女儿叫来时,为慎重起见,给这三处去了电话,只问他们,从女儿夫妇那里有没来电话什么的。大概他们以为,好操心的父亲挂念昨夜新婚儿女,才打来电话询问呢。”
“好了。”
警部又转向悦子问道:
“您能否将昨夜你丈夫出走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们?”
在这样的时候,大部分的妇女,思维一定十分混乱。向这样的妇人了解情况,如果不拉长耳朵反复听几遍或提问几次,势必无法将谈话继续下去。然而悦子的谈吐却十分清楚,她不带任何感情,木然地以极平淡的语调说着。这反而更说明了她的不可言状的悲痛。三郎想着。然而,警部却对悦子有条不紊的谈话,表现出略微的惊讶。
“那么,那个电话打来时,你不在你丈夫旁边吗?”
“是的。”
“你丈夫只说大学有事,而没说打电话者的名字吗?”
“没有说。”
“他还说一个小时以后回来吗?”
“是的。”
吉冈向旁边的一个刑事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走出房间。当然,刑事肯定是向大学方面去核对刚才所谈的事实了。
“出去时,你丈夫带走什么东西?”
“没带什么。”
“钱包里大概放多少钱?”
“嗯……我想,旅行所需的钱,当然放在里面。”
虽然是妻子,但刚举行结婚仪式,不知道丈夫的钱包中装多少钱,这是常有的事。
“出去时,你丈夫的表情有何异样的地方?”
“他象是不知为什么显出担心的样子。”
“当时你认为他担心什么呢?”
“那……我只想,他担心大学方面的什么事。”
“另外,太大,你通过婚前的交往,是否感到,你丈夫有何烦恼或者有何仇人?”
悦子稍一迟疑,马上开口,以比较强烈的语气道:
“我一点也没注意。”
“关于这个事件的凶手或者动机,你如果有线索,请一定告诉我们。”
“没有……”
“检事,你还有什么要问?”
“现在没有。”
三郎回答。这时,悦子摇晃着站起来,眼睛里闪出异常的光——使人感到发疯之前的病人眼睛里的光。三郎敏感地觉得,她是否要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警部……”
她用似乎想不通的语调问:
“那个人……丈夫的尸体什么时候运回来呢?”
这一问,吉冈那黝黑的脸象褪了色似地一下子泛白了,三郎也觉得胸部象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看着悦子。
“预定今天解剖完毕……”
“我作为他的妻子,当然要负责埋葬他……”
悦子嘟嘟嚷嚷地说,两手的指头在抽搐。
“知道了。总之,要通知你的,另外,我们想正式调查一下,你丈夫的用品和世田谷的住宅。所以还要请你谅解。我们想从中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那么,今天失礼了……”
警部说着,象是要逃跑似地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悦子轻轻地低下头,望了三郎一眼,随即掉开头,象瘫了似地坐在椅子上。三郎微微点了点头,追上警部,走出房子。
“尾形先生——”
向着走到走廊送客的卓藏,吉冈警部以郑重而又尖锐的语调问道:
“这实在是不礼貌的提问,可是,因为是这样的时候,还要请您原谅。您觉得小姐有没有别的情人这样的人?或者有没有,小姐虽对他毫不在意,而他却单方面迷恋小姐这样的人?”
“我女儿不算漂亮,再说,她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一个消极的不活泼的姑娘,几乎和异性没有来往。只是……不,反正你们一了解也会马上知道,我也无须隐瞒,其实,我希望和我女儿结婚的人不是义宏。”
“果然……那么先生满意的人是谁呢?”
“叫通口哲也的年轻律师。”
三人来到了电梯面前,卓藏好象想送到一楼走廊,也走进了电梯。
“那么,小姐也和那位青年有过一定程度的来往了?”
警部一分钟也不放过,紧紧追问。
“是的。当然,通口君是个正直的人,我敢断言,以前的事和这个事件绝无关系。”
“通口先生那当然是爱小姐了?”
“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总之,我如何苦口婆心也无法改变女儿要和义宏结婚的矢志。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取得通口君的谅解,他也果断地退出来了。”
电梯到了一楼。警部还不愿停止提问,他请卓藏坐到走廊边的沙发上。
“先生之所以不怎么赞成这次结婚的理由是什么?”
“是……这么说,这件事还是说清楚好。”
于是卓藏谈了冢本义宏的父亲和弟弟的情况。有关忠昭的事,卓藏似乎自那一次以后,知道了详细的实情,他所谈的和义宏告诉悦子的内容大概相同。
“这只是结婚的不利的条件。不过我想,两个人都已离开人世,和这次事件,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不,很能作参考……”
吉冈沉思了一会儿,说:
“葬礼,打算怎么办?小姐刚才说了……”
“那……因为女儿是丧主,所以,还要和信正商量,将力所能及的事情办好。”
卓藏也许想到,刚穿了白色结婚礼服没几天,又马上穿起黑色丧服的女儿的心境,所以,他眨巴着老眼这样答道。
“那么,以后我们再通知您家了。好,失礼了……”
警部站起来,低下头告别,等卓藏走进电梯以后,才对三郎说:
“检事,我必须和各个地方联系。我想现在马上回警视厅去。我早晚要去检察厅,许多事还要和你商量。”
“好,情况大体弄清楚后再通知我,现在我这里还没什么特别要求。”
“那么,我送你回检察厅。”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
三郎说毕,刚才一句话也没说的大八开口了:
“检事,我想回办公室去。把文件整理好。有关方面可能有关于这个事件的联系……警部,请你把我一个人送回检察厅好吗?”
“当然可以,请上车吧!检事,我们先走了。”
警部一脚踏上车后,又急忙回过头说道:
“是一个讨厌的事件。我也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所以总有一种触景生情之慨!”
警部走后,三郎在饭店一楼咖啡厅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