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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问道:“哪一点?——竟值得你这样皱眉苦思?”
霍桑缓缓答道:“王丽兰为什么到这里来过夜?”
我不禁失声笑道:“这也用得着你费心思猜度?他们自然有他们的交情——不,说得干
脆些,这原算不得交情,分明是为着一种单纯而无耻的肉欲。”
“你想伊为什么不留赵伯雄住在伊自己的家里?那姓陆的冤桶既然很放任,姓余的又能
公然在伊家里过夜,为什么伊对于这姓赵的偏偏移尊就教?”
我想了一想,当然想不出合理的答案,便含糊地说:“那也许是一种另眼相看的特别交
情。”
这解答当然不能使霍桑满意。他吐吸着烟,默然不答。这时电梯上升到第七层,钢门开
了,放出两个一老一少的男客。霍桑向他们瞅了一眼,仍回头瞧到窗口外面。
电梯又继续上升。
我又说道:“那赵伯雄昨夜冒雨回来,是在一点钟光景,时间上他已和凶案发生了密切
的关系。回来以后,他又匆匆地搬常你可承认他的嫌疑比较最重?”
霍桑答道:“就眼前而论,的确如此。不过你总也明白,这一件案子有直接关系的,决
不止一个人。我们不能把目光偏重在他一个人身上。”
我仍抗辩说:“虽不能偏重,可也不能绝不注重。”
霍桑点点头,并不回答。
我又说:“那么,你对于怎样找寻这赵伯雄,可已有具体的计划?”
霍桑摇摇头。“还没有,不过要找到这个人,我想也不见得怎样困难。他既然在这里住
过一个月,朋友又不少,他能和王丽兰交识,一定又是常在舞场或其他交际场中出进的。此
外,我们又有他的照片——唉,电梯下来了。”
电梯从八层上下来,开了门,我们便走进去。它到了底层,我们离开电梯以后,霍桑又
向那两个面玻璃的电话间走去,说要问问倪金寿有没有回署。他走进电话间以后,让门开着,
我站在外面,他的谈话也听得见。电话接通以后,他很高兴,分明倪金寿已经回警署了。
他向电话筒中说道:“金寿兄,我是霍桑。……有什么消息?……什么?陆健笙昨夜不
曾到过扬子旅社?……奇怪!Γ∥姨磺宄!疲喔侍耐奚岬挠幸桓鲂樟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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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时间已够可疑。——“
霍桑在电话中的问答,已足够使我觉得紧张,可是这时候竟另有一种出我意外的紧张,
使这件案子得到一种急剧的开展,霍桑打电话时,他的眼光仍时常从电话间的玻璃上向外面
溜转。我站立的地位,在电话间门口,面向着霍桑,背向着那旅馆出入的通道。
我忽见霍桑的眼光突然一闪,接着闪电似的举起他的左手,向我的背后一指。我瞧见他
这种紧张状态,当然来不及发问,急忙旋转头去,看见一个西装男子的背形,正急步向电梯
间走去。我在这间不容发的时间,便放开脚步盲目地追随上去。那男子离开我有五六步路,
他走到电梯间门前的时候,那两扇乳白漆的钢门刚要拉拢。他把身子一侧,插了进去,钢门
便合拢了。我奔到门口时,电梯已在缓缓儿上升!我急急用拳头在钢门上乱敲,抬头瞧瞧,
上面的指示针刚才离开了“一”,忽又停住了退回来,钢门重新开放,让我进去。
我踏进电梯的时候,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头还卜卜乱跳。但我的外貌上不能不装作镇
静的样子。我暗忖霍桑那个紧张的信号,一定有重大的关系。他分明瞧见了什么人,自己来
不及追踪,故而匆促地叫我代劳。他瞧见的是谁?不会是赵伯雄罢?
我站在电梯中,自然要充分利用我的视觉,可是我不敢利用得过分急促。我装做很自然
的样子,把眼光在这不满六尺见方的电梯间中打了一个旋。电梯中一共有八九个人,男的,
女的,老的,少的,当然都有。我的视线最后自然会停留在我所追踪的末了第二个进入的西
装男子身上,他背向着我,穿一身豆沙色黑条纹司邦推克施的西装,簇新而毕挺,身材比我
短一二寸,头上不戴帽子,乌黑的浓发,膏抹得在电灯下而发光。
我把身子渐渐儿移前一些,转到他的前面,鼻子里就接触一阵香味。我的视线射到了他
的脸上,我不禁失望了。他不是赵伯雄!
电梯过了二层,三层,关门,开门,照例吐出和收进几个旅客。但我所注目的人并不出
去。他有一个狭长的脸,白皙的皮肤分明一半是雪花膏的功劳。一双活泼的眼睛,配上两条
浓眉,一个高梁的鼻子,的确有一种“可怕的”男子美!美字上面怎么可加上“可怕的”形
容词呢?因为男子具备了这副俊秀的容貌,自然有一种吸引女性的神秘力量。大都市里的一
个少年男子,具备着这种神秘力,如果缺乏了透彻的理智和坚毅的定力,往往会不自觉地断
送掉他的事业,他的人格,甚至他的性命!那又怎么不“可怕”?
我不认识这个人——不,我忽然想到了那七十一号茶房的说话。当他看了霍桑给他瞧的
那张余甘棠的照片时,曾说他见那少年时,他好像在发脾气,和照片上的笑脸不同。
对,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少年,也沉着脸儿,绝对没有笑容。凭着照片去辨别一个人的面
貌,本不是一件怎样容易的事。如果喜怒各殊,那就更觉困难。不过也有一个诀窍,你得抓
住他或伊的面部的一个特点。余甘棠自然也有他的特点,两道浓眉,一个高鼻,无论他喜笑
恼怒,这特点总不会走样。
唉,这个人就是余甘棠!
电梯已升到六层楼。他仍不走。电梯中却只剩了五六个人。我估量他的年纪,还只二十
左右。像他这样的年纪,他的面貌上又充分显示他具有丰美的天资,却为着一个堕落的女性,
竟至蒙受杀人的嫌疑!我只有暗暗地慨叹。这时他脸色不但沉着,还有一种惶急焦虑的神气。
他的右手插在他的短褂袋中,左手不时抚摸那条红蓝斜条纹的领带。
他旋转身子向着电梯间的门。他预备要出去了。
到了七层楼开门的时候,他果真走出去。我当然也不动声色地跟出去。
他可是来找赵伯雄的吗?在两三秒钟中间,我这个疑问立刻便得到解答。他的急促的步
子果真走进那甬道的西口里去。我为谨慎起见,当然不便紧紧追随在他的后面。
我自信在电梯中时绝没有什么举动足以引起他的疑窦。他也绝不怀疑我。我必须继续保
持着这种可以攻人而不受人攻的优势,才能不负我的使命。我轻轻地放开脚步,走到甬道西
口,先探头向甬道中一望。这少年还在匆匆地前进。他好像是熟门熟路的,进行时目光一直
向前,并不像我们先前那么一路找寻门上的号数。这条甬道有些儿弧形。
那少年一霎眼间便转过了弧背的角点,我和他之间便不能维持直线。我也加紧两步,赶
到那角点,停步一瞧,这余甘棠又在我的视线的控制之下。
他果真站住在七七四号门前,已在举手敲门了。
我把身子靠着甬道的墙壁,头部略略探出,我可以瞧得见他,他却瞧不见我,好在他并
不顾虑到有人尾随,只全神贯注地瞧着那室门。那七七四号的室门依旧关着。他又第二次叩
击了。这一次叩击,当然更重,更急促。他依旧用左手,那右手还是插在他的衣袋中。我开
始觉得霍桑在汽车中问我的话,并没有过度夸张的成分。因为余甘棠这样的姿态,他右边的
衣袋中,明明藏着手枪;他的右手也明明始终握在枪机钮上。我不免略略有些担状。因为我
身上除了一把小小的便用刀外,没有任何武器。
不一回,那七七四号室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在五十以上的秃顶的老头儿,身上穿着
一身白纺绸的睡衣。
那老头儿凶狠狠地瞧着他,问道:“干什么?”
那少年道:“我要找那姓赵的。”
“没有,捣鬼!”
“他昨天还在这里。”
“老子是今天来的。你做梦!”
那“做梦”的声浪还没有消逝,砰的一声,门又重新关上了。余甘棠好像很着恼。
他的右边的衣裳,突然挺起了一角,显然是枪管。这家伙委实太卤莽了,自己敲错了人
家的房间,难道还想开枪?这时幸亏有一个穿白长衫的侍役,从东端走过来,看见余甘棠再
要举手敲门,忙走过去阻止。
“先生,找谁!”
“姓赵的——唔,姓钱的。”
“你弄错了。这里面是姓金。”
“他昨天还在这里。”
“是的,钱先生在昨夜里搬走的。你不能这样乱敲人家的房门。”
这茶房的号数我瞧不清楚,不过不是刚才的七十一号。他的伶俐的口齿竟使余甘棠发作
不出。
他向那茶房盯了一眼,问道:“他搬到哪里去了?”
那老练的茶房也勇敢地回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答:“谁知道?”他就自顾自地重新回
东端去了。
我这时只顾到前面的紧张局势,却忘记了自身的掩护。有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正从
我的背后走过来。我把眼角一侧,以为是霍桑来了。不是。那人也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一
顶黑色呢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的目光分明注射着我。我不禁有些儿发窘。其实我这种姿态,
的确容易引起人家的疑视。我索性弯下身子,把皮鞋带的结抽出,慢慢地重新缚结。这一种
姿态竟度过了两重难关。那中年男子和余甘棠二人就在我的面前迎面擦身而过。除了那中年
男子再回过头来向我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