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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不管这些,你看到两位姐妹如何烹饪了吗?”
“看到了,她们已经尽量简化所有过程了。我怀疑自己是否记得她们听做的一切,可是她们坚持没这个必要,我只要会加热便能应付。我推测那些面包在烘焙过程中,曾经加入某种微生衍生物,不但让面团胀了起来.还使它带有爽脆的硬度和亲切的香味——是加了少许胡椒吧,对不对?”
“我无法判断,但不论是什么,我都觉得不够。还有这碗汤,你认得出里面任何一种蔬菜吗?”
“认不出来。”
“这些肉片又是什么,你能分辨吗?”
“其实,我认为它根本不是肉片,虽然它的确使我想起我们在锡纳时所吃的羔羊肉。”
“那绝不是羔羊肉。”
“我说过,我怀疑它根本不是肉类,我认为麦曲生以外的人都没吃过这种好东西——就连皇上也没有,我敢肯定。麦曲生人卖出去的那些,我愿意打赌,全是接近谷底的货色,他们把上好的留给自己享用。我们最好别在这里待太久,哈里。如果我们习惯了这种美食,就再也没法适应外头那些可怕的食物喽。”说完她笑了起来。
谢顿也笑了起来。他又呷了一口果汁,那味道比他以前喝过的任何果汁都醉人得多。“听我说,夫铭带我到大学去的时候,我们曾经停在一个路边快餐店,吃了一些添加浓重酵母的食物。味道好像——不,别管味道像什么,不过,当时我绝不会相信微生食品能有这种美味。我希望那两位姐妹还在这里,礼貌上应该向她们致谢。”
“我想她们相当清楚我们会有什么感受。当菜肴在加热的时候,我赞美着散发出的绝妙香气,她们却以相当自满口气说,吃起来味道会更好。”
“是年纪较大的那个说的吧,我猜想。”
“没错,年轻的那个只是格格地笑。她们还会再来,帮我带一套裰服,这样我就能跟她们出去逛街。她们讲得很明白,如果我想在公共场所出现,就必须把脸上的妆洗掉。她们会告诉我哪里能买到高质量的裰服,还有哪里能买到料理好的各种食品,我只要加热就可以。她们解释说,有教养的姐妹不会那样做,一定都会从头做起。事实上,她们为我们准备的食物,有些也不过是加热一下而已,她们还特地为此道歉。不过,她们的话中透露一项信息,那就是外族人绝无欣赏真正厨艺的品位。所以只要将料理包加热就能打发我们——对了,她们似乎认为,我理所当然会负责所有采购和烹饪的工作。”
“就像我们家乡的一句话:在川陀行,如川陀人。”
“是啊,我就知道你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想。”
“我只是个凡人嘛。”谢顿说。
“老套的借口。”铎丝露出浅浅的微笑。
谢顿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充实感仰靠在椅背上:“你来川陀已经两年,铎丝,所以你或许了解一些我不了解的事。在你的见解中,麦曲生这种古怪的社会系统,是不是他们超自然宇宙观的一环?”
“超自然?”
“对,你有没有听人这么说过?”
“你所谓的超自然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相信某些实体独立于自然律之外,比如说不受能量守恒或作用量常数存在的限制。”
“我懂了,你是问麦曲生是不是一个宗教性社会。”
这回轮到谢顿困惑不已:“宗教?”
“是的,这是个古老的词汇,不过我们历史学家常会用到它,我们的研究充满古老的词汇。‘宗教’不完全等同于‘超自然’,但它含有丰富的超自然成分。然而我还是无法回答你这个特定的问题,因为我从未对麦曲生做过任何特别研究。话说回来,根据我在此地的一点所见所闻,以及我对历史中宗教的认识,要是麦曲生社会具有宗教性本质,我也不会惊讶。”
“如果麦曲生的传说也具有宗教性本质呢,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不,不会。”
“也就是说,那些传说都没有历史根据?”
“这倒不一定。传说的核心仍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历史,只不过遭到扭曲,并掺杂了超自然的成分。”
“啊。”谢顿听完之后,似乎陷入了沉思。
最后由铎丝打破沉默,她说:“这没什么不寻常,你知道吗,许多世界都有可观的宗教成分,过去几世纪以来,随着帝国越来越不稳固,宗教的势力越来越强。在我自己的世界锡纳,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是三神论信徒。”
谢顿再度察觉自己对历史的无知,因而深感痛苦与懊悔。他说:“在过去历史上,有比如今更盛行宗教的时期吗?”
“当然有。除此之外,还不断有新生的派别冒出来。不论麦曲生的宗教是什么,都有可能相当新颖,也或许局限于麦曲生地区。在没有进行深入研究之前,我无法做任何断言。”
“可是现在我们谈到了重点,铎丝。在你的见解中,女性是否比男性更具宗教倾向?”
铎丝·凡纳比里扬起眉毛:“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可做这么简单的假设。”她稍微想了一下,“根据我的感觉,在自然物质世界中拥有较少本钱的成员,比较容易在你所谓的超自然论中找到慰藉。例如穷人、出身卑微者,以及遭受压迫的人。在超自然论和宗教重叠的部分,他们可能有更多的宗教情操。但两方面显然都有不少例外,许多受压迫者可能缺乏宗教信仰,许多有钱有势、生活安逸的人反而有。”
“可是在麦曲生,”谢顿说,“女性似乎被当成次等人类。如果我假设她们比男性更具宗教倾向,更笃信这个社会保存的传说,不知是否正确?”
“我不会拿我的生命打赌,哈里,不过我愿意押下一周的收入。”
“很好。”谢顿若有所思地说。
铎丝对他微微一笑:“你的心理史学又多了一点内容,哈里。法则第四七八五四条:受压迫者比生活安逸者容易接受宗教。”
谢顿摇了摇头:“别拿心理史学开玩笑,铎丝。你知道我不是在寻找细碎的法则,而是在寻找普遍的通则和运作方法。我不要一百种特殊法则导出的比较宗教学;我所要的东西,是借助某种数学化逻辑系统的运作,而后断言说:‘啊哈,只要下列判据全部符合,这群人就会比那群人更具宗教倾向。因此,当人类遇到这些刺激时,就会表现出这些反应来。”’
“多可怕啊。”铎丝说,“你把人类看成简单的机械装置——只要按下这个钮,就得到那种反应。”
“并非如此,因为许多钮会依不同程度同时被按下,许许多多相异的反应将冈而引发,以致对未来的整体预测必将是统计性的,所以独立个体仍是自由因子。”
“你怎么能知道?”
“不,我不知道,”谢顿说,“至少,我并不确知。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我认为事情应该这样才对。如果我能找到一组公设,比如说管它叫人性学基本定律,再加上必要的数学运算方法,我就会得到我要的心理史学。我已经证明过,理论上是可能的……”
“但是不实际,是吗?”
“我一直都这样说。”
铎丝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就是你正在做的吗,哈里,为这个问题寻找某种解答?”
“我不知道,我向你发誓我不知道。可是契特·夫铭如此渴望找到一个答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渴望能满足他,他是如此具有说服力的人。”
“是的,我知道。”
谢顿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脸上却迅速掠过一丝愁容。
谢顿继续说:“夫铭坚持帝国正在衰败之中,说它终将崩溃,说想要拯救帝国,或是缓冲或改善这一点,心理史学将是唯一的希望。他又说若没有心理史学,人类将遭到毁灭,或至少会经历一段长久的悲惨岁月。他似乎将这个重大责任压在我的肩上。虽然在我有生之年,帝国绝对不会崩溃,但我若想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个重担卸下来。我必须说服自己——甚至要说服夫铭——心理史学并非实际可行的方法,尽管有理论,却无法真正有所建树。所以我得尝试每条可能的途径,以证明没有任何一条活路。”
“途径?像是回溯历史,直到人类社会小于如今的时代?”
“小很多,而且简单得多。”
“然后证明实际上仍然无法找到解答。”
“没错。”
“可是谁来为你描述早期的世界呢?就算麦曲生人拥有太初银河的一些特征,日主也绝不可能向一个外族人透露,没有一个麦曲生人会那么做。这是个故步自封的社会——这点我们不知道已提过多少次——而它的成员对外族人的提防又已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他们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
“我必须想个办法说服某些麦曲生人开口,比如说那两位姐妹。”
“她们甚至不会听到你的话,因为你是男性,就像日主对我装聋作哑一样。即使她们真的跟你说话,除了几句口号之外,她们还会知道什么呢?”
“我一定得从某处着手。”
铎丝说:“好吧,让我想想。夫铭说过我必须保护你,我将这解释为必须尽力帮助你。我对宗教知道多少呢?你可知道,那和我的专长相隔甚远。我研究的一向是经济力量,而不是那些哲学力量,可是,你无法将历史分割成许多毫不相交的小单元。举例而言,成功的宗教有积聚财富的倾向,到头来可能扭曲一个社会的经济发展。顺便提一下,这是人类历史的无数法则之一,你的人性学基本定律——无论你管它叫什么——必须能把它导出来。不过……”
说到这里,铎丝不知不觉陷入沉思,她的声音逐渐消失。谢顿仔细望着她,发现她的双眼显得呆滞无神,仿佛正在凝视自己内心深处。
最后她终于说:“这并非一条一成不变的法则,但我觉得在许多个案中,一种宗教都拥有一本或数本神圣的典籍,其中记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