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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点点头,见衍哥心情低落,打起精神道:“咱们去看云妈妈,今儿云妈妈护了你,你一定要说谢谢。”
衍哥点点头。
等到了云妈妈修养的屋里,落英又另请的大夫才刚又细细给云妈妈检查了一遍。云妈妈见秦氏、明玉进来,就挣扎着要起来见礼。秦氏三两步跨过去,按住她的肩膀道:“好好养着,今儿若不是你,衍哥那样跌下去,只怕要破相了。”
又细问落英:“大夫如何说?”
云妈妈立即惭愧道:“是奴婢没用,一时闪了腰。早年在家做粗活,又挑又背什么事儿也没,跟着夫人、少夫人虽是奴婢,却也养尊处优,反不如从前了。”
秦氏将信将疑,落英笑着点头道:“刚才那位大夫也说,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腰闪了一下,安心躺着休息一两日,也就好了。”
秦氏这才放下心来,云妈妈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一时又惶恐不安起来:“为了奴婢,反耽搁夫人、少夫人。”
“安家今儿没人,我们才回来了。云妈妈没事,我们也松了口气。这两日行动不便,就让梅枝先过来,这事妈妈就别推辞了。”
云妈妈正要说什么,衍哥忽地正儿八经道:“衍哥也过来帮忙!”
云妈妈眼眶一热:“哪里能让哥儿过来?哥儿如今还小呢!”
秦氏和明玉皆不说话,衍哥又道:“衍哥不小了,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马上就三岁了!”
云妈妈失笑:“到了腊月哥儿才三岁,眼下还是一两岁的小孩子。”
衍哥撅起小嘴,别开脸道:“云妈妈少瞧不起人!”
屋里的人皆忍不住笑起来,笑闹一阵,让云妈妈静养着,叫了梅枝来。明玉牵着衍哥的手:“今儿云妈妈要好好休息,衍哥不能在这里闹着云妈妈。”
“衍哥想帮云妈妈……”
云妈妈笑道:“等哥儿满了三岁,成大人再说如何?”
衍哥蹙着眉头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是不是没满三岁之前,衍哥还可以贪睡?”
明玉回屋换了衣裳,从净房出来时,衍哥就不住地揉眼睛,落翘瞧着心疼的紧,道:“就让哥儿睡吧,这副没睡醒的模样,指不定走路都要躺下去睡。”
才受了惊吓就睡,难免会做噩梦,已过了这么多,他也似乎忘了街上的事,明玉抱着他去小床上。脱了外面的衣裳,他一占床就真的睡过去。想到在马车里说的那样誓言坦坦,明玉轻轻摇了摇头,落英低声道:“哥儿还小呢,姑奶奶就别为难他了。”
主仆从里间出来,明玉去外间临窗的榻上坐下,落英到了茶送来。
“刚才你们可瞧清楚遇见的那马车挂着什么标志?”
落英道:“奴婢没瞧见,当时马车突然停下来,幸而没撞着夫人、姑奶奶乘坐的马车,好在奴婢们人多,倒不曾伤着。奴婢坐在靠帘子的地方,撩起帘子时,那车已走远了。”
又道:“这两日真正不顺,大街上的,不是遇见地痞,就是遇见赶着投胎的马车!”
明玉瞪了她一眼:“这天子脚下,多得是位高权重者,这样混说,哪日脑袋掉了也不知!”
落英不服气:“便是位高权重者,就能这般横行霸道?大街上行人那样多,大人也就罢了,觉得不对劲能避开,若是撞了孩子可怎么样?岂不是草菅人命?!”
“得了,你去问问阿阳或阿寻,问他们可瞧清楚是谁家的马车没有?”阿阳、阿寻是打小跟着楚云飞的,两个人也略认得几个字,且当时他们都在外头。
落英却又问道:“姑奶奶为何非要打听是谁家?”
明玉没说话,只是觉得楚云飞的情绪很怪,偏楚云飞不肯告诉她。
“叫你去就去!”
落英福福身,提着裙摆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回来,道:“阿阳、阿寻跟着姑爷出门了,奴婢问了赶车的婆子,婆子不认得字,只记得如何写。教了奴婢,奴婢写给姑奶奶看吧。”
说罢就预备去找笔墨来,明玉把手一摊,道:“在我手心里写吧。”
落英想了想,返回来,又仔细回忆一番,才伸出食指。三横一竖……
这个字再简单不过,明玉心头一跳,莫非昨儿和今儿遇见的都是王家的人?但京都姓王的不单单那一家而已,可若不是明珍的夫家,楚云飞的脸色为何会那样难看?
今儿倒罢了,他生气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秦氏、明玉、衍哥受伤,可昨天遇见那些所谓的地痞后,楚云飞的想法就立即变了。他之前虽也想去南京,可对留在京都并不反感。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
只是,都在京都,要撞上也是无可避免的事。不管明玉和明珍姊妹关系如何不好,她们终究都是陈家的女儿是姊妹,明珍的丈夫与明菲的丈夫,在外人眼中,和楚云飞一样是连襟。就算明玉嫌少与明珍来往,这种关系仍旧存在。
楚云飞不愿留在京都,是不想与王家有什么交集么?是怕她想起从前寒心的事?就算在京都遇上明珍,也比不得回到事发地淮安。那个曾经叫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地方。
转念一想,今儿遇见的大概是王家的马车,昨儿却未必。王大人升了吏部尚书后,王家行事就愈发谨慎,连身为王家少奶奶,明珍姨妈家的事都不敢沾手,如今宫里的王贵人又怀了身孕,王家愈发如日中天,如何能容忍家里人在外横行霸道?
可若不是,楚云飞又为何?
正想着,落翘进来回事:“王家打发管事送了贺礼来。”
明玉愣住,以为听错了,落翘因见屋里没有外人,一撇嘴道:“咱们家又没什么事,巴巴地打发人送贺礼来,真是莫名其妙!”
明玉不觉蹙眉,问道:“果真是王家?来的是什么人?”
落翘道:“是一位自称姓吴的管事,爷不在家,外院的管事请他去吃茶了,打发二门外的婆子进来回话,正巧遇见了奴婢。”
不是杜嬷嬷,也不是明珍身边其他陪房。明玉略一想,又吩咐落翘出去看看,看看那管事穿着打扮,体态及言行举止,这些都可以看出管事的身份地位。
只是,就如落翘所说,家里并没有什么事,这突如其来的贺礼就显得莫名其妙。莫非是楚云飞的事有了结果?
王大人身为吏部尚书,楚云飞会担任什么样的职务,他必然第一时间就知道。可楚云飞不过一介武夫罢了。当然,王大人若提前就知道,明珍打听出来也不足为奇,可是明珍会这么做么?
明玉深吸一口气,前面在京都待了两回,虽与明珍、王夫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可避免的接触,可王家除了明珍,就没有人会主动与他们来往。且明珍会打发的人也只有杜嬷嬷……
越想心里越不安,明玉吃了一口茶,吩咐落英:“去找门上的小厮,让他们出去找找爷。爷大概是去韩家了。”
落英见明玉脸色不好,担忧道:“爷定然也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倘或晓得,必然就会回来。倒是外头王家的管事,姑奶奶和夫人不方面见。”
“让管事打发了去,咱们家这会子又没有什么可贺喜的事!”
落英被明玉的模样唬得愣了愣,才忙点点头出去传话。
一时落翘回来:“……依奴婢看来,那位管事在王家身份不低。奴婢在外头听他说话,倒像是惯常跟着王大人出门的。”
果真是王大人打发来的?!
明玉由不得怀疑,又问:“你可听见说了咱们爷的事没有?”
落翘摇头:“大概已说完了。”
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时就瞧见落英提着裙摆跑进来,一进屋便道:“姑爷留任京都!”
说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又道:“管事去与夫人说了。”
明玉气急:“不过王家管事一面之词,如何就信了?”
落英却摇头道:“阿阳才回来,说了这事。必是姑爷打发回来说的。”
那就是千真万确了,明玉心里却是一紧:“爷没回来么?”
“没有,只打发了阿阳回来。”
想必这会子管事已告诉了秦氏,虽然秦氏支持楚云飞的所有决定,但也未必没有抱着回南京的想法,而楚云飞也改变了初衷,坚决要离开京都,偏偏事与愿违……
消息已在家里传开,往秦氏屋里去的路上,下人们皆面带喜色。这几年,除了秦氏、明玉来回颠簸没个真正的落脚地,他们也同样如此。如今楚云飞留任京都的事确定下来,家里一切就能变得有条不紊,稳定下来。
但……许是受了楚云飞的影响,明玉这会子对留在京都也产生了抵触,只希望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比不得家里其他下人皆觉得此事可喜可贺,秦氏喜忧参半,虽然是个从五品的官职,到底安稳下来。只是,一想到直估楚家的事,“万一太老爷真不好了,云哥少不得要去奔丧。”
职务才落实,新官到任没两天,便因家事耽搁……
明玉有些心不在焉,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她心里竟忽地冒起一个想法,倘或太老爷真不好了,楚云飞的事是不是能有转机?她也知道这样想不好,可一想到王家打发人送来贺礼,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厉害。人虽然打发了去,东西也没收,只是,王家此举非明珍之意,反有些像王大人之意,王家是在暗示什么?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与他们亲切起来吧?当初明珍算计了明玉、算计了王志远,王夫人、王大人或许还没能明白过来,王夫人只晓得她自个儿的儿子不争气说出了退亲的话,且还说要娶陈家另外的女儿。王夫人为了平息事态,几番赔礼道歉,又追加聘礼,方娶了明珍过门做儿媳妇。
虽不晓得王志远退了明珍要娶陈家哪一位姑娘,与陈家,除了三房嫌少与其他人来往。便是明菲的夫家平阳侯赵家,也不过做平常人家来往罢了。
明玉心里搁着事,午饭也没怎么吃,秦氏见了,也搁了碗筷,温声询问:“可是身上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