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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卫,你说我也不是那么无情心狠的人。可是乔语环的出身也太差了,小孤女咱就不提了,我昨儿个才听说,东子当初请来的她家里唯一的亲戚那叔叔婶婶,竟然拿了东子一大笔聘礼,简直跟卖女儿似的,真是穷人志短。
其实我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她私生女的身份,父不详。今晚陆叔要一宣布,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讨了个这样的媳妇儿,个人品行就不提了,这家世真是差了雪儿一大截。要人才没人才,要地位没地位。她母亲早早过逝也就不提了,我真担心万一她现在借咱们家出了名,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亲爹万一找上门来,还不知道要给咱们卫家抹多少黑,丢多少脸。唉……你说咱们东儿怎么就那么可怜,摊上这么个女人?!”
这一席话,就如一道冰冷至极的冰锥,猝不及妨地戳在语环心上。
那么寒凉,那么刻薄,那么让人无法辩驳,寒意从心上的那一点,瞬间漫延了全身。
她吸一口气,都在哆嗦,这口气提到胸口就化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上面,仿佛一下堵住了所有的出路,太阳穴痛得突突地乱跳。
原来,事实就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一切早在她出生时就注定了!
语环捂着唇,转身跑回了房间,砰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卫东侯刚结束话题,听到这边的响动,立即跟那头的人说,“织田圣,我可以动用我在西南的人脉关系,帮你找可可。资料你全部交给梁安宸,我信不过你们麒麟。至于找圣骨的事,我知道北靖。欧森在帮你的忙,我不会跟这混蛋合作。这件事,要等到我和我老婆举行了结婚典礼之后,我才能出发去欧洲。这就是我的决定,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老婆现在我身边,可不像某人,连个小娃娃都看不住,还是什么大名鼎鼎的猎人头头,简直可笑。随你考虑,我还有要事,先挂了!”
卫东侯稳稳地捏着织田圣的大把柄挂了电话,但脸色依然有几分凝重。
回头他以感觉到屋里小女人似乎有些异恙,遂收敛了心神,回了屋。
咔嚓一声,门锁开起关上。
“语环,刚才出什么事了?你穿好礼服了?”
卫东侯走向梳妆台,语环手上的粉刷就落了地,他在她俯身时就捡了起来,送到她手上。
可转眸一看镜中人,一张小脸又青又白,眼眶泛红,双唇上留有咬痕。
他心头倏然一沉,转过她又问了一遍,目光直亮,仿佛能透析人心,可惜他没有可可的读心术,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一片慌乱。
“环环,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最近事儿太多,他都不敢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突然觉得自己做丈夫做得很失败,明明承诺过娶了她就只给她快乐和幸福,哪里知道,似乎最近她的笑容越来越少,总是拧眉愁苦。
语环摇头,可是又克制不住心头的慌乱和寒意,深吸了几口气,一头扎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那宽厚的腰,非常用力,只说是自己太紧张,还有好像是最近吃得太好,怎么突然长胖了,刚才差点儿把裙子绷坏了,觉得很丢脸,担心在宴会上表现不好,会丢他的脸等等……
看起来似乎都是些女人的小情绪,他轻声哄着,说这些都不要紧。就是现在出去造型店,也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舞会。
“傻丫头,你做我卫东侯的老婆,就是你想在会场上唱首五音不全的歌,也由你高兴。他们爱说啥说啥,我就喜欢环环你这模样。乖啊,你要对爷有信心,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那都与咱俩无关。环环,没事儿的……”
他轻声哄着,心下更打定主意,宴会结束后就带女人去两人的新公寓,再安排个得心佣人过去帮忙,也许离开这个大宅,她的压力会减少一些。
男人温柔深情的劝慰,终于让语环感觉到一丝暖意,她窝在他胸口良久,才笑着说没事儿,脸色也恢复了少许,可是明显没有初时那么抖擞精神了。
他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用力吻了口,说,“环环,怎么爷左看右看,也没觉得你有长胖。你们女人哪,就是杞人忧天,就是再瘦都觉得自己胖。哎,我可听梁阿姨说,女人要孕育宝宝,还是胖点儿好,这样生的时候不妈妈身体恢复好,不遭罪。竟然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哭鼻子,你呀,怎么越来越娇气了。
哦,好好好,娇气好,娇气也是爷宠出来的。行了,别郁闷了,时间快到了,咱戴上这玉兰花赶紧出门吧!哎,老婆,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爷真舍不得带你出门儿……”
在男人又哄又骗又打趣儿的呵护里,语环迅速画好了妆,挽好长发簪上卫太后那套珠宝里的一朵十分精美的宝蓝色嵌宝白玉镶边砝琅玉兰花,衬着身上同样一袭玉兰花长旗袍,真是眸如点漆,眉如新月,唇点彤脂,婷婷玉立,如一朵临水玉兰,美得端庄婉约。
“宝贝,你真美。”
男人毫不吝啬地送上最高的赞美,差点儿又来偷香,被她怕弄花了妆给打掉。
他笑得那么温柔体贴,笑得露出八颗雪白的牙,浓浓的剑眉下,两弯眼眸又亮又直地凝着她,就像两枚黑色的新月,俊帅潇洒的气质,让人心砰砰直跳。那些寒冷,委屈,刻薄,似乎都被这笑容里的暖意给打散掉。
她心里轻轻一叹,为了这样的他,其实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就算他们都不懂,有你懂我就够了。
“老公,我们出发吧!”
“哦,你的乐器都带上的吧?”
“你忘了,你早就把排箫放车上了呀!”
“哦,对,是我亲自放的。”
“嘻,老公,你是不是也很紧张呢,明明自己亲自做的事儿都忘了。”
“呃,宝贝,这样拆老公的台就不可爱了。”
她嘻嘻笑着,仿佛又恢复到两人相处的最佳状态,挨进他怀里,仰着小脸说,“老公,谢谢你,我爱你。”
他有些奇怪她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忍不住捻着那小下巴,蜻蜓点水地一吻,回应“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一笑,更多的浓情蜜意在眸底流转回荡,心心相映。
……
陆部长的生日宴没有大肆铺张,这不仅是当前的政策影响,陆部长本人也不喜欢讲排场,其为人和风骨都十分低调。本来以他的身份,以及跟京城几大权利世家的良好关系,这样的大寿,且又是在退位前的最后一次,必不可马虎。不过陆部长本人仍是坚持回家乡跟儿孙们团聚一下,清闲个几日罢了。
即使如此低调,生日宴都在陆家自己的别墅里举行,到场的宾客,以及未能到场的人送来的贺礼和慰问,都来自全国最顶极的权贵。
在路上时,语环就发现临近陆宅时的一些交通要道口,都出现了身着闪光背心的交警,守立在路旁维持秩序,或为外地来宾客们指路。
他们一路上都停驻了好半晌。
司机说,“这回给陆老贺寿的人可真不少啊!比起上回给杨老太爷的还多得多呢!”
卫东侯哧笑一声,“得,老刘你怎么能把杨老太爷跟陆爷爷比,那简直就是拿航空母舰跟老柴油拖拉机相题并论,拿飞机跟马赛跑,一比一个秒杀!”
语环拧了男人一下,“有你这么说人家杨爷爷的嘛!”
卫东侯故意挑挑眉,“老婆,我就是打个比方。杨湛的爷爷顶多不过一介红顶商人,跟上头的关系好。可再好也顶不过陆爷爷是跟着第一家族从开国一直走到现在,而且,解放前陆家的那位外交部长,当年为了促成东西统一战线,牺牲了。不然,第一家族也不会出了那位开国大主席,我听我爷爷说,那位陆家的外交部长跟那位主席的关系非常好,跟亲哥们一样。立国后,这位主席每年都要亲自去为之上坟,陆家和姜家,一直都是关系最好最亲密的家族。从某种角度来说,陆家就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在丞相。”
“环环,你说这地方的一个小商人,能跟拥有定邦立国的大功臣丞相大人比嘛!”
卫东侯捏捏听得发呆的小女人的脸蛋,口气十足打趣儿。
语环心里对陆家的形象更清楚了几分,但心里也对这讲求权利地位、家世传承的世界,感觉到陌生和疏离,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沉沉的无力感。
她转头看着窗外,一辆辆行过的豪华轿车,不少车都还是外地牌照,除了西南三省,似乎还有很多更远省份的人跑来。
终于看到杨家那掩映在一片茂密的香樟树内的红瓦小洋楼时,突然听到从天空中传来“突突突”的直升机声。
语环好奇地朝窗外望,“还有坐飞机来贺寿的?”
卫东侯笑笑,一边揉着女人柔软的小手,一边进行豪门夜宴常识普及,“贺寿的倒是不假。不过,就算坐飞机来,也不一定能进得了陆家的大门儿。今晚,陆爷爷只邀请了蓉城本地乃至全国不超过一百个家庭的重要成员,不超过三百人前往贺寿。”
语环更惊讶了,“呀,可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那么多人,可不只五百,少说也有上千人,能坐上百来桌了。那这些人,陆家怎么安排呢?周边好像没有酒店的样子……”
这话没完就被男人敲了个脑门儿,“傻瓜,你当外交部长是开酒店的?这些人,能到陆家大宅的门外,托门卫送上一份贺礼,那就算给面子了。送完礼,就必须得打道回府。有的稍有点儿面子的,兴许还能得陆家出来一两个人,照个面,但要想见陆爷爷,绝无可能了。更甚的还有,送礼这门卫都不会收的,能对着宅子拜上一拜,运气好的认识个把能进大宅的人托带上几句贺词,那也是要看运气的。当然,这些人还算好的了!”
“啊,千里迢迢跑来,就只能让人托带一句贺辞?!这还叫好的呀,哼,你别又唬弄我不懂。回头我问小汐去,她都有资格参加这宴会,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老婆,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老公我?”
“啊,那个,我也不是这意思啦!”
“你知道陆爷爷明年就要退位了,好多人上赶着来巴结这最后一场大宴,为能见上陆爷爷一面,有的人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可惜,多数人连进川省的机会都没有,恐怕现在蓉城高速上还挡着一大批来贺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