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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何平制止了他,“大爷,我们想找你谈谈。待会儿再去找你们柳主任。”
“找我?”大爷颇为惊讶。
何平安慰道:“就是随便聊聊,你不用担心。”
大爷忙端过椅子道:“那你们请坐。”
大家坐下后,何平问:“大爷,你到这里上班才不久吧?”因为前不久那串案子中这里就死过一个守夜的老头。
大爷说:“我在这里好多年了。以前是两个人轮流值班,现在就剩我一个。”
“哦,”何平说,“那你现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很辛苦吗?”
大爷笑道:“他们倒是一直在招人,前几天刚招了一个,才待了没几天,就跑了。”
“跑了?”何平讶然。
大爷点点头,说:“没有点胆子可吃不了这碗饭,他是被吓跑了。”看来他对自己的胆量颇有点自得。
“什么事居然把人都吓跑了?”何平追问。
“小事儿。”大爷不削道,“在这里守夜难免会碰到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何平道:“你说的很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把他吓跑了。”
“看来,尸体被盗取的事情绝不止一件。”肇大庆对何平说。
何平点点头,道:“咱们再去找柳四飞谈谈,顺便去检查检查冷藏车间。”
“什么?他说老许辞职的原因是夜里听到刀子刮碗的哧哧声?”柳四飞听何平说完,瞪大眼睛道。
“我看不像是刮碗,倒像是刮骨头。”肇大庆在一边补充道。
柳四飞恼道:“怎么老许辞职的时候都没有给我提起过。”
何平笑笑,看看肇大庆。
“柳主任,我们想去检查一下冷藏车间。”何平提出要求。
柳四飞忙道:“好,好。跟我来。”
因为天气原因,送来的尸体一般都存放在冷藏室里。
冷藏车间的工人挨个把冷冻箱打开,肇大庆也挨个摸了个遍。
一边的霍如侵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着,脸色青得难看。
如果不是亲自到这个地方,何平还真难想象北市随时都有这么多死人躺着。人啊,这辈子无论多么辉煌,到了还不是躺在同一个地方。
经过了好半天,肇大庆的工作终于完毕,他对何平摇摇头。
“柳主任,全部尸体都在这里?”何平问。
柳四飞点头道:“是啊。”
“可是我看到外面有几辆车不是你们的吧?”何平停车的时候注意到有几辆车好象是政府的。
柳四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有尸体没在这里吧?”何平追问。
柳四飞终于吞吞吐吐道:“政府那边死了个老领导,今天要火化,现在尸体在火化车间。”
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不过发生在不同的尸体身上。
由于死者是北市一位颇有威望的老领导,柳四飞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小何,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外面那帮子人,不然我可就惨了。”柳四飞哭丧着脸说。
何平讥道:“柳主任不是不知道这事吗?”
柳四飞的脸越发难看,道:“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原来殡仪馆发生这样的事情有几天了。
从第一天开始,柳四飞就已经知道。因为担心家属来找麻烦,他就暂时把事情压了下来,并安排守夜人多加注意,晚上四处巡视一下。谁知道守夜人贼没逮着,自己却先吓跑了。
“怎么不报案?”何平问。
“我寻思着要是过几天不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就算过去了。”柳四飞苦着脸说,“再说这样的事说出去,我怕影响不好。谁知道——”
“谁知道却让死者家属给发现了?”何平道。
柳四飞点点头,道:“他们都说这事邪气,谁都不愿意提及。”
最后,何平到底没把这事给外面那些干部或者干部亲属们说。
说了也白白增加他们的伤心,还加重自己办案的压力。上次那件事因为上头的压力就办得够呛,还是少和他们打交道得好。
对不住了,何平心里默念道,我一定会找出凶手告慰你在天之灵。
回到局上,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案情。
“何平,有什么安排吗?”霍如侵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也开始说话了。
肇大庆盯着何平,也在等他拿主意。
何平想了想,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守夜。”
不是吧?霍如侵的脸色刷地拉下来。
报社那边,颜丹沉正忙着做专题的事儿。
她先把想法给田大姐进行了汇报。
身为主编的田大姐对颜丹沉的想法也颇为惊讶,不过她倒没说什么,满口同意了。
此刻,颜丹沉正在地铁里,准备到文化局去收集一些资料。
地铁到站了,她边想事情边往外走。
到楼梯口,她忽然觉得像是有人在跟踪自己。
该不会是抢东西的吧!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挎包。
等她走出来,却没有发现有人跟上来。
之前报社已经通知了文化局,所以文化局对颜丹沉的到来非常欢喜。开始还坚持要派车去接她,不过被颜丹沉婉拒了。
整整在文化局忙了一天,从领导到普通职员都非常配合,对颜丹沉是有求必应。颜丹沉第一次做这样的报道,对他们的热情反而有点招架不住。
天黑了,行动就要开始。
“霍如侵,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经历吧?”何平问。
霍如侵点点头。
“你要是不习惯,可以不去。”何平已经注意到霍如侵今天上午的神情,恳切地劝道。
霍如侵尴尬地笑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想锻炼锻炼。”
其实他是想,刚到刑警队就推三阻四,日后只怕会抬不起头来,自己既然参与进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何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我们刑警队的汉子。”
“哧”的停车声格外刺耳,因为殡仪馆的夜晚显得非常安静,所有建筑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只有大门口收发室里还有一点亮光。
守门大爷对他们的到来未觉诧异,不慌不忙地招呼他们进来坐下。
“大爷,你这里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何平指指对面那栋建筑,冷藏车间正是在那里面。
大爷点头道:“我们这边没有什么人居住,晚上一丁点声音都特别明显。”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何平吩咐道。
霍如侵连忙点头同意。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到里面去守,现在就在外面,简直谢天谢地。
坐了大半夜,整个殡仪馆依然没有一点声响,静得可怕。
肇大庆已经在打瞌睡,何平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霍如侵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东一句西一句和守门大爷胡扯着。
忽然,大爷停止了说话,眼珠一动不动,侧耳聆听着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很轻微的声音开始敲打霍如侵的耳膜。
果真像刀子在瓷器上刮过的声音——哧嚓,哧嚓。
何平显然也听到了,精神一振,推了推旁边的肇大庆。
哧嚓——大家的呼吸随着这个声音一齐起伏。难道凶手又出现了?
何平已经摸出抢,上好膛。
“走!”他命令道。
“我给你们带路。”大爷自告奋勇道。
说着,他就推开门,走在了前头。
几个人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寒气逐渐加重,冷藏室越来越近了。
那个哧嚓的声音依然有规律地响着,越来越清晰。
走到一扇房门前,大爷用手电晃了晃,门上几个字一闪而过——第二冷藏室。
就是这里了!大家的心跳开始加速。
奇怪的是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开门,推门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是凶手一点警觉都没有,还是他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忘记了周围的响动?
何平一个脸色,大爷摁开了房间里的灯。
“啪”,何平撞开房门。
天亮了。
柳四飞上班的时候,看到三个警察在收发室里坐着。
“小何,你们怎么在这里?”柳四飞惊讶地说。
“怎么,不欢迎?”霍如侵铁青着脸说。
“不敢,不敢。”柳死飞忙笑道,“要不,你们到我办公室坐坐。”
可是他的笑容没有保持多久,就被惊恐所取代。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道。
“柳主任不相信?”何平问。
“不是,不是。”柳四飞道,“我只是觉得太过诡异了。”
“莫说你,就是我们几个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场的确没有发现其他人。”何平说,“不怕你笑,当时我都是一身冷汗。”
确实——“啪”,何平撞开了门。
里面没有一个人。哦,不,应该是没有一个活人。
一具年轻女尸平放在屋子中间的桌案上,身体上同样的伤口让人不寒而傈。
何平一下想起菜市场上卖肉屠夫案板上的剐皮全羊。
屋子里似乎有股冷风在翻卷,好冷。霍如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肇大庆啪啪地拉开其他冷藏箱,没有发现意外。
大家都紧张地四处搜索,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桌案上,那具女尸竟然眯起眼睛笑了笑。
正说话间,一名工人进来了,凑到柳四飞耳朵边咬了一阵。
柳四飞不住点头,脸色却并无变化。
何平认得这名工人正是火化车间的,看来他们也发现了那具女尸。
柳四飞听完后,站起身道:“小何,确实如你所说。我要去现场看一下。你们去不去?”
何平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城南分局的秦队长打电话来请求支援。
这帮人,整天就待在办公室里,能破个屁案。何平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