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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服从领导安排。”张克徽故意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
张小川也站起来,拍拍张克徽的肩膀,笑了笑。
天上稀稀落落散着几颗星星。夜色水一样轻轻从窗台上流下来,洒在两张充满生气的脸上。
“张克,好象你快过生日了吧!”
“啊,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我好感动,呵呵。”
“你的生日太特别了,想忘记都难。”
“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又老了一岁了。兄弟几个给你庆祝一下?”
“可别。七夕可是咱中国的情人节,我可不想耽误大家。”
“我们倒是不怕耽误,就怕耽误你的好事。对了,后天就是吧。”
“遇见现在这挡子烦心事。什么情人节、敌人节,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次吴局亲自来抓,咱可不能丢脸啊。”
“哎,”张小川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找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张克徽,“来一支!”
张克徽摆摆手。
张小川走到窗前,点上火,深深抽了一口,缓缓吐出好几个烟圈。
“啊!”张克徽突然惊叫一声。
“什么事?”张小川也被吓了一跳。
张克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我眼看花了。”
“都多大个人了,还一惊一诈的。”张小川弹了弹烟灰。
“我发现,自从你当上领导后,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
“我妈。”
几栋班班驳驳的居民楼,见证过一段历史,几回变迁。
10多年前,无数的人挤破头都进不了大名鼎鼎的国强机械厂;而如今,市场经济的浪潮已经把这个北市人引以为傲的工厂冲刷得摇摇欲碎。
来来往往于这几栋楼里的住户们,脸上再也看不到从前那种骄傲的绯红,连走路似乎也不一样了。近几日,他们的谈论话题主要集中在李家的事情上。
从郝乡乡走访的情况来看,基本上邻里们对李芳的死都扼腕叹息。看得出,李家和邻里们关系处得不错。
住在2号楼10号的李家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气来。
当张小川和郝乡乡把慰问品递到李母手中的时候,李母忍不住又抽泣起来。李父在一边也湿润了眼圈。张小川发现,这两个老人比几天前第一次见的时候又老了一些了。
“老人家,”张小川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又来找他们似乎有点残忍,“我很抱歉又一次来打扰你们。”
李母抹了抹眼泪,哽咽地说:“你们随便坐。”
做刑警这几年目睹过不少的生离死别,大多数被害人家属都会要求公安机关尽快抓获凶手,为亲人报仇。而李芳父母居然从没表达过类似观点,这也正是张小川的兴趣所在。
“老人家,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也曾经历过最亲的人离我而去的痛苦。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尽快找到李芳的死因,抓住凶手,告慰你们女儿的在天之灵。”
李母看了看李父,说:“谢谢张队长的关心。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把凶手杀了,我女儿也活不过来。求张队长尽快让芳芳入土为安吧。”
“老人家,惩治罪犯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张小川劝道,“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太难过了。相信李芳泉下有知的话,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二老过于伤心。”
“已经5天了。”一旁没有吱声的李父轻轻说了句。
李母似乎一震,居然停止了抽泣,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李父。李父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你还是说了吧。”
张小川心中一喜,身边的郝乡乡也向她递了个眼神,有戏了。
郝乡乡递过去一张纸巾,喊一句:“李妈妈。”
李母感谢地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严肃地说:“张队长,你们一定要在头七之前把芳芳火化掉。要不然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北市公安局,张小川办公室。
郝乡乡坐在张小川对面。
如果不当警察,郝乡乡应该是一名演员吧。张小川常常这样想。
因为郝乡乡具备一切演员优秀的素质,外形、气质,关键是她的感情。很多时候和受害人接触,郝乡乡都会为别人的遭遇伤心落泪。因此,也容易让被害人产生共鸣,让他们感受到一种真切的关心与安慰。
不过郝乡乡却偏偏就职于公安局,还是刑警大队的成员。不过,也给这支整日绷紧神经的队伍增添了许多快乐。
“你相信李妈妈说的那些话吗?”是郝乡乡在说话。
张小川想都没想,回答:“难以相信。我想他们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我也不信。不过想起来倒是挺吓人的。”郝乡乡虽然做了好几年刑警,也还是第一次听说,“七月初夜,恶灵买命;七日不毁,必成魅形。”郝乡乡轻轻念了一遍,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铃~~~~~”张小川的电话响起了。
“你好!张克啊!找到周寒成啦?好,我马上过来。”张小川放下电话,起身问,“乡乡,一起去看看。”
“这个周寒成是什么人?”郝乡乡在车上问。
“张克那条线找到的人,据说对我们会有所帮助。”张小川回答。
很快,车子在一处很古旧的门面前面停下了。不过门是关着的,一张“门面出售”的条幅贴在上面。
旁边停着张克他们的车,已经有人过来迎住张小川和郝乡乡。
“张队,他们在二楼上。”迎过来的是张小川的下属,小伙子挺不错,叫苏炜。
楼上张克已经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聊开了。
张小川几人进门,张克给先介绍了双方。张小川也知道这个老头子就是周寒成。大家刚坐下,已经有人把茶水送过来了。
“周师傅,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张小川说。
周寒成连连摆手,说:“张队长你客气了。警民一家嘛。我一定尽力配合,尽力配合。”
“我们的来意周师傅已经知道了吧?”张小川问。
“刚才这位小张同志说有个东西需要我看看。我敢保证,只要是我们这个市的东西,我没有不知道的。”周寒成不无得意地说。
“当然,我们听说周师傅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才会来麻烦你。”张小川笑着说,“张克还没把东西给周师傅?”
张克徽一边拿东西一边说:“还没来得及嘛。你这个队长就过来了。”他掏出一叠照片。
周寒成带上老花镜,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他身子一震,颤声道:“这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最近发生了一起案件。现场发现了这个东西。”张克徽回答,“周师傅认识这个东西?”
周寒成紧张地追问:“现场可有血光发生?”
“死了一个人。”张克徽回答。
周寒成听了这话,半晌无语,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照片。良久,才怅然叹道:“18年过去了,想不到这些东西居然还在。”
又是18年前!张小川心里一惊,看看郝乡乡,她也是一脸惊愕。
“这张冥钞是我这里卖出去的。”周寒成似乎在回忆一件让他非常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我们周家经营这些东西,已经100多年了。到我这代算是断了。”
张小川想起下面那几个醒目的“门面出售”,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周师傅不愿意再做下去了呢?”
“我老了,老伴儿也先走了一步,儿子、女儿都在国外。我也准备离开这里了。扯远了,扯远了。”周寒成转过话题说,“我们这行发的是死人财,所以讲究很多。比如天黑闭门,敲门莫应,意思就是天黑之前必须停止做生意,关上门之后谁来敲都不要开门。18年前的一天,我正准备关店门,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赶过来要买冥钞。那个时候我的生意非常好,附近好多市县的人都专门过来买东西。因为那时制作精美的冥钞仅此一家,都是我雕刻印制的。”周寒成语气中不无得意,“所以当那个女子说要买大量冥钞的时候,我一点没有怀疑。第二天,我发现她给我的钱居然就是我卖出去的冥钞。这件事太邪,为防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马上毁掉母版和剩余的冥钞,再没雕刻过新的版式了。”
张小川仔细一想,那张冥币确实非常古旧,当初还以为是故意做成的,原来真的是十多年前的东西。
“周师傅,你确定以后没有其他人仿制过?”张克徽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在这里卖了几十年东西,没有比我更清楚的。”周寒成不假思索地说,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说的案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七月初一。”张克徽回答。
周寒成张大嘴巴,老半天才喃喃的说:“七月初一。七月初一。预言是真的?”
预言?又是预言?
张小川和郝乡乡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讶。
“什么预言?”张克徽不解地问。
“七月初夜,恶灵买命;七日不毁,必成魅形。”周寒成一字一顿地念道。
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说起这个预言了。
“这个预言是谁说的?什么意思?”张克徽似乎对此很不相信,确实,喜欢做警察的只有两种人:胆子特别大的和胆子特别小的。胆子特别大的什么都不怕,所以可以做警察;胆子特别小的什么都怕,所以只有在警察局才会觉得安全。不过能做刑警的都不是吃素的,包括郝乡乡那样的可人儿,谁敢低估她那副美丽的身躯里蕴藏的巨大力量呢?
“事情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似乎这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周寒成深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改革开放才刚刚起步。那时候的人观念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比如国强机械厂,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