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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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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玻璃花瓶,一个塑料容器,任何表面闪光的物体都会产生反射。”

  我看着她重新把录像带插入机器,准备放像。她说话时,那只完好的手迅速从一台机器移动到另一台机器上。站在一个这么美丽、但对自己的美貌却无所谓的女人身旁,真有些奇特的感觉。

  “在多数画面中,都有反光的物体,”特里萨说道,“在室外,有汽车保险杠、潮湿的马路路面、窗户玻璃。在室内有照相框、镜子、银烛台、镀铬的桌腿……反正总会有的。”

  “但是,他们难道不会在反光问题上做手脚吗?”

  “要是有时间,他们会那样做的。因为现在有电脑程序,可以把一种图像嫁接到录像片中任何形状物体的表面。你可以把一幅画面嫁接到录像片中非常复杂、甚至扭曲的表面上。但是需要时间。所以,但愿他们没有时间这样处理。”

  她开始插放带子,当谢里尔·奥斯汀起初出现在电梯旁时,第一部分的带子漆黑一片。我望着特里萨问道:“你对这事有何看法?”

  “你是什么意思?”

  “帮助我们。帮助警察。”

  “你是说,因为我是日本人吗?”她瞥了我一眼,微微地笑着。这是一种古怪的、变形的微笑。“我对日本人不抱幻想。你知道佐古在哪儿吗?”

  “不知道”

  “这是一个城市——实际上是个小镇——在北方,在北海道一个偏远的地方,那儿有个美军飞机场。我就出生在佐古,我的父亲是个kokujin,机械师,你懂这个词吗Niguro,黑人。我母亲在一家面馆里干活,空军基地人员常上那儿去。他们结了婚,但是我两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事故中死去。寡妇能得到一笔小小的抚恤金。所以,我们有一点钱,可是我的外祖父拿走了大部分钱,因为他坚持认为,我的出生使他丢尽了脸。我是ainoko和niguro。这两个词难听得很,他就这么叫我,可是我母亲想留在那儿,留在日本,因此我是在佐古长大的。在这个……地方……”

  我听出她声音中那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你知道burakumin是什么意思吗?”她问道,“不知道?我并不觉得奇怪。在日本,在那块被认为人人平等的土地上,没有人谈论burakumin。然而在婚前,青年男子的家庭要调查新娘的家庭历史,确保过去没有burakumin的血统,新娘的家庭也是一样。如果存有疑问,婚事就告吹啦。burakumin就是日本的贱民,被遗弃者,社会中的最底层。他们是制革工人的后代,在佛教中是肮脏的人。”

  “原来如此。”

  “而我比贱民还低贱,因为我是畸形的。对日本人来说,畸形是丢脸的事,不是难受,也不是背包袱,而是丢脸。这就是说你做了什么错事,畸形使你的家庭和亲友感到耻辱,你周围的人巴不得你死了才好。要是你有一半黑人骨血,是长着美国大鼻子的ain oko……”她摇摇头。“孩子们可恶得很,而这又是个偏远的地方,一个乡村小镇。”

  她眼睛注视著录像带。

  “所以,我很高兴能来到这儿,你们这块土地受到老天多大的恩泽,你们的内心享受着多大的自由。你无法想象,如果你在日本被排斥于团体之外,你的生活会寸步难行。可是我对这一点却深有感受。如果由于我用这只好手做出的努力使日本人遭受一些痛苦,我毫不在乎。”

  她没好气地看着我,那严厉的神态使她的面孔变成一张面具。“这番话有没有解开你的疑问,中尉?”

  “是的,”我回答道,“解开了。”

  “我来美国以后,觉得美国人对日本人的看法很傻——不过没关系。现在这是连续的镜头。你看上面两台监视器,我看下面三台,仔细观察反射物体,要聚精会神。开始啦。”

  
  









42

  我在黑暗中注视着这几台监视器。

  特里萨·朝熊怨恨日本人,可我也是一样。与韦塞尔·威廉的不期而遇使我感到愤怒,这是一种受到惊吓的愤怒。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着他的一句话。

  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法庭让你来监护你幼小的女儿是不是错误的判决?

  我从来没有想要监护权。在离婚的时候,劳伦从家里搬走,双方收拾家具杂物,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在这一片乱糟糟的情况下,我压根儿没想到要由我来照顾一个7个月的孩子。谢利刚开始学步,扶着家具在起居室里蹒跚走动,她会开口喊“妈妈”,那是她会说的第一句话。然而劳伦不愿承担责任,一个劲儿地说:“彼得,小孩我管不了,我真的管不了。”所以,我就承担起监护孩子的职责,我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可是,现在差不多两年过去了。我改变了我的生活,我改变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作息时间。她如今是我的女儿,一想到要失去她就像有一把刀在剐我的心。

  在这种情况下,中尉,你认为……

  在监视器上,我看到谢里尔·奥斯汀在黑暗中等待情人的到来,我注视着她如何环顾着房间。

  法庭做出错误的判决……

  不,我觉得法庭的判决是正确的。劳伦管不了,而且从来都管不了。她的周末有一半是自个儿过的。她太忙,抽不出时间来看自己的女儿。有一次,她过完周末把米歇尔送了回来,米歇尔又哭又闹。劳伦说道:“我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我检查了一下,她的尿布是湿的,身上起了皮疹,因此感到疼痛。要是不及时给米歇尔换尿布,她就会出皮疹。

  劳伦在周末没有经常及时给她换尿布,所以我给她换了。劳伦甚至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洗得干干净净。

  你是否认为法庭做出错误判决?

  不,我不认为是这样?

  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

  “去他妈的蛋。”我说道。

  特里萨猛地按下键钮,录像带停止了转动,我们四周监视器上的画面全静止了。“怎么回事?”她问道,“看到什么啦?”

  “没什么。”

  她直愣愣地望着我。

  “很抱歉,我在想别的事。”

  “请集中注意力。”

  她让带子重新运转起来。

  在几架监视器中,那名男子拥抱着谢里尔·奥斯汀。

  从不同摄像机里拍摄到的画面并列在一起,产生了令人不安的效果。我们仿佛可以从不同的侧面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前面、后面、上面、四周。这就像一张活动的建筑蓝图。

  看上去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的两台监视器显示的是从屋子远处角落和从高处直接往下拍摄的镜头。谢里尔和她的情人在一台监视器里占的位置很小,而在另一台里,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部。我继续观察着。

  特里萨·朝熊和我并排站着,她的呼吸缓慢、均匀、吸气、吐气。我看了她一眼。

  “注意。”

  我赶忙掉过头来。

  这对情人热烈地拥抱着。那男人把谢里尔按到办公桌上,从那盘由上往下拍的录像带画面中我可以看到她躺在那儿,眼睛直直地望着上方。一个照片框倒在她身旁。

  “看。”我说道。

  特里萨使画面静止住。

  “什么?”她问道。

  “那儿。”我指着那个照片框。它平躺在桌上,相片朝上。当那个男子向谢里尔俯下身子时,通过玻璃的反光,我们能看到他的头部轮廓。不过光线很暗,只是个黑影而已。

  “你能从中得出一个图像吗?”我问道。

  “我还不知道,我们来试一下。”

  她的手迅速在操纵盘上移动,飞快地按动键钮。

  “这电视的画面是数字控制的,”她解释道,“已经输入电脑了。我们看看,能得到什么结果。”她把照片框的画面加以放大,图像开始跳动,并且不断地扩大。那画面掠过谢里尔僵硬的、木纹状的面部。瞬间的激情使她头部往后一仰,镜头又从她肩部下移,来到相框处。随着画面的放大,图像纹路也愈来愈粗,逐渐变成一个个圆点,就像你看报上的照片时贴得过近而产生的感觉一样。接着这些圆点本身也在扩大,边缘变得清晰,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灰色体,很快,我都无法说出我在看的是什么东西。

  “会有结果吗?”

  “我说不清楚,不过这是相框的边,而这就是那张脸。”

  我很高兴她能看出个模样来,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们来调一下清晰度。”

  她按动键钮,画面的反差加大,比原来显得粗糙,但是我可以看到那个相框,还有那个男子的头部轮廓。

  “再增加清晰度。”

  她照我的话做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调节灰度了……”

  录像片上的面孔开始从一片朦胧中显现出来。

  这景象叫人倒抽一口凉气。

  在放大数倍后,画面的颗粒变得十分突出——眼睛里的瞳孔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但是我们仍然看不出这是谁。那男子的眼睛睁着,嘴巴扭曲变形,或许是因为情欲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激情或仇恨的缘故,但是我们的确无法分辨。

  的确不行。

  “那是日本人的脸吗?”

  她摇摇头。“原带上没有足够的细节。”

  “你不能让它显示出来?”

  “待会儿我再想办法,不过我认为不行。那上面不会有,再往下看看。”

  画面又恢复到正常速度运转。谢里尔突然用手掌推那名男子的胸部,猛地把那人推开,那张面孔从相框上又消失了。

  我们又回到原先的5个画面上来。

  这对情人分开了,她在抱怨什么,并且再三把他推开。她的脸蛋看上去气鼓鼓的。我看到那张从相框上映射出的男子的脸,我不禁想知道,她是不是由于看到这张脸才感到害怕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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