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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海住的是一幢老式居民楼,根本没有设置防盗系统,窗户轻轻一推即可以打开。早纪不费半点功夫就潜进了房间内部,周若海本人并不在家,即使在这里举办个聚会周遭的居民也不会有所察觉。
但早纪还是小心翼翼地摸黑走进她的房间里面,床头的梳妆台里放着若干珠宝,她准备对那些东西下手。然而刚伸出手,她便发现了异常。
房间里,有人。
那个人稳若泰山,仿佛等待了她许久,一动不动地呆在某个位置,甚至连呼吸声也是刻意压低的,就算是竖起耳朵听也未必听得到。
然而空气里徘徊着他的气息,那是一种难以捕捉到的东西,类似一种看不见的微粒,在空中轻轻地漂浮着,传进早纪的感官世界里去。
早纪站在原地,很快镇定下来,目光朝某处转过去。她无法分辨来着是善是恶——不,她自己就是恶的,但他也未必是善类。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忽然那个人站了起来,“啪”地一声,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早纪矫捷地闪到窗帘后面去,那人却说:“不用躲了,出来吧。”
一个浑厚的男声,带着某种自信,大概早已预料到了现在的这一幕。早纪犹豫着,掀开窗帘一角,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如果不是脸颊上那道醒目的伤疤,他也许会是个英俊的男人。浓眉,有神的双眼,有一种霸道的气魄。
他看到早纪,倒是愣了一下,轻轻问她:“你是谁?”
“一个小毛贼。”早纪沉稳地回答。
“谁派你来?”
“行规,不能告诉你。”早纪把电视剧里看到的台词用上来,男人倒是笑了,自言自语一般:“是曼达吧?没想到找了个小孩来。”
早纪不出声,他再看她几眼,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随手拿出几条珠宝项链装进一个绒布袋子里,递给早纪说:“喏,拿去吧。”
早纪迟疑着,男人又说:“我并不是在埋伏你。”
他的眼神告诉早纪他并没有撒谎,早纪怔了一会儿,把那袋珠宝接过去。那人的目光落在她戴着手套的手上,微微皱眉问:“上次那份商业文件也是你偷的?”
早纪抬头看他一眼,趁他不注意的功夫已经打开了窗户跳了出去。这是三楼,楼旁边便是一棵高大的树木,她敏捷地攀住树枝滑下去,顷刻间便消失在了。皙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心里感叹着:好身手!
明明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能有这种速度,实在不简单。再回想她那种冷静的眼神,行家他见得多了,能这么沉着的,倒是很少见。皙的嘴里发出“啧啧”两声,然后拉回了窗帘。总之,确定不是曼达出马就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曼达始终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怀疑。
直到走出去几千米外,早纪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偷东西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被人发现。
不,不是被发现,而是她中了陷阱。那个人是特意在等她……也不对,也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待这次出现在这里的人。
假如不是她,那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便是曼达。
早纪想了想,忽然顿悟了。上次江水声的文件丢失后,有人怀疑到了曼达头上。
但那个人是谁?听他提起曼达的语气,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不是许明浩,不是江水声,应该也不是曼达的其他亲戚——早纪在杂志上看到过曼达的哥哥姐姐们,均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他比起他们,少了几分高傲,却多了几分冷俊。
摇摇头,她劝自己不再多想,只是迅速赶到那个要被栽赃的人家里,把珠宝挂在电灯的开关上。一个人回到家里总是要先去碰开关的,届时指纹已经留在珠宝上面,再找借口也逃不掉证据。
做完这一切她把所有的一次性用品脱下来扔到江边的一个大型垃圾场,然后发一条短信给曼达:已结束。
接着关机,摸黑冲了凉,换上睡衣,坐在书桌前,扭开了台灯。明天有一场化学比赛要参加,实验项目无法一人操作,要两个人搭档才行。而早纪将与苏见奥搭档,想到苏见奥,她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大概是钢笔事件之后,苏见奥就接近起她来,诸如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坐一桌,最近却都同她坐一桌;再诸如某些难解的题目,他有时会遇她探讨一下;课余偶尔也会聊天,问起对方的梦想,早纪说:“我么,从小就想做个科学家,虽然也不知道科学家是具体做什么的。”
“十个人里有九个小时候都想做科学家,”见奥说:“我也想过。”
那时他们正走在暮色的校园里,其他学生都已经离开,他们因为要准备化学比赛逗留得久了一点。晚归的鸟儿在天空上打了一个旋,然后飞向不知名的角落去。栀子花一朵叠着一朵,空气里荡漾着馨香。
“那么现在呢?”早纪仰过头问他,他真高,她只到他的肩膀,从那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耳朵上有一颗淡褐色的痣。
据说耳朵上长痣的人都比较聪明,看来是真的。
见奥说:“发生了某件事后,我很想成为一名法官,一个真正公正的法官。”
“某件事”是指他父亲的车祸吧,早纪猜测,但并没有问出来。这件事是她从叶君凉那里打听来的,那叶君凉很明显地暗恋他,倒是很单纯,问什么便回答什么了。也许是她知道早纪和见奥关系好的缘故。
关系好这种事,在见奥身上的体现便是肯主动交谈与接近,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他的笑。那种微笑,因为难得,所以显得格外的美。略微眯合的眼,波光潋滟一般,嘴唇扬成一个温和的弧度,整个人都因那一点弧度而被点亮,如同白昼降临大地般。
早纪喜欢他。
也许是从第一个笑容开始,也许是从更早一点的时候开始——刚进入莲花一中的时候,他们同时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后台准备的时候是第一次见面,年级主任向他们两个做介绍:“这位是苏见奥,中考成绩只比你高了两分,加把劲,下次超过他。”
年级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说这句话时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感,早纪忍不住笑,见奥却只是沉默着微微颔首,身上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连那种冷漠也是早纪所迷恋的,一个男生,太热情了终归不是很好。她大致能感觉到他有经历过些什么,那件事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冷、硬,如同冰凌。
只是没想到会与曼达有关。
一只天平摆放在心的中央,一边是已然开始厌倦却不可或缺的友情,另一边是也许永远不会开始,却心之向往的爱情。然后慢慢地加重、减分,最后微微地倾向了其中一边。
见奥的那一边。
清晨的街道就如同一副色彩淡雅的水彩画,寂寥的高楼站在马路两边,犹如眺望远方的孤独老人一般。这个时候的一切都是宁静的,学生不需要上课,小白领们也不需要工作。诸如运送水果蔬菜之类的行当会在更早一点出门,而营业场所则会更晚一些。
公交车晃悠悠地停下来,皙走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投进去,然后朝车厢走去。仅有的几个客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脸上那道刀疤,以及背后的故事。与正常人的小伤疤比起来,这实在是一个危险和暴力的证明。
皙环顾一下车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就坐在最后一排,低头看着膝盖上的书本,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大概是在背单词。因为不是正式上课,所以也没穿校服,而是身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海军风的设计,领口有几道白边。斜垮着一个碎花的布包,耳机的线就是从那里延伸出来。赤裸的小腿,白球鞋。
昨天直到她离开后皙才想起,他其实认识她。甚至记得她的名字,黎早纪。
同几年前相比她长大了许多,肩膀宽了,脸蛋上也有了圆润的婴儿肥。看起来气色很好,皮肤吹弹可破,透着微微的粉红。某个瞬间皙简直怀疑自己认错了人,面前的这个真的是黎早纪吗?
印象中的她始终是几年前的样子,乱糟糟的短头发,面孔是营养不良的菜青色。穿着破旧的衣服,胳膊和腿都非常的细,加上个子又小,看起来就像是难民营跑出来的儿童。
那时候的皙还在帮一个赌场老板跑腿,每天带着一群小混混跑到欠帐的人家里讨要赌债。黎早纪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这个人不知道是人品不好还是真的运气差,逢赌必输,但输光了又不甘心,于是欠下不少钱。他张着一副窝囊样,耷拉着眉,眼大无神,牙齿因常年吸烟而被熏成恶心的黄褐色,一张嘴就令人作呕。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市郊的一幢筒子楼里,妻子靠给别人打零工赚一点钱,女儿还在读小学,。皙他们要钱的手段完全是从港片里学来的,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大吼大叫,要么是在楼道里用红色油漆写上威胁的话语。彼时他对人生一点追求也无,这种事情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看到别人吓得发抖的样子心里就会产生某种快感,所以总是做领头的那一个。
黎家的帐已经要了十几天,一无所获,于是那一天他们很早就出了门,在附近某所学校的巷子里等着,想要劫持那个女儿。半个小时后放学的铃声响起,他们看到黎早纪从学校里走出来,没有像别的女孩那样跟好友手拉着手,一个人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着,看起来十分自卑的样子。
等她经过巷子的时候皙的手下跑出去,捂着她的嘴把她拽了进来。小女孩起先很惊慌,但看到来人之后立刻认了出来,于是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再做声。
“不要叫,我们就放开你。”皙对她说,她点了点头。
重获呼吸后她大口地喘着气,皙拿出逗小孩的语气说:“你爸爸欠了我们一些钱,但是他一直不还,我们就只好……”
“没用的。”话还没说完,皙就被她打断。他忍不住皱起眉,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她整理好了衣服,也抬头看着他说:“我爸爸不是那种女儿被绑架了就会想办法的人,他一点也不会担心我,母亲也一样。”
皙的手下吹起口哨来,这小女孩有意思。
她继续说:“你们绑走了我又不能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