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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十六七岁,身材纤弱修长,秀发如云,面容极美,尤其是那美丽的脸孔上嵌着的一双明亮眼睛,如同装点暗夜天空的两颗明星,顿令满室生辉,让人如沐春风。
肖沉苦笑,对七算公子一摊手:“舍妹肖楚楚,我说过她从不敲门。”
七算公子微微欠身,冷冷报上名字:“费明扬。”
肖楚楚兴奋地大叫:“哇,你就是七算公子啊?快帮我算算今天会有什么好事!唔,大哥请你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她回身一把抓住肖沉的手,“不管,我也要出去,呆在家里闷死了。”
肖沉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似笑非笑,仿佛极不耐烦,又仿佛很开心:“不行,你出去肯定会闯祸。”肖楚楚撅起了嘴:“喂,有外人在场,你给我留些面子好不好?”肖沉调笑道:“有外人在场,你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给我留些面子好不好?”堂堂南海船王,竟然学小姑娘的口气说话,他对这小妹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肖楚楚哼了一声,转头望着七算公子,盈盈一笑:“大哥不让我去,公子带我去,可好?”她原本爽朗的声音刹那间换成娇柔,听得肖沉连声咳嗽。面对明眸皓齿,粉面素妆,七算公子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脸上那素定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你不应该穿黄衣,去换了吧。”
“为什么?”肖楚楚大睁双眼,浑然不解。七算公子漠然一笑,不语。肖沉忽想到他刚才说不喜黄金颜色,心头暗惊,无论是七算公子还是这个任性的小妹妹,他可谁都不想得罪,连忙打个圆场:“我这小妹最喜欢做戏子,每天都要换好多次衣服呢。”
肖楚楚皱眉道:“别想打发我走,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参加。”肖沉知道小妹不达目的不死心的性格,大觉头疼。
七算公子忽问肖楚楚道:“你既然喜欢演戏,不知演技如何?”肖楚楚得意一笑:“我的戏可是跟曲天歌学的。”
七算公子喃喃道:“曲天歌有一代戏王之名,他的弟子想必不差。”肖楚楚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听戏。大前年舒眉和曲天歌来南海,我就央着曲天歌教我,只可恨我这大哥还一心撮合我与舒眉,害得人家学戏的时间都不够。”肖沉哭笑不得,抱头长叹。
七算公子道:“也罢,我就让你好好演一出戏。”肖楚楚大喜:“你答应带我去?”七算公子点点头:“回去准备一下吧。”肖楚楚应声出门,临走还不忘白肖沉一眼。
肖沉欲言又止,七算公子抢先道:“我的计划中正好差一女子,楚楚姑娘很合适。有我照应,她不会有危险,也不会添麻烦。”
“有公子的神机妙算,我自然放心。”肖沉一叹,“其实我并不是想阻止她,在家里闷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咳咳,公子似乎并不喜欢舍妹。”他这话本不应问出来,不过在肖沉心里,肖楚楚无疑是天下最金贵的宝贝,实难想象有人竟然会不喜欢她。七算公子沉默一会儿,忽然道:“你可知道我在费家行九,本来是叫做九算公子。”肖沉大是好奇,只听七算公子傲然道,“九非定数,而是无穷。”
“为何又改名叫七算?”
“因为我后来发现有两件事我算不清。”
“哪两件?”
七算公子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这一刻肖沉蓦然感觉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锋芒,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我算不清女人的心。”望着那锋芒中隐忍的一丝痛苦,肖沉没有再问下去。
第二章:设局
天底下最热闹的地方无疑是赌场,三教九流混杂其中。威武雄壮的江湖侠士、风度翩翩的文人墨客、前呼后拥的乡绅土豪、媚态撩人的青楼妓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但赌场里出现最多的,还是赌客,尤其是在这坊间最低等的小赌场里。
而天底下最像赌客的人无疑就是那个二十余岁、身材瘦小的蓝衣人了。但见他袖口高高挽起,黑黑的面孔泛着油光,绞紧的双手支在颌下,脏兮兮的左手无名指还含在嘴里,一对小眼睛死死盯着赌倌,几乎整个身体都扑在赌桌上,胸口紧紧压在数十文铜钱上,仿佛只要一离身,就会有人抢他的钱。
一个白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赌场中,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站在蓝衣人的身后。蓝衣人的耳朵不易觉察地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仍是全神贯注盯着赌倌开盅的手,口中喃喃道:“不管你有求于我还是找我麻烦,等这一局赌完再说。”白衣人淡淡道:“以你的听力,掷出几点都瞒不过你,何必如此紧张?”蓝衣人“呸”了一声:“你懂不懂什么叫赌品?”
待赌倌手中赌盅一停,他如托千钧般将数十文铜钱都押在“小”字上,想了想,又拿回来了五枚铜钱。赌倌开盅高唱:“四五五,大。”说罢拿着挠子将押小的银两铜钱拨走。
蓝衣人气得一拍大腿:“他妈的,今天走霉运。”他转过身来望着白衣人,小眼睛像在喷火,“是不是因为撞见了你?”白衣人面无表情,轻耸肩膀,似乎根本不屑于分辩。他一身白衣洁净如云,气定神闲的态度与赌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仿佛怕冒犯了他。蓝衣人显然没有想到来这一家小赌场找自己的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他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惊讶道:“你是谁?”
“我姓费。”
“么二三还是么三五?”七算公子忍不住莞尔。蓝衣人所指的无疑是费家最有名的两个人:六公子费天扬和排行第九的自己,只是这蓝衣人竟然时刻不忘赌场的术语,果然是嗜赌如命。
蓝衣人自言自语道:“六公子向来用剑迎客,那么用笑迎客的想必就是老九了。”七算公子点点头:“慕容世兄果然有一双利眼。”谁会相信这个外貌猥琐、为了几个铜钱赌得焦头烂额的人就是名动天下的神偷慕容小飞?
慕容小飞冷冷道:“我慕容家与你费家好像既没有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过节吧?”
七算公子一笑,直接切入主题:“我想找慕容兄赌一局。”听到一个“赌”字,慕容小飞一对小眼睛立刻大放光芒,瞬间又淡了下来,摇摇头:“你只知算,不懂赌,胜之不武。”
七算公子也不生气:“不是我和你赌,而是朱颜。”
“哈,好一个费七算!”慕容小飞拍案而起,“我缠了朱胖子好几年也没能赌成,你怎么让他想通的?我们走。”他随手将原本压在胸前的铜钱一扫,几名赌客立刻争夺起来。
慕容小飞边走边道:“你不是号称能算尽天下事么?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刚才对几枚小钱也那么在意,而现在却弃之不惜?”七算公子淡然道:“因为你要的刺激是来自胜负,而非金钱。”慕容小飞立刻停步:“原来你也挺懂赌啊,要么我们先来一局?”
七算公子大笑:“朱颜那么个大胖子,你忍心让他因为等你而流汗虚脱么?”慕容小飞若有所思:“说得也是,万一他等不及换了念头,下次再找他赌可难了。”
朱颜很胖,胖得让人觉得他嘴边的那些食物简直就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朱颜也很有钱,钱多得会让人觉得他那么胖完全是理所当然。难得他富而不吝,喜欢做善事,而且很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朱颜更痴,痴迷于棋艺,无论围棋、象棋皆水平不俗。
所以,这位江南第一大富翁虽然不通武功,但凭着他的豪放爽直在江湖上却有着极旺的人气。就连一身市井气、满口粗话的神偷慕容小飞,都是朱颜的好朋友。
可是这样一个妙人,却从来不赌。正因如此,慕容小飞才会偏偏缠着朱颜不放,并非一定想要和这个老好人赌一局,而是他实在难以忍受天下竟然有人从不涉足赌博。
然而几年来,无论慕容小飞用“小赌怡情,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晓之以理、“你若不赌,我饿你一个月”胁之以武、甚至“我不赌就会死,你救救我吧……”动之以情,都不能让朱颜回心转意。
但这一次,朱颜到底因为什么缘故破戒,愿意与慕容小飞赌一场呢?路上慕容小飞忍不住朝七算公子打听。
“听说你在塞外新学了一种棋术?”
慕容小飞恍然大悟,顿时兴趣大减:“原来不是朱胖子转性了,而是想学这棋术啊。”自己奇货可居,可不能凭空让朱颜学去,慕容小飞眼珠一转,“只要他在赌桌上胜了我,我就免费教给他。”
他暗忖除非朱颜用钻研棋术的痴迷去研究赌术,不然只怕一辈子也赢不了自己,最后非把这胖子变成一个赌鬼不可。他不禁越想越开心。
七算公子摇头道:“想让朱颜上赌桌,只怕比让屠夫刺绣还难。”慕容小飞双眼圆瞪,暴跳而起:“你骗我?”七算公子不慌不忙:“对于你这个赌博的大行家来说,如何才算赌?一定要在赌桌上么?”
慕容小飞挠挠头:“并不一定非要在赌桌上,但至少要有两个条件:胜负和赌注。”七算公子笑道:“那下棋算不算有胜负?”慕容小飞反应敏捷:“原来他想借和我下棋之时趁机学棋。”
“不错,只要你给朱颜讲清规则,他就和你下三局。”
慕容小飞无奈道:“也罢,总算让他踏出了赌博的第一步。他愿意出多少赌注?我可是个穷人,比不上他一掷万金。”七算公子慢条斯理地道:“你可以问朱颜要钱,要多少给多少,但绝对没机会在赌桌上赢他的钱,因为他决不肯下赌注。”慕容小飞大怒:“说半天还是不肯赌啊。”
七算公子的回答大出慕容小飞意料:“你要的胜负,他给你。你要的赌注,我给你。”慕容小飞一愣:“此话怎讲?”
七算公子道:“你和他下三局,每一局我都和你下赌注。”他望着沉思中的慕容小飞悠然道,“如此特别的赌局,你若不经历一下,一定会觉得很遗憾吧。”慕容小飞突然大笑起来:“是啊是啊,能够一次把费七算和朱胖子